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水寨東面。
孫策軍與甘寧軍對決愈演愈烈,不過此時甘寧麾下甲士略顯敗像,雖然孫策軍奔襲不短距離,可他們也沒停著。
主要還是孫策及其麾下眾將勇猛,一時間難以招架。
“該死!”甘寧一刀劈翻敵軍一員甲士,神情陰翳,這個孫策勇武比他想要還要厲害。
剛才他與孫策交手了一番,其武藝絕不弱于自己,再加上他身邊眾多將軍護持,自己根本不是他對手。
甘寧張望了眼,只見周遭甲士已經戰死千余人,鮮血染紅了這片土地,若非自己還在鏖戰,估計這群人該潰敗了。
“不行,在這么下去孫策就該突圍進去了。”甘寧心中想著,旋即看向部將喝道:“調集的援軍還沒到么?”
“將軍,按理說應該到了才對。”部將也是一臉焦急,接著道:“我這就派人再去催催。”
甘寧默許,畢竟他只帶了三千人出來,而孫策身后甲士少說也有六七千人,而且抱著死志沖鋒,很難抵擋。
噗呲!
孫策鋼槍洞穿一人,神情肅然,暴喝道:“甘寧,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東吳兒郎們,隨我沖進去。”
語落,數千甲士暴喝吶喊。
然而,此時周遭兩側遠處斜坡位置,卻是呼啦啦涌出無數的甲士,嘩啦啦的甲胄聲此起彼伏。
張目望去,旌旗蔽日。
不由等,這個戰場都因為周遭出現的甲士略顯安靜,甚至就連甘寧都不知道他讓周遭甲士繞行至兩側了。
孫策劍眉倒豎,星眸左右打量著,這滿上遍野的甲士估計有好幾千,若是讓這些人把他們給包圍住,一切就完了。
不光光是他,陣中的周瑜也是眉宇一皺,甘寧的兵甲太多了,此時援助過來他們在想拿下水寨更難了。
除非布置在湖面東吳甲士回來,可是這些甲士尚且還沒有聯系上,根本沒有可能。
周瑜大步上前,在快要走到孫策旁邊時,只見那些嘈亂的甲士竟然排布整齊,同時一男子闊步而出。
“張繡?”
孫策惡狠狠說著。
其余眾將也皆是皺眉。
張繡他竟然這么快就到了?
河神廟哪里的戰況他們尚且歷歷在目,如此那豈不是說水寨已經淪陷了?不然他絕不會出現在這里。
“伯符啊,這還真巧,這才分開多久啊,又見面了。”張繡輕挑眉宇,戲謔說著。
“張繡,你,你別得意,他日吾必將手刃你那項上人頭,以祭奠我江東戰死的兒郎。”孫策鋼槍遙指,身子都在顫抖,
“他日?”張繡朗笑,旋即高聲道:“孫伯符啊孫伯符,你倒是挺會說笑的么,難不成你以為今日你還能活著離開這里?”
張繡的聲音越來越冷。
語落,張繡神情陰翳,沒了剛才的笑意,抽出腰間利刃,聲音冰冷喝道:“三軍聽令,誅殺孫策,殺!!!”
