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這東西,就能將別人的靈根,據為己有……”
郭小刀輕而慢的放下勺子,視線凝注著灶臺上的小瓶,表情前所未有的鄭重。
陰時,正好!
鍋底的火焰也完全熄滅了,周遭的寒意肆無忌憚撲來。
郭小刀微微定了定神,鼓動真氣在體內流轉數圈,抵御了越發可怖的寒意后,這才緩慢而穩重的拿起小瓶,其內的液體微微蕩漾,一圈圈的。
這一刻,他想起了這三年多來的種種。
從一個平平無奇的鄉村少年,一頭扎入熱鬧紛呈的江湖,在橫沖直闖中歷經兩國交戰的洗禮,又在武學修為達到巔峰造極之際,突兀的卷入了詭譎浩瀚的修行界。
兜兜轉轉,郭小刀卻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
曾經,李教書想要奪取他的靈根;
此刻,換成他郭小刀奪取別人的靈根。
命運,高高在上的命運,她仿佛在饒有興趣的注視著這一幕,眼神里帶著深深的惡意和嘲弄。
郭小刀深吸口氣,緩緩舉起小瓶送到嘴唇邊,就要仰頭一飲而盡。
但,就在他的嘴唇觸碰到瓶口的瞬間,忽然背后有一道勁風撲向郭小刀的脖子,冷幽幽的五個黑點透著尖銳的厲芒,像是來自惡鬼的利爪,懾人心魄,迅疾如雷,可殺人于瞬間。
那是一只青皮利爪,指甲漆黑如墨,裹挾著可怕的力量與速度。
太突然了!
在這荒無人煙的孤島,在這陰森死寂的洞窟,在這絕陰之地,在這個郭小刀已經待了兩個多月的地方,毫無征兆的,遭到了詭異莫測的襲擊。
嘭!
那個利爪結結實實抓在郭小刀的后脖頸上,一路向下,在他的后背上狠狠抓掃。
巨大的力量襲來,刺啦一聲響,始料未及也是猝不及防的郭小刀,衣袍瞬間撕裂開來,整個人隨之斜飛出去,手中的小瓶也脫手飛出。
嘭!
郭小刀一頭撞向一堆尸骨,砸得很多尸骨咔咔崩碎,碎骨頭高高崩飛起來。
“誰,襲擊了我?!”
此刻的郭小刀從后脖頸到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內心更是極度震驚,任他如何想象,也想不通自己竟然會在此時此刻,在這個節骨眼上遭到襲擊。
一個神秘人,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潛入洞窟里,悄無聲息的欺近到他的背后,悍然給予了他一記勢大力沉的抓擊。
“是我太過專注進行轉靈大法,以致毫無察覺嗎?”郭小刀確實一直全神貫注的,沒有留意灶臺以外的地方,全身重重砸在尸骨上,耳畔傳來一陣骨頭崩裂的脆響。
在這些響聲里,混雜一聲短促而尖銳的瓷器摔碎之音!
“小瓶!”
郭小刀這才察覺雙手空蕩蕩的,那個小瓶早已脫手飛出,心里頓時一陣拔涼。
盡管小瓶的破裂聲非常輕微,卻在郭小刀的內心深處響徹如轟雷一樣。
下一刻,郭小刀猛地爬起來,面色陰沉的目光一掃,這一看,他的瞳孔向內狠狠一縮,臉上不禁露出無比錯愕無比復雜之色。
灶臺前多出一道身影,面孔熟悉,身上穿著簡樸的儒袍,雙眼迸射綠光,獠牙外露,口吐粘稠烏黑的膿水,膚色無比蒼白,蒼白的皮膚間鼓起一道道猙獰的青筋,映襯得膚色乍一看也是發青的,可謂是青面獠牙。
十個指甲烏黑發亮,透著森寒的冷光。
“李教書!”
郭小刀倒吸一口寒氣,情不自禁瞥了眼李教書原本沉湎的墳墓,果不其然,已經松散開來。
已經死去三年多的李教書,從墳墓里爬了出來,襲擊了郭小刀。
“僵尸!”
郭小刀面皮抽搐,袒露出來的胸膛,膚色與眾不同,呈現出冷金屬的特有的質感,給人堅硬強悍之感。
若不是郭小刀在銅皮鐵骨的基礎上修煉金髓功,進一步強化了肉身,變得堅硬如鋼鐵,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一記抓擊,足以要了他的命!
好在,身體夠硬,沒有受什么傷。
事實上,皮都沒破,就是多出了幾道白痕罷了。
郭小刀看了看李教書,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地方,破碎開來的小瓶一地碎片,其內的精純的液體已經灑落出來,濺的一地都是。
一番謀劃,一番心血,全部付諸東流!
“李教書,你真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郭小刀面色陰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思緒翻騰間,臉上漸漸浮現恍然之色。
想想也是,一個死于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的人,以絕陰之地為墳墓,在下一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化作僵尸,似乎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奇事。
郭小刀在這里住了兩個多月,李教書沒有蘇醒,但到了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恰好他就爬了起來。
而這一切,郭小刀毫無察覺,更加超乎想象的不曾預料。
“嗚啊,嗚啊啊……”
李教書雙眼盯著灶臺看了又看,口中發出毫無意義的野獸嘶吼,忽然轉向了郭小刀,一雙眼睛里綠光閃動,擇人而噬。
僵尸,其實沒有什么靈智,只有嗜血食肉的恐怖本能。
李教書向郭小刀沖來,動作不是很快,而且走路一瘸一拐的,保留著他生前一些習慣。
“沒想到,我要殺死你兩次。”郭小刀暗嘆一口氣,錚然一聲響,拔劍出鞘,一步步走向李教書。
很快,李教書就被他大卸八塊,砍下了頭,砍下了四肢。
饒是如此,李教書的嘴巴還是一張一合,要咬人,四肢也在扭動個不停。
郭小刀略一沉吟,將所有的殘肢斷臂丟在木柴堆上,一把點燃。
偌大的洞窟里隨即化作火海。
“以后所有死在我手里的人,務必要把他們挫骨揚灰。”郭小刀無言無語,心情沉重的走出洞窟,時隔兩個多月,他再次來到外面。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微風吹在他的身上。
空氣里有著新鮮的空氣。
郭小刀望著這無垠的天,望著這蒼茫的大地,忽然表情扭曲的發出一聲厲吼。
草你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