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和我去一趟科研中心。”
顧關山不動聲色的挪開杯子,轉移話題:“算算時間,江衿也應該快醒了,正好看看你這位朋友。”
“哎…見到江衿了肯定得好好訛她幾件史詩物品,估計她這次“喪尸狂潮”的收獲都足夠她成為三階玩家了,逼近四階玩家了。”
蘇澄澈也不過是剛剛在顧關山的幫助下成為二階玩家而已,距離三階還有很長的路程要走,更別談四階。
“你好歹也是個科技側玩家,來到科幻類世界之后第一時間的想法竟然不是開基地爆兵直接把這世界推了,而是天天宅在家里喝酒吃肉,還想晉升四階?想屁吃。”
顧關山吐槽兩句,又把李平安叫過來,
“我和蘇澄澈可能要出去幾天,酒吧暫時就交給你打理,如果有什么人鬧事…”
“別害怕,打他。”
李平安點點頭。
他本不是沉默的性子,奈何這世道將好人變壞,將壞人變得更壞,就連孩子也不放過,投入人性之惡的染坊,染出個昏暗無光。
“就這么放他一個人在酒吧?”
蘇澄澈離開酒吧前,仍舊有些不放心的回頭看,就連幾名常來酒吧的熟人向她保證會幫著李平安,她都放不下心。
“剛受到打擊,讓他自己痊愈吧。”
顧關山搖搖頭。
“那好叭。”
蘇澄澈想了想,便跟在顧關山的身邊一同前往戰區內部的科研中心。
時間已經是下午了。
秋天的東北部地區異常颯爽,天穹之大竟無半片白云,放眼望去盡是湛藍,陽光穿過萬里之遙,抵達地表。
微黃泛紅的樹葉落在蘇澄澈的肩頭,被顧關山輕輕摘下,用指尖碾碎,令其在重力的作用下回歸土壤,化作腐殖質。
“來這個世界多久了?”
蘇澄澈今天穿著寬松的肥大休閑裝,將長發捆成馬尾,散發著青春活力。
“三個月左右了吧。”
顧關山隨口說道。
“居然已經三個月了…”蘇澄澈想了想自己這三個月在北部戰區做了什么,發現除了吃就是喝就是玩,如果不是有各種基因藥劑控制體重,她現在已經是個大胖子了:“這三個月我什么都沒做。”
“適當的放縱欲望,也可以理解。”
顧關山唏噓起來。
“只是吃吃喝喝,滿足最基本的欲望,實際上算不了什么,生活總在前進,日子總在繼續,沒有欲望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蘇澄澈眨巴眨巴眼睛。
“聽起來,你是在鼓勵我吃喝玩樂。”
顧關山搖搖頭。
“只是恰好想到這里,有許多話想說。”
蘇澄澈嘿嘿一笑,掏出塊牛肉干扔進嘴里,含含糊糊的說道:“那你就說唄,我聽著。”
顧關山白了眼蘇澄澈,想著走到科研中心似乎還要大半個小時的時間,便悠悠開口道:“虛無縹緲的欲望,是無數史詩神話的開端,也是無數末日與毀滅的篇章。”
“想起了許多在我還沒成為玩家時見到的朋友,他們或是參軍、做生意、鉆心科研,為了自己的目標而努力。”
“欲望是他們最初始的動力。”
“是出人頭地、是衣錦還鄉、是縱情享樂、是社會棟梁、是無數可以看的見卻摸不著的野望。”
顧關山頓了頓。
“車子他們想要,房子他們想要,女人他們也想要,追求這些無可厚非,可人一旦滿足了某一項,就會永無止境的追求下一項。”
“人心會變,欲望也會膨脹。”
“可以追求的東西太多了,人才會忘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最終迷失在永無止境的追求過程中,忘記他已經擁有的一切。”
顧關山想起了某個老朋友。
已經忘記名字叫什么了,但依稀記得是姓陳,綽號“牲口”,總戴著眼鏡裝斯文人,其實一點都不近視。
那是他在高中時期少數能稱之為“朋友”的人,互相也會挖苦、嘲諷、互相取樂。
可惜,在玩家降臨后,顧關山所在的整個世界都發生了改變,那位老朋友也不例外。
他開始瘋狂朝顧關山索要能夠變強的物品,一次又一次,從最初的遮遮掩掩到后期的毫不猶豫。
其實這可以理解,無論是誰的父母族親死在自己面前,誰都會難以抑制的生出一股復仇之感。
復仇也是欲望。
可惜的是,他最終不聽顧關山的勸告,強行拿走了在顧關山計劃中用來誘惑玩家的寶貴道具,導致了數位與顧關山同行的伙伴身亡。
記憶中應該是雨天,天穹淺淺的陰著,山谷中淋著細雨,打濕了怒放的鮮花,壓彎了翠綠的嫩草,澆在數具尸體上。
情緒失控的顧關山無法完好的控制自己的能力,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錯手將那位老朋友擊殺。
故事描述起來很平淡。
顧關山想了想,那家伙好像還有個孩子沒出生,臨死前拜托自己照看來著,結果自己當時和九公子打了個對穿,被諸神殿堂封印起來了。
算算時間,應該還有個兩三年就生了。
“所以…到底是有欲望好,還是沒欲望好。”蘇澄澈聽了個大概,她的心思都飛到薯片上面了。
“當然是有欲望好了,但要適度縱欲,不要做了欲望的奴隸。”顧關山搖搖頭:“當一個人真正純粹的時候,欲望只會是他的動力。”
“…我就感覺我很純粹。”
蘇澄澈吐槽道:“炸雞、漢堡、薯條、可樂、雞肉卷、烤肉、火鍋,我以后不會成為美食的奴隸吧?”
顧關山瞥了蘇澄澈一眼。
“在我身邊的話,我還是有能力保證我的伙伴不會成為任何事物的奴隸的。”
蘇澄澈咻地臉上有些發紅,東張西望起來,手指交叉并攏,轉過頭去,不看顧關山。
兩者之間沉默許久。
所幸這前往科研中心的路也終于走了個大半,進入內環區后就可以直觀的看到這座屹立于戰區內環,近五六十米高的巨型建筑。
“先生,請出示身份卡。”
門口的保安彬彬有禮道。
“身份卡…嗯…身份卡…”顧關山陷入了沉思,他好像沒有科研中心的身份卡。
總不能再把吳行軍叫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