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魁看出來了。
劉湘決定配合薛岳作戰的時候。
根本沒有考慮過，日軍會傾其所有力量打擊川軍。
一整天在滕縣哪里丟的是炸彈啊。
為這寥寥無幾的戰果，丟的是錢。
“大帥，讓小山送你去安徽吧？或者回四川也行！川軍不可一日無帥。”
劉湘呵呵一笑。
“天魁，川軍千里出川抗戰，不是虛應故事，目前的十幾萬將士，從上到下，都是懷著送死的信念出來的，我也不例外。我說讓你現在回永州，讓我跟家烈，小山，指揮滕縣戰局，你干不干？”
這時候走，不等于臨陣脫逃嗎？
川軍攤上這樣一個大帥，馮天魁苦笑。
“所以，我和小山想的是一樣，誰也不想著把人趕走！”
“什么趕啊，我們怎么會用趕的。大帥在逼我們晚上給你一棍子，把人敲暈，然后裝上麻袋，綁上手腳，乘船南下，往安徽送好了！”
“你死娃子的敢！”
劉湘眼睛都瞪圓了，指著跑來插嘴的周小山，劉紫曼在一邊笑的腰肢搖弋。
生氣是裝的。
劉總司令長長的嘆了口氣。
“小山，我知道，你希望川軍每次打仗，就打昨夜你們那種類似突襲的殲滅戰，你也說過，川軍應該從勝利走上勝利，每次作戰的消耗控制在一定的數量，這樣可以讓弟兄們身經百戰，越打越強！”
“大帥明白人！”
“好，我答應你，只要你我活著從滕縣戰場出去，這仗打完，以后不會打這種防御戰，給別人做嫁衣的仗了！”
周小山，劉紫曼明白劉湘的想法。
劉湘之所以做這樣的決定，還有依仗這次混編。
馮天魁66軍，郭勛祺50軍，鄧錫候45軍，孫震41軍不約而同的在安徽留著部隊。
而且采取的是保存實力的打法。
也就代表著各軍都有保留的火種。
鄧錫候，孫震也代表老的二十二集團軍表態。
滕縣川軍誓死跟日軍一戰，哪怕打光了，也在所不惜。
“天魁，根據我聽說東線的情報表明，板垣征四郎的東線日軍，每個士兵，除了各種槍械，彈藥，都背著防毒面具？”
馮天魁點了點頭，劉湘的臉色更加凝重了。
川軍從上海，太湖，繳獲了一批防毒面具，不管是新的舊的，都帶了一半上山東來。
小山他們從四川轉運的一批物資，也有防毒面君。
數量跟軍隊人數相比，8個人都分不到一具。
今天下午到達臨城的日軍，攜帶的大量防毒面具表明，日軍下了大血本，已經準備好了打一場毒氣戰。
郭勛祺，鄧錫候的處境，比北線更加危險。
“大帥，軍座，不要漲侵略者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們主要修建的永州地道內都有防水，防煙和防毒的設施，不怕他們，我就我相信，我們可以有利的殺傷一部分鬼子，然后平安撤退的。”
這話聽著提氣。
周小山是故意的，不想劉湘在哪里患得患失。
馮天魁愛聽啊。
“就是，鬼子想弄死我馮天魁，他們還缺一副好牙口！要消滅我川軍北線三個主力師，老子至少要干掉他兩個師團。”
“你們兩個不要大意，鬼子也蠻聰明的，北線的日軍選擇駐扎和建設營地的地方，正好是我們沒有來得及向北延伸地道的地方！”
“大帥，不怕他們，我今夜就組織66師迫擊炮團和日式炮團去炮擊鬼子！”
劉湘擺了擺手，打仗這東西，不要意氣用事，不能勉強。
“小山，14師團趕往沛縣，李家鈺未必有他們走的那么快，我們還有其他退路沒有？”
“下策是東上沂蒙山，跟鬼子打游擊，但是鬼子一定會派大軍封堵山口，進行進一步清繳，那是不得已而為止的路，上策還是擊敗或者大量殲滅正面的日軍，殺出一條血路，北上濟寧，那一帶雖然是平原，可是日軍并沒有有效占領，包括菏澤在內，僅僅城市和日軍經過的沿途公路有少量日軍部隊，廣袤的農村和平原，都沒有大量守軍駐防，更談不上封鎖公路，只要我們像上海突襲那樣組織好分散突圍，部隊是有可能大規模西撤的！”
這小子早就想好了退路。
北上濟寧，不僅可以走陸路，還能走水路。
今天鬼子沿著微山湖周圍的可疑地帶，炸了一大圈。
可是微山湖的沼澤地范圍很廣，船只也比較分散，他們的戰果并不打。
當初上海突襲戰，川軍被鬼子飛機炸的很慘，照樣撤回了太湖。
北上濟寧，化整為零往河南方向突圍，讓李家鈺在河南接應。
一樣可以撤的出去。
這話，給在場幾個將領吃了個定心丸，連劉湘也在考慮，如果南線作戰不順，而師有機會從南線突圍，也可以讓他們從正面或者迂回正面突圍。
回到指揮部的幾個人都笑吟吟的。
“對了天魁，手里還有多少錢，我想給滕縣士兵們，發個軍餉，凝聚一下士氣，最好是現大洋！”
“拉倒吧，我都大帥！別說我現在沒什么現大洋，有也不現實。安徽發的錢，我們大部分川軍都讓人帶回家了，少數在安徽就吃光了，滕縣一片廢墟，川軍不缺吃喝，你給他們發錢也找不到地方花，他們還擔心跟144師東海一仗一樣，連遺體都來不及收斂，錢就被其他人摸去了！”
“就是，大帥，士兵們沖鋒時候，都把包留在原地，要是最后來不及收拾，現大洋被狗日的小日本摸去了，那才冤枉！”
其他國民革命軍，通常都在大戰前發錢激勵士氣，這點對于懷著必死信念的川軍來說，并不適用，羅家烈也忍不住開口。
劉湘沉吟了一下。
繼續說。
“很多弟兄，在太湖之戰時候，就留下了遺書，你們統計下，太湖兵在四川安家的有多少，讓通訊營弟兄辛苦一下，讓他們給家人聯絡一次，發個電報溫候一下，我們四川的老兵，也可以發。再給士兵做個籍貫和居住地統計，我讓四川省政府和家烈聯合派人，去每家每戶看看，別留下什么老人，孤兒，沒有人照顧！”
“大帥高明，能成為大帥的兵，是他們的福氣！”
這次，連劉紫曼也拍起了劉湘馬屁，幾個舉措下去，士兵們都樂瘋了，被轟炸一整天的頹廢，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