夜。
海盜船酒吧里，彌漫著酒精和香水的混合味道。
凌晨三點，最忙的時候已經過了，吧臺只需要一個人看著就夠了，因此樸頌伊得以稍微在一邊空卡座上休息。
“要來一杯含羞草嗎？”
穆子昀坐在旁邊問。
“不了，工作時間被看到不太好。”
樸頌伊擺擺手，看了她一眼，問：“說吧，什么事。”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
穆子昀用吸管攪拌著杯子里的橙汁氣泡，片刻后才說：“那個男人在公寓里住了一天了吧？”
“誰？”
“你們公寓的管理員蘇木。”
“蘇木？”
樸頌伊皺起眉頭。
不太理解穆子昀特地在這個時候過來要提起這個現在讓她有點頭疼的名字。
“既然你近距離看過他了，那我可以問你一個小小的問題嗎？”
穆子昀窺視了一眼樸頌伊的表情，又說：“比如說···你覺得蘇木這個人怎么樣？”
“他怎么樣？”
樸頌伊解開襯衣最上面的紐扣，說：“只在一起吃過一頓午飯，也沒單獨說過話。我覺得光憑這些，我不能隨便說他怎么樣吧？”
“不是，我是想說，就是···”
“有什么想說的你就直說。既然你是笙笙的好朋友，那么同樣也是我的朋友。”
“你···”
穆子昀咬了咬牙，說：“你覺得蘇木配得上笙笙？”
“你這話什么意思？”
樸頌伊奇怪的看了穆子昀一眼，蹙起眉說：“蘇木怎么樣我不知道。但配不配得上笙笙不是由我決定，也不是由你決定的吧？這是笙笙自己的事情，應該由她自己決定。”
“那假如蘇木不是什么好人呢？肯定會讓笙笙傷心后悔，甚至產生一輩子也無法抹去的陰影呢？”
既然問出口了，穆子昀就不打算剎車了。
“這個問題啊，先前我還有些擔心。”
樸頌伊微微嘆了口氣，說：“但現在我知道蘇木就是笙笙喜歡的那個男生反而放心了不少。你看，蘇木并不知道我和笙笙認識，那么蘇木就不會因為我一個不熟的人在而隱瞞什么，換句話說我可以觀察到真實的蘇木。我可以預防那種風險。”
“可你覺得笙笙現在這樣子正常嗎？蘇木甚至都沒和她見過幾面，就這樣為了一個從根本上根本就不熟的男人一會哭一會笑的。”
穆子昀在腦子里搜索了下措辭，說：“你知道富蘭克林效應嗎？”
“富蘭克林效應？那是什么？”
“一種···我舉個例子，你養了一條小狗。”
“你帶它打預防針，接種。”
“你每天精心的挑選狗糧喂它。”
“你耐心的每天伺候它洗澡，換新衣服。”
“生病了是你冒著大雨帶它去醫院。”
穆子昀直直的凝視樸頌伊的眼睛，說：“但在你和一個根本沒和小狗見過幾次面的人同時喊它的名字的時候，小狗搖著尾巴朝你對面的人過去了。”
“你懂我意思嗎？”
“···”
樸頌伊搖搖頭，一臉困惑。
“直白的說，上升到人身上，到戀愛的事情里，誰付出的多，誰就會越在乎。”
穆子昀抿了一小口橙汁，說：“你不覺得現在的笙笙太過于付出自己了嗎？蘇木還什么都沒過，笙笙就已經淪陷了。之前我剛和她說蘇木住在女生宿舍里當管理員，她馬上就喊著要買下公寓，暗地里包養蘇木什么的。”
“聽聽，還是暗地里的付出。那種不求回報的付出。”
“難道···”
“你作為一個朋友不覺得笙笙現在太過卑微了嗎？”
“···”
樸頌伊微微挑了挑眉，說：“首先你要知道笙笙這是第一次認認真真的喜歡上一個男孩子。”
“那么一個第一次喜歡別人，從來沒談過戀愛的人一門心思的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美好世界里，我覺得這并沒有什么不對的。”
“相反我很羨慕。不用算計對方，只是一味地不求回報的好感。你難道不覺得這是很美好的事情嗎？”
“其次，經過我短暫時間的相處，我并不認為蘇木是什么海王或者渣男。海王和渣男面對我住的地方那些女孩子可沒那么客氣，更不會害羞。”
“而且是之前的宿管是蘇木的媽媽，那位阿姨對我們很好，是一個很好的人。我相信阿姨的兒子不會是什么隱藏的大奸大惡的人。”
“那么最后，既然不是一個什么壞人，而且我還能親眼在對方眼皮子底下當眼線，有什么好不支持的呢？”
“···”
樸頌伊一大段話說的穆子昀啞口無言。
甚至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那么一點點道理，確實，本身就沒什么道理去阻止沐笙喜歡上誰。
但是···
她就是覺得不舒服，覺得不行，覺得妒忌。
憑什么所有有利的話都往那個在三人之間不論誰都不太熟的男人身上扔？
所以，那都是歪理。
“你說這么多，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蘇木就是一個好人。”
穆子昀露出不屑的表情，說：“但歸根結底他就是一個普通人，你覺得沐叔叔會接納一個普通人進門？”
“前幾年確實不會。”
樸頌伊笑了下，說：“但是現在的沐叔叔會的。只要是笙笙真的喜歡，兩情相悅肯定會接受的。大不了結婚的時候簽一份婚前財產協議罷了，假如蘇木是一個不圖沐家家產只饞笙笙的人，沐叔叔還巴不得他們早點結婚。”
“嘩！”
“我···你這人！！！”
穆子昀陡然起身。
“我怎么了？”
樸頌伊也站起來，考究著她臉上的憤怒，微微抿起嘴。
“我說，你該不會是正巧，也喜歡···”
“蘇木吧？”
“你胡說什么？我會喜歡那種毫無特色又毫無成就的家伙？”
穆子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笙笙聽到你這樣說可是會生氣的喔？”
“呼···”
穆子昀深吸一口氣，說：“總之，打擾了。今天就到這里吧。”
“不再聊會兒了？我現在可是正無聊。”
“不了。”
穆子昀頭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沒頭沒腦的對話。”
樸頌伊一邊收拾著桌上還剩半杯的橙汁，一邊思考著。
可這她到底是不是之前就認識蘇木呢？
如果不是為什么怨念這么大？
可要說喜歡，那種恨又是顯露的明明白白的。即使她想藏著，但是言行之間無疑透露出一種對蘇木的怨念。
還偏偏是在凌晨這種時候來專門問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嗯···
難道是喜歡笙笙吃醋了？
哈哈。
樸頌伊自己都被這個想法逗樂了。
怎么可能？看了是最近耽美漫畫看太多了，思想也跟著變得腐朽了呀。
“喂，頌伊！”
“？”
“你怎么回來了？真的看我可憐準備陪我聊一晚上天？”
樸頌伊剛把洗干凈消過毒的杯子放到烘干機里，又看到穆子昀回來了。
“你之前說的不錯，我的確喜歡蘇木。”
“什么？”
樸頌伊臉上的表情一下僵住了。
“只不過···”
穆子昀咬著牙，說：“我是從現在開始喜歡他的。從現在，就從我離開這個酒吧的第一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