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晨趕緊采夠了蘘荷,用前襟兜住,一路小跑跑回了易虎身邊。
可不是急著吃雞,眼前有遠比吃雞重要的事。
易虎聽見腳步聲,頭也不回,繼續低頭擺弄著他那只烤雞,雞插在了樹枝上,易虎極為規律地旋轉著樹枝。
“不急!瞧你跟沒吃過肉一樣,這還得一會兒!”
梁晨放下蘘荷,聳動了兩下鼻子。烤雞已經慢慢散出了一股誘人的焦香味,按梁晨的話說,這雞肉已經產生了美拉德反應。
聽見易虎那不緊不慢的聲音,梁晨促狹一笑。
“易虎,我找到賺錢的法子了!”
梁晨的聲音很小,比那柴火的爆鳴聲還小上幾分,但在易虎耳朵里卻響若炸雷。
賺錢,這錢可是個好東西,在易虎看來。錢才是天底下最香的東西,什么脂粉香肉香都得乖乖靠邊。
騙我感情可以,讓我花錢,絕對不行!
狗屁的銅臭味,那沁人心脾的味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知道個屁!
粗俗!
粗俗得很!
聽到錢,易虎的手猛地一顫,那小心翼翼封存在雞肚子里的油水一下子淌了出來,落在火堆上,火苗一下子竄起來二尺高,在梁晨心疼的眼神中,那對雞翅膀一下子就被灼地焦黑。
聞到那股子焦臭味,易虎才反應過來,趕緊把雞從火堆上拿了起來,舉到嘴邊吹了又吹。左手拍打著雞翅尖上的火苗。
“呼呼呼……你說什么?賺錢?什么法子?”說起賺錢,連雞翅烤焦的心疼感都沒了……
不對,還是心疼啊!這也是肉啊!
易虎搓了搓雞翅尖,已經徹底燒焦了,手一捻就化作了碳渣。易虎聞了聞黢黑的手指,似乎在考慮這燒焦了的雞翅還能不能吃。
應該吃不死人吧!
就當是烏雞肉吧。
想著想著,易虎把那沾滿所謂“烏雞肉粉”的手指輕輕放進嘴里,盡可能地想從那焦糊味里嘗出一絲絲雞肉的香甜。
梁晨極為嫌棄地看著易虎的動作,這人上輩子窮死的嗎?蒼蠅飛過都得薅兩分肉的貨。
梁大少想著這些,絲毫不覺得臉紅,若不是自己仗義疏財,又怎么會到這個田地。
嗯……
十兩銀子。
起碼還能吃上兩口白菜。
“你說說,我們在這林子里撿點草藥,然后拿去賣?怎么樣?”梁晨興致勃勃地跟易虎說著自己的計劃。
“不怎么樣!”易虎恨不得吐梁晨一臉唾沫星子。
“要不是怕我雞肉掉了,老子掐死你!這算個什么主意?”易虎大罵道,不善地看著梁晨。
“怎么?這主意不行嗎?”梁晨一愣,這不符合易虎的性子啊,這不應該感恩戴德,好好感謝梁晨的主意,然后兩人三兩口吃完雞肉,趕緊去挖草藥啊!
“不行!你當老子是傻子還是這村子里的人都是傻子?這到哪了,壽山啊!這山脈最出名的就是草藥!最多的也是草藥!若說是那皇帝老兒用的御藥還不一樣,尋常的草藥你在這壽山***白菜還便宜!他媽的五六年的首烏在這就是拿來喂豬的!你跟我說買藥?你怎么不去馬場賣馬,去屠夫攤子賣肉呢?”易虎聽梁晨這個主意,一下子就喪失了興趣,這不來搞笑的嗎?
年輕人,說話能不能帶點腦子?
易虎憤憤不平,一口就撕去了一扇烤焦的雞翅。
梁晨一愣,這破地方草藥多,他知道,但也沒想到能多到當豬飼料的地步。壽山梁晨也有所耳聞,全淞國的藥基本上都是從這出的,可以說只要是能得利的草藥,早就被人挖干凈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些沒人要的貨色。
壽山壽山,人人長壽。連河流里飄得都是草藥,能不長壽嗎?
見梁晨被自己說服了,易虎呼著氣撕下半只雞,念念不舍地遞給梁晨。
“行了,少說點沒用的了。說好了,明天該你去討糧了。媽的,到了普華山,咱倆就各走各的。你說說你,沒銀子出來干什么?在這么下去,要不,你們家錢多多……”易虎說著,眼睛瞥向一邊倒地大睡的老馬。
錢多多這名,一看就是易虎起的。這老馬倒也奇怪,跟著梁晨這才幾天,居然就改了性子,越來越像條狗。
正經馬誰躺在地上舉著四條腿睡啊!
正經馬誰不吃草天天錐追在梁晨和易虎后頭要骨頭吃啊!
正經馬,誰睡覺打鼾啊!
正經馬,誰會追著人要抱抱啊!
前幾天看著好看的小姑娘,梁晨和易虎這倆血氣方剛的漢子還沒什么反應,這錢多多居然追上去就拱人家胸……
這些日子,梁晨和易虎一天天瘦了,這馬居然越來越胖。
奇了怪不是?
“滾!別打我們家多多的主意。”梁晨接過雞,瞪了易虎一眼。
錢多多可能是聽見了梁晨叫了他的名字,擰著身子就朝梁晨靠了過來,腦袋直接搭在了梁晨的大腿上。兩條前腿不停地朝空中撲騰著。
梁晨笑了笑,伸出手摸著錢多多的下巴,那兩條前腿直接抱著了梁晨的胳膊。
說實話,這已經超越了梁晨的理解范疇,要說通人性,之前那只小紅也不差,也沒見人家這樣啊!而且馬做出這動作,明顯不符合馬的骨骼構造啊!
但一想,連系統這種根本不符合社會主義價值觀的東西都發生在了自己身上,這一匹馬又算什么?
夜已深……
梁晨把腦袋輕輕從多多肚子上抬了起來,多多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
梁晨躡手躡腳地鉆進了林子深處。
原本緊閉雙眼沉睡著的易虎猛地睜開了雙眼,坐起身子警惕地四處望了一眼,右手摸上放在身邊的短刀。
借著火光,見梁晨不見了,易虎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了不聽,由他去吧!
倒頭繼續睡覺。
夢里可有大把的金銀。
……
林子里,梁晨一寸寸的在地上尋著。原本打算叫上易虎一起,兩人找起來總比一個人快。但易虎那無利不起早的性子,賺不到銀兩的事,怎么可能會來干?
梁晨也沒想好怎么跟易虎說自己采摘這不值錢的草藥做什么,索性就一個人偷偷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