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市院辦了退休手續，全職來這里上班的老財務魏阿姨挨個叫人進財務室領提成，旁邊工商銀行清華分行的副行長李金生一臉糾結地陪在林樓身邊，“林工，為了給你們湊這筆錢，我可是把銀行的家底都掏空了。”
現如今銀行里存放的現金并不多，林樓發放提成又這么大氣，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這家分行就得派人帶著大筆的現金過來，專門幫他們辦業務。
“嗨，這有啥好擔心的，再過一會兒，他們就跟著你回去存錢了，最后錢還不就又回到你們銀行里面了？”林樓倒是也想直接打到卡上來著，別的不說，光魏阿姨數錢發錢就夠累的了，要不是銀行派了人過來幫，她真不一定忙得過來，只可惜現在的條件不允許啊。
“話是這么說的，不過這么多錢送過來又帶回去，我們也心虛著呢！”要不是去年嚴打讓治安變得好了些，李金生還真不一定敢配合他們。
“對了，我最近又聯系到一批好東西，您看您啥時候有空，抽時間過去看看？”雖然現在國內銀行還沒開通VIP服務，不過遇到林樓這樣的大客戶，李金生還是想和他處好關系的，他稍微打聽了下，知道林樓喜歡古董文物后就幫他留意上了。
干銀行的人脈關系都廣，獲取這方面的消息也容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讓林樓過去挑選一番，他不僅和林樓處好了關系，還落了不少人情。
原本這事兒是陳德江干的，可陳德江現在忙著在山東那邊開廠子，壓根沒時間幫林樓尋摸物件，李金生剛好補上了這個缺口。
“行啊，是書畫、玉器、瓷器還是木器？你先給我說說，我才好去請人家幫忙不是？”林樓和周圍幾所院校歷史系、考古系老教授的關系都不錯，每次過去看東西都會請他們幫忙，有他們幫忙掌眼就不用擔心上當受騙了。
只是這些老教授各自擅長的領域有所不同，所以得提前問清楚了，免得到時候帶著一位精通書畫的老教授過去一看，結果現場全是木器。
“這回主要是瓷器和木器，您請裴教授和藺教授過來就行了！”相處這么久，李金生和這幾位老教授也熟了，偶爾也會帶著人和東西登門拜訪，請人家幫忙鑒定。
“行，一會兒我跟你過去瞅瞅！”林樓應了下來，進屋去給藺教授和裴教授打了個電話，約好了過去的時間。
郭毅剛和蔣文松現在完全沒心思工作，眼巴巴地瞅著財務室門口，看著李慶熙、金秋香他們一個個笑呵呵進去，又笑呵呵出來，還試圖分辨他們到底拿了多少錢，只可惜大家把衣服都捂得挺嚴實，但是從胸口鼓囊囊的樣子來看，也能猜出數目肯定不少。
“郭毅剛！到你了，進去吧！”馮少平從財務室出來之后，對郭毅剛招招手。
“誒，來了！”郭毅剛刷得一下就站起來了，趕緊往財務室走去，愣是連膝蓋磕到椅子角都沒意識到。
“小郭，這是你的工資條，看看對不對，再把這些錢數一數，沒啥問題的話就簽個字，按個指印，把錢領走吧！”魏阿姨把工資條和兩個厚厚的檔案袋遞了過來。
看到檔案袋郭毅剛下意識愣了下，他在原來單位領工資的時候，一個薄薄的小紙袋就裝下了，怎么到這兒就直接換成檔案袋了？
“謝謝您嘞。”郭毅剛陪著笑臉說道，然后坐下來看向工資條，這一看又呆住了，然后揉了揉眼睛再看，數字依舊沒變，他哆哆嗦嗦問道，“魏阿姨，怎么這么多？”
“本來就這么多，這回是拉脫維尼亞首都機場項目初步方案的提成，按照合同約定，這回給了咱們百分之十一的設計費，和法國事務所分一分，咱們事務所能拿到一百二十七萬美元，其中百分之二十五拿出來給大家分成。”
