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之外,薛云柔的小侍女大步流星的疾走,才勉強跟上了自家小姐的腳步。
“小姐,那個‘劍雨’花神笑很厲害?”
“很厲害,很強。”薛云柔沉吟道:“半年前他與表姐動過手,結果是五五開。此人的天賦資質,不在表姐之下。”
她猜自己這個時候趕過去,怕也是為時已晚,只希望軒郎見機行事,別真的與花神笑對上。
據她所知,那個姓花的不但性格有點霸道,也有點愣,有時候很不講道理。
如果軒郎只是被揍一頓也就罷了,可如果是被花神笑種了樹,那形象就會很不雅觀。
畢竟樹木與花草滋長是需要養料的,所以那什么衣物之類的,多半會被分解掉。更討厭的是那些藤木與花草的根——它們會無洞不鉆。
以前她在北京,見過一個公子哥被花神笑這么炮制,那形狀之凄慘,簡直無法言喻。據說事后已無法人道。
“那怎么辦?要不我去通知表小姐?我剛才在水榭看到她了。”
小侍女一邊說著,一邊回望,然后她就看到了后面不遠的席雪兒。
這個才被薛云柔扇了兩個耳光的少女,滿含怨毒、憤恨的與她對視了一眼,就又收回視線,同樣腳步匆匆的往西院方向走去,似乎那邊有什么東西正在吸引著她。
小侍女蹙了蹙眉:“還有這個席雪兒,與張進他們就是一伙的。我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很不服氣。”
“我知道。”
薛云柔臉如鍋底,雙眼冒火,袖子里的小拳頭緊握了握:“他們是不知死活,稍后我自然會讓他們好看,誒?”
這個時候,她已經來到西側院的人工湖側。眼前的情景,卻是讓她一陣愣神。
旁邊還有幾十個鎮東侯府的家仆,正試圖把他們解下來。可這徒勞無益,那些樹藤竟然能夠動彈,像是鞭子一樣抽打著一切試圖靠近的人。而這些樹藤一動彈,二十幾個變成樹的紈绔公子們就會‘哦哦哦’的慘叫。
——這是牽一發而動全身,被扯到某個部位了。
薛云柔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來,只因他們的情況,可以說是極不雅觀。渾身傷痕累累也就罷了,關鍵是身無片縷,那些從他們身上生長出來的花葉也沒把他們完全遮住。
不過她已經確定了,里面沒有李軒。薛云柔不由發懵,搞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席雪兒也是一陣愣神,眼神茫然。心想張進他們不是說好的,要給她出氣的嗎?怎么自己卻被捆在這里了?
在她之后,一眾跟來看熱鬧的少女們,此刻也是目瞪口呆。
此時又有幾個衣飾華貴的婦人趕來,然后就哭哭啼啼:“殺千刀的!這到底是哪個畜牲,居然敢如此對待我兒?”
“這是在殺人!找出來,把他找出來,我定要把他千刀萬剮!”
“快救人吶,你們還不把我兒放下來,別動,你們別動他,快去找一位術修過來!要高明一點的。”
薛云柔就是實力高強的術修,可她卻懶得搭理。在四下掃望了一眼,發現確實沒有李軒蹤跡之后,她就直接轉身而去。同時右手持訣,將一層靈光從她身周氤氳散開,使得薛云柔得以感應整個鎮東侯府的靈機。
這是因李軒與花神笑這兩個事主都不在現場,讓薛云柔心憂李軒,仍有遇到危險的可能。
薛云柔很快就有了收獲,當她走過一條石橋,來到人工小湖的東面。就見花神笑正踩在一口飛劍上,懸空在五丈高處,正眉頭緊皺著掃望下方。
“花師兄。”薛云柔心神一動,臉上浮起了和善的笑意:“師兄你這是在找什么?”
兩人雖然分屬全真與天師(正一)兩教,然而而今朝廷在道門中更尊崇天師府,又有佛門的壓力,所以兩教之間還是很親近的。
此外兩人又同在北京住過一段時間,彼此熟識,平時都以師兄妹相稱。
花神笑俯視了她一眼,眉頭就皺得更深了。他本不欲搭理,可薛云柔也已浮空而起,來到他的身邊。
“我剛才從翠微苑那邊過來,看到好多顆樹,花師兄你怎么又忍不住了?你師尊不是為這事,重重懲戒過你嗎?這一次居然還種了二十三顆,你不怕你的師尊打斷你的腿?”
