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豐城只有兩種人,政客和窮人。
而現在,大小各層的政客官員都因為邪教徒的事情而忙碌地不可開交。
一瞬間,所有的死囚犯都失去了聯系,無論是從哪個入口進入的死囚犯。
使用死囚犯的行動已經失敗了,也就是說,事情已經上升到了需要使用超凡者的程度了。
而一旦事情上升到需要調用超凡者的話,那么這件事情就已經到了需要擺上金豐城城主的案前的嚴重程度了。
與自由的楓葉城不同,金豐城的標志就是政治——唯一的存在理由就是為了服務于周遭繁復大小勢力的政治博弈。
總之,這里的人都成了精,對于這種擺上了城主書案上的玩意,不管和他們相關與否,每個政客必須上前來摻上一腳。
一是表達自己的忠心,二是攻訐他人以防止自己在被他人攻訐的時候落了下層。
而此時此刻,金豐城年輕的城主正端坐在大廳里,準備面見拾荒者。
根據金豐城騎士團團長的縝密分析,這是一件絕對不能告知冒險者公會的事情。
首先,冒險者公會是跨國組織,無法保證其對金豐城的忠心;其次就是因為金豐城這樣一個政治中心的正下方有一個巨大的邪教徒巢穴的事情一旦公布的話,恐怕會引起周遭各大勢力的巨大的恐慌。
因此,使用拾荒者就成為了唯一的選擇——他們通常都是能力高超、身懷絕技,卻品德不過關的人。
這些人都是無法成為冒險者的混球,或是因為各種原因被冒險者公會除名之后混日子的人。他們隱藏于金豐城那些黑暗腐臭的角落中,接受著許多冒險者不愿意接受的委托。
投毒、暗殺,亦或是單純地按照指令發起報復。
價格低廉,也不用留下你的任何信息。
這一套,在政治套路成風的金豐城中,意外地很受歡迎,以至于冒險者公會接不到什么工作委托,巷道中的那些邪惡的老鼠反倒是能夠賺得盆滿缽滿。
當然,不需要你的任何信息就代表著,他們也沒有任何信息或是保障可以提供。
他們不保證的委托的完成,不保證任何需要起誓的東西。
例如,只是教訓一下最后演變成滅族慘案、或是技不如人被俘虜之后馬上將你供出來。
而這些事情,毫無疑問為金豐城的各種勢力的明爭暗斗添加了無數的趣味。
但是無論如何,金豐城的地底有著這樣的大型邪教徒巢穴,這件事情很顯然是無法廣而告之的東西。
委托拾荒者是最好且唯一的辦法。
而一隊二十人左右的拾荒者按照要求,偽裝成士兵,被騎士團團長親自帶入金豐城的城主堡壘中。
城主雇傭拾荒者的消息絕對不能走漏,否則不就是變相地承認了金豐城其實是一個充斥著污垢和“老鼠”的地方嗎?
但是騎士團團長心里對這前來應聘的二十人并不抱希望,因為在正式進宮之前,他已經檢閱過一次他們的能力了。
什么時候,連吐火和飛刀這一類雜耍似的玩意,也有了進入城主宮殿的資格?
如果正常審查的話,他們恐怕連黃金執事或是豐饒女士的那關都過不去吧。奈何金豐城城主卻想要直接檢閱他們——希望這些家伙不要污了城主大人的眼睛。
而在這二十人中,不少人的眼睛都閃亮著興奮的光華,畢竟他們這種身份的人居然有朝一日能夠踏入華貴的城主府,接受金豐城城主的委托,這簡直就如同撿到了裝滿金龍的錢袋一樣。
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也盡量控制住了自己飄忽的,渴求的眼神。
倒不是出于對城主的尊重,只是作為拾荒者的共識,有幾種行為是不能做的。
首先,不可以調查或是試著問出他人的過去。其次,不可以毫不隱藏地暴露出自己的過剩欲望。
雖然很多人都是出于純粹的金錢欲望才成為拾荒者的,就某種程度而言,這是無可厚非的。
但若是表現得太露骨,輕則可能讓自己寸步難行,重則可能讓自己的拾荒者小隊,甚至自己所在的片區的拾荒者隊伍們無法正常運作。
是的,拾荒者也需要有著小隊。即便是卑微如老鼠的他們,做的也都是些冒著生命危險、踏入險地的任務,是需要相互依靠的。個人、隊伍、片區,他們必須維持著最低程度的信賴關系。
如果某種欲望太過于強烈,就很容易破壞隊伍的信賴關系——熱血少年當然容易重鑄信賴,但是賊窩里的拾荒者們呢?他們鑄就的信賴,珍貴無比,一旦破壞就再也回不到最初。
因此,任何可能破壞隊伍信賴的東西都要從源頭上拒絕。
很快,這二十人就見到了那個年輕的臉龐。
“哦,我……我是說,城主大人。”
在華貴地令人目眩的寬廣大廳的裝潢之中,許多人不由自主地詠嘆著,吐出仿佛是囈語一般的字眼來。
“展示一下你們的能力吧。”大廳盡頭的王座之上,男人慵懶地吐出一句話。
騎士團團長瞇了瞇眼睛,他看著這二十人按照之前檢閱的時候那樣,再度展露出一些滑稽可笑的技能。
比如什么隔著二十來步的距離,將一連串的飛刀穩穩地擊中木板中心的一個點;比如什么可以猛然間從口中吐出一大團火焰,雖然看上去很可怕但是殺傷力卻基本為零。
但是其中一位青年人卻表現出了同先前不同的氣勢。
“下一位,好了,你要什么用來展示。”
“尊敬的城主大人,我想要同您的騎士團團長來一場搏殺。”
感覺有些不對勁的團長重新打量了那個人一眼。
這個男人的眼光絕非平庸“老鼠”的視線,而是一種沙場老兵的眼神——就像是那種頂層的、同非人能敵的恐怖魔物戰斗過的冒險者。
氣勢逐漸轉化為針扎一般的殺氣,小試身手?不,只要是一個合格的戰士就絕對不會有這種想法。
其余圍觀著的人也都冒著冷汗,滿心不安……
“喂喂,這個人,好像是來真的啊。”
在這種殺氣范圍之中,哪怕是再怎么初出茅廬的菜鳥,也會緊張無比。但是在場卻有一個人依舊平和無比,那正是端坐在王座上的年輕的城主。
他依舊張開的雙臂,松懈地躺倒靠在王座椅背上,展露著胸腹部——那是心臟的位置。
這個男人做出了毫無防備的姿勢,完全沒有任何擔憂的氣概,簡直就像大人看著拿著玩具劍揮舞的小孩。
直到團長的眼睛瞥見王座上男人的身影的時候,他才想起來,或許城主本人才是在場最強的存在——黃金執事和豐饒女士給城主大人提供的教育,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超凡之上。
這樣教育出來的人,絕對不會比那些山野鄉民要差勁。
“怎么了,我不是說過,為了展示他們的能力,要盡力滿足他們的一切要求嗎?”王座之上,年輕的男人調整了一下身軀,“不就是要和你打一架嗎?去,應戰吧。還是說,我的騎士團團長大人,覺得我更適合呢?”
年輕的城主撫摸著手指上那明顯有些俗套老氣的戒指,但是沒有人能夠忽視那個戒指上微不可查的光芒。
那是魔法即將發動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