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民鐘的聲音,本就洪亮,它是由特殊手法煉制而成,其聲效可在山門間回繞許久,久久不散。
路朝歌這一手,無疑把駐守弟子們給看愣了。
他在做什么!
他居然敢用指尖劍氣去撞擊萬民鐘!
這個人不知道恐懼二字是如何寫的嗎?
這個男人到底知不知道這萬民鐘有何意義,知不知道它代表著什么?
“大膽!”駐守弟子們紛紛出聲,然后圍了上來。
四人抬手,長劍瞬間落入手中。
路朝歌冷漠的瞥了他們一眼,就是這個淡漠的眼神,反倒讓四人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這個男人看著不像是個傻子。
那么,他要么是有什么依仗,身份特殊,出身高貴,要么……就是個瘋子!
為首的駐守弟子再次開口,道:“我再問閣下一遍,閣下乃是何人,來自何宗,來我水月門何事?”
路朝歌不答,反而再次彈出一道指尖劍氣,使得萬民鐘再一次的響徹整個水月門。
“放肆!”四名駐守弟子再也忍不住了。
路朝歌看著震動的萬民鐘,淡淡開口道:“萬民鐘響,居然無人立刻前來?”
四名駐守弟子聞言,微微一愣。
難不成……是傳說中的劍宗的執法弟子?
劍宗設有執法堂,執法堂堂主便為劍宗的執法長老,總管宗規。
同時,執法長老座下還有一眾執法弟子,偶爾也會來三百下屬宗門巡視,權力極大!
他們對于劍宗的反饋,很可能還會直接影響到下一個十年里,劍宗對該下屬宗門的資源分配!
如果說眼前這個長相絕世之男子,真為劍宗執法弟子的話,那……敲就敲唄。
他一邊敲鐘一邊跳舞都沒事,別說他們區區駐守弟子了,就是長老們見到了,也只會來一句:
“接著奏樂,接著舞!”
路朝歌就這樣負手而立,又過了一會兒,才有兩名水月門的弟子聞著鐘聲,姍姍來遲。
他們還以為是有人點燃了萬民香,從而導致鐘聲回蕩。
“山下又出什么事了,還真是麻煩啊。”
“沒辦法,誰叫今兒輪到咱們了呢?”
等到兩位弟子飛至此處,直接二臉懵逼。
這靚仔誰啊!
他站在萬民鐘邊做什么?
師兄弟們還持劍圍著他干嘛?氣氛看起來有點凝重啊。
水月門的弟子們交頭接耳了一番后,趕來的兩名弟子望向路朝歌的目光便有點怪怪的了。
“他怎么敢的啊!”
為了以防萬一,一人離開此處,去請水月門的大長老與二長老。
當下的水月門局勢復雜,大長老與二長老誰都想當管事的,都想騎到對方頭上。
兩個十八歲零一千多個月的壯年,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都想著——老子騎定你了!
因此,部分懂事的弟子有什么大事,都會跟兩位長老匯報,而不是只匯報一位,那就代表了站隊。
沒過多久,兩道流光便從空中劃過,水月門的大長老與二長老來到此處,從表面上看,這二人關系友善,看不出勢如水火。
只是,小細節處還是能發現端倪的,比如二人到了此處后,都搶先開口,擺出話事人的樣子,掌握主導權,最后導致異口同聲。
“這位小友,何故鳴鐘?”二人道。
“二位可真是默契。”路朝歌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隨口道。
說完,他看著兩位長老,開口道:“本座墨門掌門,路朝歌。”
“今日來水月門,是要提個人。”
大長老與二長老紛紛皺眉,回憶了半天才想起來,在青龍川的某處,有一座名為墨門的下百門。
要不是墨門也曾輝煌過,在中百門中都曾名列上游,而且離水月門也近,否則的話,他們可能都想不起來這么個宗門。
與此同時,他們也沒料到,居然是來的是掌門,且看起來這般的…….年輕?
第一境第八重天的修為,還算不賴。
但姿態未免狂妄了些!
“提人?道友想要提誰?”大長老開口道,語氣不善。
“水月門弟子,孟封。”路朝歌語氣平淡,好似未曾察覺到大長老的語氣變化。
水月門的二長老聞言,臉上立馬出現了淡淡的笑意。
孟封不是他的弟子,是大長老的三弟子,因此,他樂于看戲,充當吃瓜群眾,甚至……拱火也是可以的。
“孟封?”大長老聽到自己弟子的名字后,眉頭緊皺,然后問道:“不知路掌門索要我之弟子,所為何事?”
路朝歌開口道:“你讓他來,自會可知。”
大長老沖后頭的駐守弟子使了個眼色,該名弟子立馬御劍飛行,去叫孟封。
沒過多久,孟封就被帶來此處。
這個男人很瘦,看著有點弱不禁風,眼睛是三角眼,額頭也很突。
他在聽聞是墨門掌門前來興師問罪后,立馬便猜到了是與那自己沒有除掉的水鬼有關。
他未盡全功,卻想貪墨靈石,未曾想到,對方竟是掌門親至!
雖然在他看來,區區下百門中墊底的墨門,就算掌門來了,自己的師父也能保他。
只是,掌門之位畢竟特殊,大家又都是劍宗下屬,同氣連枝,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自己多多少少都要受點責罰,否則傳出去難聽。
“呵,廢物宗門就是廢物宗門,這么點小事,也值得掌門親至?”孟封在心中想著。
在他看來,這等大動干戈般的做派,實在掉價。
不就是一只水鬼嗎,只能在霧河中活動,沒法上岸,能惹多大的禍?
撐死也就是一兩條人命而已。
他孟封上山修行前就是富家子弟,家中奴仆有數十人,隨意使喚、打罵。
成了修行者后,他更不把凡人當回事兒,甚至已覺得自己與他們不是一個物種了。
飛至山門后,他見二長老也在,便自知此事難辦了。
他知道自家師父與二長老如今勢如水火,大家明爭暗斗,肯定會使點絆子。
“有了!”孟封心生一計。
他決定自曝。
直接說出自己的罪名,坦白從寬,并將靈石雙倍奉還,擺出足夠的誠意。
雙倍的靈石,不少了。
只要這墨門掌門動了心,當事人一點頭,二長老還能說啥?
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折了師父的面子!
于是乎,孟封開始展露演技,一到場就彎腰作揖,態度誠懇,深切自責。
自責后,他從儲物戒指內取出一大袋靈石,賠笑道:“路掌門,弟子愿賠付雙倍靈石!”
路朝歌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霧河漁村,死了個漁夫。”
孟封微愣,他覺得路朝歌不知所云,一個漁夫有什么好提起的?
難不成,拿一條漁夫的賤命來抬價?
雙倍靈石還不夠!?
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你這是哄抬命價!
孟封一咬牙,道:“弟子愿賠付三倍!”
極限了,再多他也吃不消了。
路朝歌雙手負在身后,不晚出現于他掌心,被他緊握著。
只見他走到了孟封的面前,直視他的雙眸,一字一句道:“劍宗宗規第十六條,念。”
“什……什么?”孟封又愣。
“念!”路朝歌猛然出聲,聲音在水月門山門回蕩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