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川和白黎見馬主管臉色已經是越來越難看，兩人便趁機找了一個借口先行離去了。
“川兄，看不出來啊。”
兩人剛出軍備帳，白黎的手肘連碰了于小川的胳膊幾下。
“沒想到你會直接跟馬主管告狀。”
“高，實在是高！”
白黎不由得對著于小川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臉上滿是欽佩的神情。
于小川撇了撇嘴。
其實他本來也不是有心告狀。
實在是心里有些困惑。
既然這次招軍入伍，大部分都是前來充當配角。
那么牛將軍為何還會刻意攔阻呢？
而且見他之前的話，似乎于小川和白黎并不是他首次攔阻的人。
于小川搖了搖頭，這里面的門道，自己確實是摸不透。
他想到這里，看著一臉崇拜自己的白黎，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真是無心的，你相信嗎？”
“我信！川兄現在說什么，我白黎都相信。”
白黎在一旁點著頭，做出一個我都已經了解的表情。
于小川忍不住扣了扣后腦勺，他也無心再繼續解釋，話鋒一轉，提起另外一件事情來。
“對了，白黎。”
“之前你和牛將軍切磋的時候，我聽見你口中所說的，什么家里人，什么指望...”
于小川說著，眼神也時不時的往白黎臉上瞥去。
“這些...都被川兄聽見了嗎？”
白黎有些不好意思的擾了擾鬢角處，他的眼里，有著一種莫名的色彩。
“是的。我是家中獨子，現在全家都指望著我...”
“指望著我能入伍離王的軍隊之中，成為離王的士兵。這樣，就可以有些許銀錢。家里也就能寬裕些了。”
白黎淺淺的嘆出一口氣，他看著這已經被藍色渲染了的天空，神情蕭索之中又帶著一絲希望。
于小川看著白黎，沉默了片刻。
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慰道：“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
白黎笑著點了點頭，眼睛里面的淚水恰好停留在了眼眶之中。
天色暗得很快。
渡鴉在樹梢上不時的鳴叫，像是在哼唱著一首無人可懂的夜曲。
從天俯身看，離王的軍營，像是一朵盛開在山林之中巨大的紅花，美麗而鮮艷。
悠悠的鼓聲，在空氣中飄蕩了許久。
是集合的聲響。
很快，從軍營之中陸陸續續的出來了不少的人，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往軍營的中央走了過去。
于小川和白黎兩人混跡在人群中，不緊不慢的跟著大部隊的步伐。
“川兄，你看我這鎧甲，穿得可正確嗎？我總是感覺有些咯得慌。”
“合適合適，要是真咯得慌，那就證明你應該減肥了。”
“是嗎...可是我最近也沒有胖啊...”
于小川笑著搖頭看著一臉認真的白黎，瞬間覺得心里有一道門像是被打開了一樣。
軍帳中央。
紅色大燈籠連排數米。
燈籠照射處，每一根木柱下都站立著一個身姿挺拔的戰士。
這戰士，每一個都神情莊肅，身上是紅色披風懸掛，左右手又各持著不同的兵器。
這大紅燈籠，呈一圓形排列，一環靠著一環，足足排了四五環。
自打進了這燈籠的區域之中，白黎的雙眼便就沒有從戰士的身上離開過。
“你一直看著別人干什么？”
于小川悄聲對著白黎問道。
“唉，川兄。這才是正兒八經的離王軍隊啊。你看看像我們這樣的，真像是從哪個黑窟窿里面被挖出來的那樣。”
于小川心里恍然。
難怪離朝能鎮壓一方。
今日見這些士兵，方知其真龍面目。
“大家都到齊了嗎！”
一個男子渾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因為場上的人實在是過于的多，于小川和白黎兩人都被排在了后面，并看不清說話的男子的長相。
但是從聲音看來，這應該是一個久經沙場，殺伐果斷的將軍。
“今日召集大家前來，乃是有一件事情要告知給大家。”
“想來諸位也知道，這次離王招軍，與之前有很大不同。”
“以前按照王朝律法，每一個士兵那都是要經歷過重重考驗，多次殺入戰場才能正式成為我大離王朝的士兵。”
“而這一次，北方妖獸作亂，事態緊迫。”
“不得不召集了許多散修異士。”
接著說話的將軍語氣一揚。
“不過，我們并不能因為自己是這樣入伍而羞愧。”
“我相信，在場之中，有的是不少不愿意透露真實實力的修行之人。你們真正的實力，絕對是讓人刮目相看的。”
“而諸位，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又或是有著什么樣的其它理由。”
“只要你的心此刻在了離國，那么不管你之前身處哪個地域，現在都是我離國子民，我離國必定護你們周全，而你們也要全力為離國而戰！”
將軍這話，說得氣勢澎湃，激起在場所有的士兵都一陣又一陣的歡呼。
在場的，都是散修一類。
他們可以說是修行界里面最渺小的存在。
登不了仙門，甚至連王朝正統的士兵也比他們要強上許多。
他們沒有強大的背景，也沒有所謂的機緣，更沒有可供揮霍的資源。
他們就是這樣，完完全全的靠著自己，一步一步的試圖在修行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
白黎也在這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中，高舉著自己的手。
他臉上的狂熱，讓于小川一時間有些感嘆。
接著，于小川也舉起手，同著眾人一起宣誓吶喊。
這誓言的聲音，傳出去很遠很遠，像是傳到了山川河岳，又像是直達到星月寒宮。
會后。
眾人紛紛散去，大家的臉上都帶著榮光，仿佛自己已經就是從凱旋而歸的戰士，正要等待接受人們的贊美。
于小川找了個借口，和白黎分開，悄悄繞到了營帳外。
“若是云陽所說的話屬實的話，今晚軍營便會遭到襲擊了吧。”
于小川從地上拔起一根蘆葦，叼在嘴邊。
從桃花村來到商都的路上，于小川就是這樣一直叼著一根蘆葦的。
他轉身，看著身后人聲嘈雜的軍營。
有些復雜的情緒，在他的心里面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