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旭東在沉思,今年南京政府在劉湘請求下,往四川派出了一個專家組成的地質礦物勘探隊,可是因為交通原因,只走了長江沿線的部分地區,也查明一些礦藏儲量。
這小子自信滿滿,哪里來的底氣。
“四川的石油,儲量很小,但是開發出來,西南自給自足還是沒有問題。四川的汽油,煤油,全靠進口,你給大帥弄去了這么多車,要是日本人占領了長江,油從哪里來?”
“你們沒和國外石油化工實業聯系?”
“聯系了,人家說中國貧油,四川不可能有石油,去了也是白去,給錢都不去。”
“我跟他們有點交情,可以給標準石油聯系,讓他們跟你派勘探鉆井的專業隊伍設備!”
周小山點了點頭,這洋鬼子公司太高傲了,大衛和陳敬方居然沒請動。
對方居然說老陳跟大衛是外行。
提出對賭和預付定金也不行,他們認定了四川不可能有石油,去了也是白費力氣,犯不著為幾個盤纏的費用跑一趟。
大衛聯系的其他公司,得從國外運輸鉆探設備,要價更高。
“要秘密前來!”
“我盡量,但是米國人在中國的使館,跟南京政府關系太好。怕是瞞不住!再說,這幫洋鬼子,要讓他們保密,到時候合資開發礦藏,煉化廠,我們得付出很大代價!”
“大不了你再讓陳敬方的洋行,找兩家歐洲的石油公司做幌子壓價格,至于保密,四川氣礦很多,讓他們扛著鉆探天然氣的名義來,我們可以在天然氣上補償他們。”
天津城南的小漁村熱鬧非凡,外門歌聲,喊聲,喝彩聲,連綿不斷。
警衛一守門,小院里恍然兩重世界。
今天這兩人一接觸,一浪接著一浪的信息交流,觀點碰撞,別說周小山頭都炸了。
范旭東也覺得腦子不夠用,也在不停的在院子里踱步。
“你的黃海研究所,也要搬到四川來,這次就去考察設立分支機構,還得負責永州師范的化工系設立,最好你的化工企業,非關鍵設備,可以在四川投資工廠自產,另外大量招募四川的學生,培養化工人才,要不鋼廠我不接!”
“對了,還有,汽車不能全部給了大帥,想辦法,給我扣十到二十輛,我到時候再撥十輛過去,永州兩個鐵礦離城區不遠,可以建設在礦區附近,鋼廠三十輛用起來也夠嗆!”
周小山還準備繼續提條件,范旭東瘋了都瘋了。
他不知道自己再考慮下去,這小子滴溜著眼睛亂轉,還會出什么幺蛾子。
陳宏可說他有急智!
匆忙答應周小山,自己給劉湘發報,推遲行程,厚著臉皮去找老朋友們,把上海,江浙的民族資本,盡量往四川帶。
具體還需要劉湘配合。
到時候,他還是擔心周小山很多事情做不了主,見了劉湘再提條件。
看著小院門口不停的有人頭晃動,范旭東干脆把這家伙趕出去了,剛才他踱步這功夫,這小子,在一張四川地圖上,用各種符號標注了好多礦點,他也回想起來了,就像石墨,二十年前就有報道,說南江有大型石墨礦藏,可惜地處川陜交界,在平津人眼里,就是窮山惡水的犄角旮旯,他當時都沒注意在哪里!
這東西,不僅可以做鉛筆,電池,還是很多化工設備原料,甚至煉鋼的添加劑。
看著地圖上星星點點的各種符號。
范旭東恨不得現在就跟這特務營去四川。
陳宏已經開車去天津接人,也拉著周小山出去,看著村頭的特務營在唱歌。
周小山出來以后,他才發現,這次平津之行的收獲,那么大。
除開部分需要給家里去信詢問的,三百多大學生報名參軍,還有些教授帶的學生,隨他們入川繼續修學,特務營派了二十臺汽車,讓他們回去拿行禮,還有些本身是平津附近的,另外派齊俊陪著他們去接家人前往四川。
梁思成夫婦,卓敏之夫婦,高鳳翔等二十多個專家教授,決定前往四川,到時候選擇入職重大或者川大,或者北洋大學在永州的分校。
天津兩千多大小實業,跟他們一塊搬家離開的,就是五十多家,還有兩百多家,老板親隨或者派人跟去四川考察決定。
連遷川船隊,也多了一個三條汽輪的小老板。
原本四條船拖拽三十多條無動力駁船還犯愁要不要雇傭幾條汽輪,這下子好了。
馮天魁,劉湘,樂在辦公室,嗷嗷直叫。
四川工業一片空白,連牙刷肥皂都不能自產。
這次周小山專門帶著這些東西的生產設備跟實業家回來。
周小山也樂呵呵的看著一群人在村里吃飯,畢竟六十六師一下子,多了幾十個妹子,川上六十六師的軍裝,英姿颯爽。
還有好多養眼的妹子,跟著這些教授去四川,就讀永州的學校。
壩壩宴會在繼續,卓清影低聲問了下身邊陪他們的齊俊。
“齊俊,你們周營長,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好后悔,學校初次見面,說了那么多淺薄的話。”
“他啊,太復雜,根本不像是我們這個年齡的人,能力超出我們太多,在我心里,他肯定是個大英雄,可是特務營這幫軍官都說他小心眼,嘴巴刁毒。他這個缺點,只能我們六十六師的人說,要是外人說,我們肯定不依,光特務營的兵,就可以跟他們拼命,今天憲兵來抓周小山,你也看到見了,特務營的兵有多兇。”
“我爸說,周營長心懷天下,在六十六師眼中,川軍是保家衛國的軍隊。”
高鳳翔也聽見兒子這個話了,贊許的看了眼自己老公,在她眼中,兒子少年老成,更像個氣度沉穩的學者,老公就是個沒長大的公子哥。
她萬萬沒有想到,周小山也是這樣認為的。
這家伙還在敬酒,就看見卓清影帶著兩個保鏢,扭扭咧咧的過來敬酒。
“周營長,那天初次見面,對川軍很不了解,得罪之處,多多保函。”
習慣了,世人不待見軍閥,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民國,真要有德高望重有能力顧民生的軍閥,他蔣某人怕是很難入主南京了。
周小山在平津這一路,除了陳敬方,交往的幾乎都是不打不相識的人。
周小山哪里會跟一個人間絕色計較這么多,就算腦子一團漿糊,帶回去當花瓶,還是養眼的。
何況人家父母都是教授,永州最缺的,就是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