“林工分百分之十，然后剩下的建筑、結構、水電暖通各分百分之三十，你是建筑設計組的，根據你的貢獻，這次能拿到的提成是七千三百六十七塊五，沒錯啊？”
怪不得要用檔案袋裝啊，現如今最大面額的鈔票就是十塊的，七千多塊錢就是七百多張，不用檔案袋還真裝不下！
“這都頂得上我過去十來年的工資了！”一個月拿過去十年的工資是什么概念？郭毅剛還真有些適應不了，哆哆嗦嗦想伸手拿錢去數，可試了好幾次都沒拿起來。
“嗨，香江的公司跟咱們不一樣，你先喝口水緩緩！”魏阿姨剛開始也很吃驚，但后來就慢慢習慣了，別說他們這些專業人才，就連她現在，一個月拿的工資和獎金加起來，也比過去一年還多。
現在她一個人就比老公、三個孩子加起來賺得還多，家里可是把她當成祖宗來伺候著呢，當初原本只想早點退休好讓小女兒頂班，沒想到還落了這么大的實惠。
“哦，對了，差點忘了給你說了，這個信封里面是外匯券，你想去友誼商店買點啥了，就跟李老師他們說，讓他們帶你進去，第一次沒人帶進不去，去的時候給里面的人說說，等下回你就能自己去了。”
“這是咱們公司給新員工的福利，每個人第一次領提成的時候就有一筆錢是用外匯券發的，下回雖然沒這么多，但是也有一些。”
“下面那個檔案袋是五千塊人民幣，上面那個是兩千三的外匯券還有一些零錢，照我說你把上面袋子數好就行了，下面的不用數了！待會兒直接交給小余，然后跟大家伙兒一起去銀行存上。”魏阿姨算是看出來了，就郭毅剛現在的狀態，怕是到天黑也數不完錢。
這么做肯定是不符合銀行的制度，但檔案袋里面的錢都是數好捆扎完畢的，這么做也出不了什么問題；而且現在制度卡的比較松，如此處理還能讓銀行的人少干點活兒，大家也就紛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您說得對，我數數上面的就行了！”郭毅剛也頭疼呢，眼下除了在銀行上班的，在大單位當財務的，誰有一次性數七千多塊錢的機會啊？
外匯券要好一些，最大面額有一百塊的，兩千三也就二十三張而已，加上零碎人民幣也才三十來張而已，花了五分鐘時間終于點清楚了。
學著李慶熙他們的樣子把裝外匯券的檔案袋塞進衣服里面，再把裝有五千塊人民幣的檔案袋遞給銀行的小余，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這才像踩著棉花一樣輕飄飄地離開財務室。
出去的時候，郭毅剛還慶幸呢，幸虧每天上下班的時候，林工都會讓司機開車接送他們，要不然的話今天可就沒辦法回去了，誰敢帶著這么多錢坐公交車？
“老郭，你領了多少啊？”他剛回到座位上，蔣文松就趕緊小聲問道，剛才李慶熙他們出來的時候蔣文松沒好意思問，而且人家來的早，干的活比自己多，領的提成肯定也不一樣，郭毅剛和他是一塊兒進來的，干的活也差不多，彼此關系也好，自然沒啥不方便的。
“嘿嘿。”郭毅剛現在就剩下傻笑了，我要是留在原來的單位，啥時候才能拿到這么多錢？今天是來不及了，等周末的時候一定要請徐家平好好吃一頓，感謝感謝人家，要不是他幫忙介紹，這種好事兒那輪得到我啊。
“嘿，問你話呢？怎么啞巴了？”蔣文松瞅著有點發虛，這家伙該不會是癔癥了吧？我要不要學范進他老丈人，給老郭倆大嘴巴子啊？
“嘿嘿，進去你就知道了！”郭毅剛一拍腦門，“瞧我這豬腦子，差點忘了，剛魏阿姨讓我喊你進去呢，你趕緊進去領錢吧！”
等蔣文松進去之后，郭毅剛才反應過來，哎呦我去，我的膝蓋怎么這么痛來著？是在那兒磕著了？
比蔣文松后進來的那一批，只能眼巴巴看著了，他們沒參與初步方案的設計工作，這回的提成沒他們啥事兒，不過等做施工圖的時候就能輪上他們了，一個個都琢磨著，待會兒該找誰去打聽打聽，看看將來自己能領導多少提成呢。
