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胡說了，呵，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張劍中以為追影又在調侃他，呵呵兩聲。
“在樓上！”追影鼻子嗅來嗅去，突然抬頭看向路旁的煙雨樓，“沒有錯，她肯定在這兒。啊，在最上面！”
張劍中下意識地望向高處，煙雨樓最頂層，達官顯貴最顯文雅的地方，據說除了使之成名的陳蘭采和李清瑤外，旁人登頂都需要預定。
然而張劍中終究是反應慢了一拍，等他抬頭望去的時候，只看見閃入屋里的青衣，以及那隨著衣袂飛揚的驚鴻照影。
“啊呀……她怎么躲進去了？”追影有些不滿地咋舌，“是不是因為看見你了？”
張劍中看著樓上那空蕩蕩的欄桿，仿佛她還在檻邊向下張望，空氣中似乎的確還飄散美人的香氣。
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張劍中猛然從幻境中回過神來，語氣里帶著一絲惱羞成怒：“……我又沒有得罪她！”
追影打了個響鼻，甩了甩尾巴：“我就隨口說說，別這么激動。”
不過追影的確也很好奇，李清瑤為什么要躲著張劍中。她肯定是喜歡張劍中的，就算是顧慮到楊佩環，正常的朋友交往也可以啊。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人族還真是麻煩啊！
“這樣就夠了？”
“這樣就行了，反正我東西已經送出去了，就讓他先抓心撓肝一會兒。”李清瑤坐在窗邊，慢悠悠地喝著茶。
傳聲筒問：“正事都辦完了，還不準備走嗎？”
“誰說的，正事還沒辦呢。”
“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清輝發。但見宵從海上來，寧知曉向云間沒……”
一道有些青澀的少年音從身后響起，李清瑤回頭望去，一個風度翩翩少爺正在輕詠著墻上的詩。
“大王是如何進來的？”李清瑤笑著給對方倒茶。
對方雖然易了容貌，但氣質和聲音并未改變。
“這個嘛，趁著人家沒注意就溜上來了唄。”姜乾嘻嘻一笑。
這當然是胡謅，自從煙雨樓出現了一首靈品入道之作，頂層就不是那么好進的了。不過有盜王杜天在，在余懷幾乎就沒有姜乾去不了的地方。
尤其是如今張劍中離開王都，杜天再也沒有忌憚之人，不必那么小心翼翼。
“大王是如何得知我在這兒的。”李清瑤明知對方瞎說，卻也沒有計較，將茶推到對方面前。
姜乾飲下熱茶，感覺暖和了些：“這個嘛，是孤聽說的，青蓮君可是余懷第一美人啊，你的行蹤可不是什么秘密！”
姜乾透過欄桿看著張劍中遠去的背影：“王姐不親自去送送大將軍嗎？”
李清瑤微微一笑，收回目光：“我和大將軍沒有那么熟稔，目送就可以了。”
姜乾聞言，心里有種莫名的欣喜，這張劍中似乎又稍微順眼了起來。
“也對，大將軍身邊這么多人，王姐若是去了，擠來擠去的，多不好看！”
“大王今天怎么偷溜出宮了？”李清瑤放下茶杯，眼神里含著些許批評。
姜乾一本正經地甩鍋：“還不是王姐的錯！其身不正，所以孤也被帶歪了！”
很好，如此厚臉皮，總算是有些帝王風范。
李清瑤臉上無奈一笑：“臣是告了假的。”
姜乾正色道：“孤又不是真正的天子，每天沒那么多國家大事處理，出宮走走也不妨事，而且還能乘此機會體察民情。”
“那大王體察到了什么民情？”
“這個嘛……說起來啊，我聽陳姐姐說，這詩其實是你寫的？”
姜乾臉上一窘，隨即扯開話題。他看著墻上的題字，只覺一股幽靜的氣息撲面而來，字里行間散發的天地靈氣令人心情平靜舒暢。
姜乾很熟悉這種感覺，他的書房就掛著一副類似的作品。
李清瑤平靜地說：“是與不是，都沒什么。”
姜乾看著李清瑤：“這首詩問世時有五彩霞光，乃是靈品入道，哪怕在大堯也是罕見。王姐就這么送人，也太可惜了吧！若非如此，有兩篇靈品入道的話，王姐之名恐怕……”
李清瑤淡淡地打斷了姜乾的話，灑脫得很：“這些只是身外之名，沒什么可惜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才更為緊要。”
姜乾大力點頭，嬉皮笑臉：“嗯嗯，孤也是這么想的！詩詞文章總是小道！為天下蒼生立萬世不朽之功業才是大道！”
李清瑤注視著姜乾，微微一笑：“那臣就期待大王的功績了。”
姜乾被李清瑤肯定，心中愈加歡快，少年血性迸發，心情激蕩之下，又是一通保證。
兩人相聊甚歡，姜乾忽然又望著墻上那句“但見宵從海上來，寧知曉向云間沒”，不禁問道：“王姐見過海嗎？”
李清瑤一怔，隨即微微苦笑：“沒有見過，只是想象而已……”
姜乾還未接口，卻見李清瑤臉上又露出了一絲神往，眼眸閃爍，好似有流淌著星河。
“不過，好想看一看大海啊。”李清瑤脫口而出。
一瞬間，李清瑤仿佛變成了一個純真的孩子，不含任何欲望，只是單純地想要了解未知的世界。
誰能忍心不去滿足這個單純的愿望呢？
姜乾見狀心中怦然一動，脫口道：“王姐一定會見到的！”
南方空域國臨海，也是余懷的仇敵。只要打下它，就能讓李清瑤看到海。
“呵呵呵，或許吧。”李清瑤只是笑笑，似乎并未往心里去。
姜乾看出李清瑤的不以為然，或許對方只是這當成了安慰之詞。但他心里又多憋了一口氣，總有一天，要滅了邪馬和空域，然后拉著李清瑤兩個人去看看傳聞中的大海。
“對了，大王既然說要體察民情，那么今日臣便陪你在王都走一走如何？”李清瑤道。
“好啊！”姜乾幾乎是瞬間就答應了下來，但隨即又有些為難，“可你怎么下去呢？”
李清瑤是名人，只要她一下樓，就會有很多眼鏡盯著，他如何能跟在她身邊呢？
“這個嘛……”李清瑤眨了眨眼，“大王怎么上來的，就怎么帶我下去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