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襄陽城。
將府外,陳群疾步而來,神情帶著欣喜,隔著老遠就是喊道:“主公,李、常、陳、成四家皆以滅門,四家家主如今正押運往襄陽的途中,不日便到。”
府內,張繡放下手中文書,露出一絲冷冽的笑意,揮手沉聲道:“去,將此事傳告荊襄七郡。”
“就說此四家貪污稅賦,現已滿門抄斬,四家家主將與五日后公開處斬,邀請他們前來觀看。”
“另外,傳告各地,就說今年冬季來的較早,再加上道路崎嶇,有些稅糧延遲運至襄陽我可以理解。”
“冬季之前,我會查缺補漏,若是沒有提前聲明者,一旦查出貪污稅賦者,一律滿門抄斬,嚴懲不貸。”
“善哉,主公此舉敲山震虎不說,還讓他們乖乖補齊稅賦,恐怕各地縣令有的忙了。”
“到時候,我荊州府庫定然錢糧充盈,可供購買戰馬、鐵甲、水船,弓弩之物。”
陳群捋著自己山羊胡,輕笑道。
“對了主公,此番抄家從四家中收繳出良田地契數萬畝,稻谷粟米足足近二十余萬斛,金銀玉器百箱不止,真乃巨貪啊。”
陳群又是感慨說著,這些可都是一縣之地的民脂民膏。
“嘖嘖,還挺富有。”張繡吧唧下嘴角,這抄家還挺帶勁,不由捏著下巴道:“陳群,要不再抓些世家的把柄,咱們再抄幾個?”
“主公萬不可如此,”賈詡連忙道:“此四家頂風作案,死有余辜,也若主公以此為由,亂屠各部世家,恐怕主公會步董卓后塵。”
“咳咳,我就隨口一說,文和不必驚慌。”張繡抿了抿嘴角,旋即道:“我們且靜候吧,看看荊州各地能反哺多少稅賦上來。”
蒯家,后府內。
寒冬臘月,本應裹被而眠。
然而,一則消息卻是令整個荊州不在寧靜。
正堂內,蒯良居首位。
一側,其族弟蒯越立著,至于堂下,皆是城內鼎鼎有名的望族豪強,雖不全是七族之人,可余下幾家也實力不菲。
堂內氣氛凝重,
楊虓按捺不住,拍案而起率先開口道:“蒯兄,事到如今你還有心思品茶?如今張繡已經騎在我們脖子上拉屎撒尿了。”
“在這么下去,荊州還有我們幾家的立足之地么?”
“蒯兄,我等以你為長,可張繡卻得寸進尺,雖然今日整治的是李家、陳家,可來日要整治到我們頭上呢?”傅巽也是氣憤道。
“哼,整治暫且不提,那是那幾家自己找死。可其入荊州后,我們皆有心相助,可他倒好,盡給我們一些虛名,從不讓我們插手政務。”
“這就不說了,關鍵他卻讓石韜等人擔任要職,甚至就連那沽名釣譽的諸葛亮都被其請入內府委以重任。”
“他擺明了是要冷落我等荊州世族,長此以往,別說從龍之臣了,恐怕連荊州這地界都沒我等話語權。”
習禎面容溫怒,盡顯惱怒。
蒯良抬眸掃視眾人一眼,旋即緩緩放下茶盞,沉聲道:“呵,張繡麾下精兵強將無數,就連蔡家軍權都被收回,你們就算心懷不滿又能如何?”
“可,可是總不能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他一點點欺壓我等吧?”楊虓皺眉,很是不滿道。
“沒錯,若任由如此,倒不如反了算了。”習禎也是冷哼道。
要知,他們下面門生無數,這些門生大多擔任縣級官員,每年靠稅賦可是讓他們活的滋潤的很。
張繡此舉雖然沒有針對他們,受害最大的卻是他們,若是不加以反抗,那接下來他們收入減半不止。
“反了?就憑你們府中那千余死士?真當張繡征戰這么多年是混過來的?”蒯良冷哼一聲道。
“那你說怎么辦?我楊家每年開支巨大,若是張繡斷了我楊家各地稅收,那我楊家如何養活這么多門生、死士?”
楊虓神情有些惱怒,氣憤道。
“就是,襄陽城我習家并無多少良田,全靠各地門生納貢,若是張繡砍了他們,讓我等如何?”
習禎應喝道。
“好了,”蒯良擺手,旋即喝道:“張繡此舉不過是殺雞儆猴,他也不敢得罪整個荊州世家。”
“你們此番歸去,讓各地象征性上繳一些稅收,最起碼不要讓張繡找到借口,渡過這些時日再說。”
“至于反叛,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他張繡不是劉表之流,豈是吾等輕而易舉能誅殺的。”
說完,蒯良又道:“就這樣吧,張繡最近在嚴苛法度,回頭讓族人近些時日莫要惹是生非,否則被殺沒人能救。”
“欸!”眾人甩袖重喝。
此番結果他們不滿意,看來今年他們是要吐一些肉出來了。還是劉表當政時舒服,稅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蒯兄,我等先行告辭!”眾人紛紛抱拳,踱步而走。
蒯良抱拳,同時轉頭道:“異度,送送他們。”
蒯越點頭,伸手示意。
望著眾人離去,蒯良瞳孔陰翳了下來,望著府外星空,他深思著,張繡這做的確實有點過分了。
數日后,四家斬首。
而荊州各地,他們先后收到兩份書信。
一份襄陽發出的,另一份就是他們上面人的,內容都差不多,適當性的割些肉出去,不能太多,但也不能太少。
對此,他們皆是叫苦連天,恨不得能吃了張繡,他這簡直是在他們心窩子上挖肉啊。
他們當官可不是為了濟世救民,更不是為了那些俸祿,要是指望那一點點俸祿,活脫脫餓死的節奏。
指望的就是貪污稅賦啊,查下來他們直接隱瞞人口,如此就能剩下一大筆賦稅,再加上田畝,一年賺幾百萬錢不難。
除去上繳,他們能凈賺百萬錢,萬斛糧,美滋滋,只不過看著那書信他們美不起來,皆是牙口緊咬。
取過賬本,先后對田畝,人口,賦稅進行核對。他們這個賬本是最新的,人口數量,新開墾的田畝皆有。
之前算的幾家,真正意義上貪污七成不止,尋常縣城,也都五成左右。
盤算良久,他們有的準備再上繳兩成,有的三成不等,他們僅僅只留下兩三成,這數目已經不少。
然而貪久了,被挖肉沒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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