等蔣文松出來，這次的提成算是發完了，李金生帶著大家伙兒去了銀行，又把剛從銀行取出來的錢存了回去。
拿到自己的存折后，郭毅剛和蔣文松看著上面的數字直樂呵，他倆這輩子還沒見過這么多錢呢！這要是再努力干上幾個月，現在住的那套三居室就能買下來了，然后繼續努力，四合院也有希望拿下。
他們早就開始羨慕徐家平、李慶熙、他們的四合院了，到時候咱們也像他們一樣，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設計修改，再買一堆進口電器、家具放上。
辦好手續之后，林樓自己開車去學校接兩位教授去了，楊默則開了一輛小巴車送他們回胡同里。
上車的時候，郭毅剛拉了蔣文松一把，和他一起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然后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這周末，咱們找家好點的飯店，請林工和家平吃一頓吧？好好陪人家喝兩盅，感謝感謝人家！”
“咱們倆一人一半，也是該請人家一回！你看東來順怎么樣？”蔣文松也想到這事兒了，甚至連地方都想好了。
“東來順也行，我再提前買幾瓶好酒帶上！”郭毅剛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但是很快又有了新的問題，“你說大家伙兒都住一塊兒，光請林工和家平，其它幾位該不會有什么想法吧？是不是把他們也叫上？”
“是的叫，但不能一塊兒請，咱們這周末先請林工和家平，下周的時候再請大家伙兒一起，到時候也不用去飯店，就在自家院里做燒烤得了，這樣還自在些。”蔣文松想的更多，這回是感謝人家去的，下次才輪到團結同事。
“行，下周一就給大家說，然后讓小文幫忙，提前把肉和菜備上。”這么多人的食材，靠他倆可搞不定，沒那么多票啊，只能讓經常幫大家操辦這事兒的文軒思去解決了，他路子廣辦法多。
“哎呀，剛光想著高興了，忘了和林工說還錢的事兒，你提醒提醒我啊，明天一早咱們就去找林工。”郭毅剛又想起來，上次去巴黎的時候，林樓可是給他倆預支了提成，這回也沒從提成里面扣。
啰啰嗦嗦說了一路的悄悄話，等到了胡同里，大家伙兒從車里下來，都嘿嘿一笑，然后捂著胸口回各自的院子去了，這種時候可沒啥心思聊天。
“莉莉，莉莉！”剛進到院子里面，郭毅剛就開始嚷嚷。
“咋了啊這是？高興成這個樣子？”郭毅剛的愛人徐莉拿著鍋鏟從廚房出來問道。
“嘿嘿，今天發提成了，你猜猜我發了多少？”郭毅剛獻寶一樣把檔案袋從懷里取出來。
“兩百？三百？五百？”徐莉盡可能往多了猜，但每次徐家平都是搖頭。
“一千塊？”徐莉琢磨著，林樓最早給郭毅剛說待遇的時候，已經說了，干得好的話，一年掙上萬塊也不稀奇，于是干脆豁出了，說了個自己能想象的最大數字。
“你還是猜錯了，一共是七千三百六十七塊五！”啪得一聲，郭毅剛把檔案袋拍到徐莉手上。
“胡說八道，咋可能這么多？再說了，七千多塊也不是這分量啊！”徐莉腿直接一軟，坐在了椅子上。
等她拆開檔案袋，拿出里面的外匯券、人民幣和存折加起來一算，竟然還真是郭毅剛說得數字。
“你該不是干啥壞事了吧？林工當初不是說一年一萬么？怎么這么快就拿到這么多了？”徐莉有點嚇壞了。
“林工當初說的是接香江的項目，設計費起步就是幾十萬，我能拿一萬塊，現在這次發的可是歐洲大項目的提成，總設計費高，提成自然也高啊！誒……莉莉，莉莉，你怎么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