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
春秋山宗主衡音看著這瓢潑大雨，迎著圣師那玩味的目光，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光打雷不下雨？
這不就下了場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了嘛！
最主要的是，這場雨背后的意義。
圣師與衡音都清楚，如果只是簡單的一場雨，其實沒什么稀奇的。
路朝歌體內擁有著水之力，他是位啟靈者，他的確也能做出行云布雨之事，使得天空降水。
這并不算過于難的事情，其難度系數，恐怕還不如當初他駕馭著橫跨十里的云霧之劍，然后劍斬冰原。
可是，圣師與衡音是什么人？
他們都是第八境的頂尖修行者。
以他們的感知力，一下子就能感應到，路朝歌雖然在進入玄妙之境后，開口說了一聲“雨來”，可實際上他并沒有牽動體內一絲一毫的水之力！
這就是最關鍵的地方。
像裴淺淺引動雷鳴，是因為她體內的天地之力產生了牽引。
路朝歌卻沒有！
“天地共鳴。”衡音看著同樣身穿黑袍的路朝歌，淡淡開口，說出了這四個字。
圣師點了點頭，同樣覺得十分新鮮。
“修行者到了第五境后，多多少少都能引發一定程度的天地共鳴，但初入第五境，其實能引動的天地共鳴微乎其微。”圣師看著他，道：“可他連第五境都未入。”
衡音微微頷首，道：“而且這天地共鳴，連我都做不到。”
圣師聞言，道：“你做不到是正常的，因為你不是啟靈者。”
衡音眉頭一皺，煩躁地繼續隔開從天而降的暴雨，道：“可是，你也一樣做不到。”
圣師坦然地點了點頭，道：“所以，這就是我讓他體驗一次天人合一境的偽境的原因所在。”
“他很特殊。”圣師道。
當然，也正因此，她才準備在他第七境時讓他來尋自己。
只是此事，她沒與衡音說。
現在的路朝歌，正處于一種玄妙的狀態，衡音與圣師都知曉，等他從這種狀態中脫離出來，他自然做不到這等程度的天地共鳴了。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代表著如果他以后還能進入到這種玄妙之境，或者說如果有一天他能隨時保持這等玄妙之境………那么，就太可怕了！
這便等同于是——言出法隨！
他一句話，這個世界就會產生改變。
像天人合一境，也不過是融于天地，而像言出法隨的話，那便是天地被其驅使！
“若真有這么一天的話…….”
衡音深深的看了路朝歌的背影一眼。
時間向后推移，暴雨依然在下。
春秋山里的所有人，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給驚著了。
不管是弟子，還是玩家，甚至是高層們，都未曾見過這樣的場景。
如今，幾乎人人都知路朝歌的啟靈是水，這導致天地異象產生后，大家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
“是路朝歌又突破了嗎？”
“還是說他正在感悟？”
玩家們又開始發論壇了。
所有人都在腦補，在猜測，但都沒有往言出法隨這個方向想。
這太可怕了，可怕到讓人不知道此人的極限究竟在哪里，他未來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此時此刻，光是這傾盆大雨，就已使得春秋山長老趙志奇臉色凝重，眼神陰毒。
這個平日里在眾人面前總是掛著淡淡笑容的男子，站在窗旁看向窗外的大顆雨滴，聽著雨水擊打在窗檐上的聲音，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一個標配反派總能冒出來的心里話——“此子斷不可留！”
“以第四境的修為，就能做到行云布雨，靠體內的水之力，牽引出如此規模，時間如此之長的傾盆大雨，簡直聞所未聞！”趙志奇在心中想著。
按理說，以他的實力，以他的格局，以他們這群人的終極目的來看，真正能威脅到他們的，是圣師、衡音這些頂尖強者。
就像裴淺淺之流，雖然天縱奇才，但趙志奇并沒有放在心上，覺得至少還不配打亂計劃。
可路朝歌太奇怪了，或者說…….他太跳了！
而且他給人帶來的威脅感，也太強烈了。
新仇，舊怨，再加上對于未知未來的警惕，趙志奇最終下定決心，要做點什么。
就差來一聲“桀桀桀桀桀”了。
一炷香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裴淺淺率先從偽境中脫離出來。
她感悟良多，收獲巨大，不出意外的話，這幾日應該又能破境了。
“嗯，總算能拉小和路師叔的差距了，如果勢頭好的話，或許還有機會反超！”裴淺淺心中喜悅。
可當她從入定的狀態中蘇醒過來，立馬就被眼前的瓢潑大雨給驚著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隔開雨水的半透明屏障，然后又看了看師尊，看了看還在閉眼的路師叔，以及一旁的宗主，心中全是問號。
這又是怎么了！
春秋山在這個季節，還能下雨的？
路師叔怎么在入定的時候，還搞這種另類之事，用體內的水……咦，他體內的水之力怎么毫無動靜！
裴淺淺懵了呀！
圣師看了一眼自己的愛徒，道：“你可以好好感受一下。”
裴淺淺：“……..”
這意思，是叫我跟在路師叔屁股后面好好學著點嗎？
“可是，真的好夸張誒！”裴淺淺忍不住伸手穿過屏障，任由雨水打在她的掌心。
冰冰涼涼的，就跟她現在的內心一樣。
至于我們的當事人路朝歌，此刻已經快要從這等玄妙之境退出來了。
此刻，他對于四周的感觸越來越清晰，已經從一種忘我的狀態，變回到了現實中。
只不過，他雖然閉著眼睛，卻能“看”到周邊的所有水。
只要有水的地方，就逃不過感知。
水越多，感知越清晰。
比如，靠的比較近的裴淺淺與圣師。
女人都是水做的嘛。
“她們體內…….”路朝歌最終還是放棄了細細感知的打算。
這游戲給我開的不是青少年模式啊！
這他媽的是青壯年模式吧！
圣師看了一眼路朝歌，道：“他快醒了。”
衡音點了點頭，道：“我先走了。”
他不想留在此地，也懶得與路朝歌多言。
但是，在臨走前，他還是對圣師道：“我與太上長老們商量過了，準備破例讓他觀想一次《春秋》。”
“喔？”圣師笑著看了衡音一眼。
衡音撇過頭去，直接消失在了后山之中。
等到路朝歌緩緩睜開雙眸，第一時間便看到了氣質絕倫，吸引力十足，讓人挪不開目光的圣師。
然后，他低頭看了一眼依舊與圣師緊握著的手。
“是真的很軟啊。”路朝歌心中再次冒出這樣很本能地念頭。
這細微的肉感，讓人著迷。
但他還是第一時間就松開手，然后沖圣師拱手道：“天人合一境果然神妙無窮，領略了。”
圣師卻只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然后微微一笑，道：“我也領略了。”
唯有一旁跳脫的裴淺淺，忍不住心中那百爪撓心般的好奇，道：“路師叔！路師叔！你怎么知道的啊！”
說著，她指了指依然還在下著的大雨。
路朝歌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因為他也說不清楚。
總不能說老子有系統，剛剛獲得了1點特殊屬性，然后進入到了某種神異之中吧？
“是言出法隨。”圣師道。
“什么！”裴淺淺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
路朝歌倒是不以為意，因為他平日里也進入不到這么可怕的狀態之中，主要依靠的還是體內的水之力，而不是說他一個念頭、一句話，整個天地間的水，就會跟隨著他。
但對于這場大雨，他本人其實也覺得新鮮。
他站在巨石臺上，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烏云。
而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雨便停了。
烏云在空中散開，第一縷金燦燦的陽光，不知為何，就恰到好處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裴淺淺看著眼前的一幕，看著這張側臉，不由得就看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