“他們是活該!”花神笑怒了:“即便是被師尊責罰,我也絕不后悔。那些個混賬,他們居然想制住我,想要行那龍陽之事。我,我,我——”
這位明顯氣瘋了,胸膛起伏,連話都說不全。
薛云柔更加迷惑了,心想這到底是咋回事?不過這位花師兄這張禍國殃民的臉,在京城中確實是沒少惹事端。直到這位發明了種樹的方法,才止住了許多人的覬覦之念。
她心中好奇,臉上卻不露聲色:“原來如此,可師兄你怎還不走?那些人都出身不凡,我看他們的樣子,怕是不肯善罷甘休。”
花神笑卻是冷笑道:“走什么走?一群凡俗之人,能奈我何?這次不逮住那個李軒,我難解心頭之恨!”
薛云柔眨了眨眼,不解的問道:“李軒?我記得好像是誠意伯府家的次子?他怎么得罪你了?”
“那家伙,他剛才把我凍住了。”花神笑哼了一聲,面容略有些扭曲:“還說什么已經把我炮制妥當,成就龍陽之好。我倒要看看,接下來到底是誰炮制誰。”
薛云柔的眼珠子一轉,終于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她好懸才沒有笑出聲,心想真不愧是軒郎。
“可以花師兄的修為,怎么會被他凍住?據我所知,那家伙才只是三重樓境?”
“是猝不及防,也是我輕敵了。”花神笑的臉微微一紅:“那家伙不知怎的,居然掌握了質量極高的浩然正氣,我沒防備,被直接震暈了霎那。加上那家伙的寒掌也很厲害,不但冰寒刺骨,穿透力也很強,居然能凍住我的真元肺腑——”
薛云柔想到的也是如此,沒有親眼見過李軒出手的人,是很難想象一個三重樓武修,居然能夠擁有那般磅礴寒力的。
她的軒郎,以前雖然耽擱了好幾年。可只要他認真起來,好好修行個幾年,日后一定會一飛沖天。
如今世間這些所謂的天才,只配給他提鞋。
“如此說來,這人的確是可惡至極,不過花師兄,我覺得你還是別在這李軒身上費心了,趕快動身去京城的好。”
“去京城?”
花神笑不解的看著薛云柔,眼里略有些防備。在他眼里,這個薛師妹什么都好,可就是有些腹黑,心機略深。
這女人難道是在幫那個李軒說話?可這兩個人,似乎沒有攪合在一起的理由。
“師兄你不知道?”薛云柔很是驚訝:“你師妹趙惜雪,已經失蹤快四個月了,據說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我其實更奇怪,你怎還有閑心呆在金陵那個李軒,比師兄你的師妹更重要?
“惜雪她失蹤了?”
花神笑的面色大變,果然就再顧不得李軒,他驀然御劍而起,身如流星般的往北面方向快速飛去。
薛云柔看著他身影遠去到視野之外,這才搖著頭,把嬌軀落回到了地面。同時在想,這個時候的軒郎,他在哪里呢?
從花苑出來之后,李軒就很雞賊的跑到了鎮東侯府的正廳躲藏,站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里面閉目養神。
鎮東侯不但是開國勛貴之后,也是一位武力強橫的實權武將,而今日他的客人當中,不乏九重樓境以上的高手大能。
即便花神笑追過來,也是絕不敢在這里動手的,此處輪不到他來撒野。
不過很奇怪的是,一直到中午開宴,李軒就沒看到花神笑的身影。
他暗暗心驚,忖道這家伙看來還是有些心計的,這是等他們出去。不過李軒也已有了應對之法,他剛才見過了到正廳尋找紫蝶妖女的江含韻,于是果斷的向上司求助。后者已經向他保證,絕不會任由花神笑亂來,前提是他能撐過幾個呼吸的時間。
所以當午宴開始的時候,李軒很坦然的來到了正院左邊的廊房內入席。
讓李軒有些惱火的是,彭富來他們又躲得遠遠的,隔了兩席落座。就連女扮男裝的樂芊芊,也是寧愿跟著彭富來與張岳這兩個混蛋坐一起,也不愿意靠近他這個正人君子三步之內。
而此刻李軒落座的這張八仙桌,左邊的兩個人眼睛里面在對他噴著火,右邊的兩個人眼睛里則全是森寒之意,對面的兩個則是沖著他一陣陣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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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我看你們的眼睛都該治一治了。”
李軒語聲很不客氣的說著,同時‘啪’的一掌拍在桌上,然后一層寒冰就將這張桌子整個凍住了。
他心想我忌憚的是一大群的官宦子弟,即便揍了他們也會惹一身騷,卻不在乎你們這寥寥六個官二代。
你們已經落單,被我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