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對不起，業務繁忙！”
相親男道一聲歉，半捂著嘴接起了電話。
“喂！你私誰列……”
短短幾分鐘，相親男已經用了兩種外語，兩種方言跟別人打電話，狠狠裝了一波。
李成文越聽越覺得有意思，現在這么有趣的人已經不多見了。
雖然不排除他是在故意裝，不過看起來也確實有點喜劇效果。
最起碼他拍在桌子上的兩部手機，實實在在逗得對面相親的姑娘哈哈大笑。
“你不覺得他挺有意思的嗎？”陳真珂小聲道。
“最煩裝逼犯，那姑娘要是我認得，我就……”江月心對這個相親男極其反感。
“嗯，你要怎么著？”
李成文先沖著陳真珂點點頭，贊同她的看法，隨后又跟江月心針鋒相對。
“肯定不會讓那丫頭上當！”江月心憤憤道。
“你管得也太寬了，省省吧，有那點功夫，不如好好管管自己。”李成文平靜道。
他沒有大聲斥責江月心，只是心平氣和地說出了這句話。
往往越是平淡的話，越能說到人的心里。
江月心聽完這句話臉色都變了，滿腔義憤全部調轉矛頭對準了李成文。
“你再說一遍！”
“江月心，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有自己的活法。人家是個普通人，也有自己的活法。哪個人相親不裝逼啊？”
李成文沒有顧忌江月心的臉色，也沒有理會陳真珂桌子下面悄悄給他打的暗號。
他接著開口道：“是，那姑娘很大概率是被騙了，那個男人可能就背會這么幾句，買了兩個破手機插了四張卡，可你看看那個姑娘臉上的笑容，換成別人相親能有這種效果嗎？”
“男人無非是學了些套路，為的就是討女孩子歡心，有錯嗎？當然有錯，可是影響大嗎？未必很大。”
“說得好像你很了解普通人一樣！住那么大的房子，說這種話，也不覺得自己臉皮厚！”
江月心臉色已經很差了，完全被李成文這些話制住了，只能用一些蒼白的話來反駁。
“是，我可能不算了解普通人，可是不管一個人住多大的房子，哪怕是住在橋洞下，睡覺的時候也無非就占一個身體的地方。”
“人都是一樣的，誰不希望自己開開心心呢？”
幾句話說得江月心啞口無言，再也找不出一句話來駁斥李成文，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陳真珂看江月心不對勁，只能出聲解圍道：“行了，這個話題就不要再說了，我們是來吃飯的。”
正巧鍋里湯熱了，菜也流水般端了上來，三個人開始動筷。
只不過接下來的一頓飯，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十分尷尬。
江月心覺得自己丟了面子，恨透了李成文，看都不看他一眼，低著頭自顧自吃著，每種菜都咬牙切齒地吃下去，仿佛是在吃李成文的肉。
陳真珂左右為難，覺得自己幫誰說話都不好，一向不擅長處理這種問題的她只能沉默。
李成文則是樂得清靜，終于沒有江月心的糾纏了，他踏踏實實安安心心地吃著。
這頓飯的時間，是三個人自從見面以來最為尷尬的一段時間。
結賬的時候，領班看三個人臉色都不是特別好，也就沒有刻意熱情地寒暄，規規矩矩送出門后，松了一口氣。
“剛才那一桌發生什么事了？”領班輕聲問旁邊的服務員。
“什么事情都沒有啊，怎么了？”服務員不解道。
領班搖搖頭，沒有說話，從樓上窗戶看出去。
三個人零零散散的走在街上，顯得有些不和諧。
一直到回到家里，都沒有一個人先開口。
李成文舒服地躺在一樓客廳里的沙發上，看著面前幾乎堆成一座小山的新衣服。
“珂珂，你先上去，我有話跟他說。”
江月心站在客廳邊上，看著李成文說了一句。
陳真珂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話，輕輕走上了樓，她沒有偷聽兩個人的談話內容，徑直回到了房間里。
李成文聽到江月心這么說，微微皺了皺眉，本來想起身一走了之，想了想還是沒有動，側躺在沙發上，背對著江月心。
“李成文，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蠻橫？”江月心語氣平靜道。
“沒有。”李成文淡淡應了一句。
這還是江月心這么久了，第一次稱呼他為李成文而不是李食牛。
他有些看不懂江月心擺出來的架勢，這是要跟自己和解，還是想跟自己談心。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覺得我很煩？”江月心接著問道。
“沒有。”李成文還是用兩個字回應。
“那你為什么不敢看我？”江月心的語氣稍稍有些一些起伏。
李成文調轉身子，看向江月心。
“有什么敢不敢的。”
“我知道你覺得我是個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刁蠻任性，任性妄為。”江月心眼睛里已經含著淚光。
“我沒這么說過。”李成文察覺到了她的情緒不太穩定，也不想再刺激她。
他最怕女人哭，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一旦見到女人哭，就會把張無忌他娘殷素素的那一句至理名言拋在腦后。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說謊！”
“你是沒這么說過，可是你就是這么想的！”江月心的眼淚滑落臉頰，聲音也帶上了哭腔。
“你要是非這么說，我也沒辦法。”
李成文不是嘴上說說，他是真沒辦法了，這種情況他應付不來。
江月心一直是一副金剛不壞的樣子，仿佛任憑李成文怎么擠兌她都不會有一絲情緒上的波動。
現在她用眼淚告訴李成文，她的心也是肉長的，也有生氣的時候。
只不過李成文隱隱感覺到，江月心不僅僅是為了飯桌上他的幾句話。
可究竟是為了什么，只能由江月心自己說出來了。
江月心吸著鼻子，抽出一張面紙擦著眼淚，誰知道不擦還好，越擦越傷心，到最后淚水直接決堤，止都止不住。
她像是很久沒有哭過了，要把這十幾年積攢的淚水一口氣全部哭出來。
張著嘴嚎啕大哭，不能用花容失色來形容，鼻涕眼淚全都出來了，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