“殺,”
一時間,三面甲士齊齊暴喝。
只聽那聲音宛如排山倒海,呼嘯而至。三面甲士更是圍攏過來,聲勢滔天,令所有吳兵心中都帶上了陰影。
孫策雙目赤紅,神情暴怒。
他舞著長槍,帶著親衛直接迎了上去,他不甘,因為他清楚,此時三面合圍,一旦后撤那就是潰敗。
他不想撤,他想死戰拼這一線生機。
見孫策死戰,其余諸將皆是一聲暴喝,紛紛引軍向各個方位沖去,一個個面容皆露死志,這也是孫策人格魅力所致。
臨近,孫策手中長槍暴刺出去。
噗呲一聲,長槍直接貫穿敵卒咽喉,那巨力直接撕裂了對方的咽喉,令那鮮血狂飆。
每一槍,他都會挑殺一兩人,孫策已經殺到癲狂,他那暴喝的喉嚨漸漸嘶啞,左沖右突誓死要殺出血路。
然而,三面合圍,想沖出去實在太難了,畢竟孫策只是小霸王,若他是真正的霸王或許有些許機會。
周瑜追上了孫策,一把拉住還要沖殺的孫策,暴喝道:“伯符,冷靜點,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荊州軍已經合圍,水寨那邊的荊州軍源源不斷的支援過來,若是再不走,那就是四面楚歌了。”
“哼,四面楚歌又何妨,吾豈懼之?”孫策眼眸赤紅,早已經殺紅了眼。
“伯符,彭澤水寨已經丟了,若是你被留在這里,那孫氏的基業又該如何?”周瑜顫聲道。
不等孫策回神,周瑜又是喝道:“伯符,此戰我們已經敗了,當率軍撤退,屯兵丹陽,扼守吳郡,靜待天下生變啊。”
周瑜清楚,當下守江已經不現實了。
當下唯有依托丹陽那山林去扼守要道,然后拱衛吳郡,靜候天機。只要袁紹可以南下,到時候張繡必然沒精力繼續理會他,從而可以重新奪回揚州。
孫策愣了愣,神情恍惚。
他坐在戰馬上,張目向四周望了眼,身邊的親衛已經死傷過半,各部甲士也都在苦苦支撐。
反觀荊州兵,他們卻越戰越勇,兵甲越來越多,估計最多再有一兩個時辰,他這數千甲士將盡數折損與此。
“主公,大都督說的沒錯,東吳可以沒有我等,可卻不能沒有主公你啊,我等懇請主公報江東基業。”
周遭各部將齊齊勸說道。
他們的家眷老小都在東吳呢。
周瑜看了眼孫策,他清楚孫策一身俠義,不會輕易拋棄下屬獨生,當即沒有給他思考的余地,喝道:“程普、蔣欽,汝二人領軍斷后。”
“黃蓋、周泰、凌操,汝等速速護主公撤離。”
語落,眾將面容皆是一沉,不過卻沒人不喜,程普褶皺的面容上露出癲狂嗜血,暴喝道:“小兔崽子們,看你程普爺爺教你們如何殺敵。”
“殺!!!”
當即,東吳那數千兵馬一分為二,黃蓋領軍后撤,程普領軍反撲斷后。
“主公,快看,孫策跑了!”
胡車兒指著不遠處領軍撤離的孫策喊道。
“追!”
眾甲士嘩啦啦向東面追去。
然,那程普卻是癲狂一笑,橫刀立在去路,望著眾人絲毫不懼,甚至提著手中大刀沖了上來。
他從追隨孫堅開始,大小戰事經歷了數十場,還從未懼過。
“呵,好膽。”
只見程普領著數百甲士涌了上來。
臨近,迎面是三根長矛捅來,程普冷哼,手中樸刀一挑,將三根長矛皆挑到一側,接著他用臂膀夾住。
腳下步伐加快,手起刀落,直接劈翻了那三人。
同時,一側一桿長矛也是刺來,他側身躲過,同時手中樸刀直接刺入那人胸膛,滾熱的鮮血濺在他臉上。
然,另一側兩人挺著長槍奔他背部刺來,程普雖然年歲不小,可動作不算遲緩,樸刀抽出挑開,同時快步砍翻二人。
“將軍小心!”
一道聲音落下,程普尚來不及反應,只能是本能的扭動身軀,三根長槍躲過兩根,可還有一根直接從他肩胛處刺入。
“呃啊!”
程普仰天痛喊,冷汗頓時布滿他全身,左臂瞬間有些沒了力氣。
只見他樸刀倒握,揮掃斬斷那槍桿,同時握著那半截入肉的槍桿狠狠拔了出來,那撕心裂肺的聲音看的周遭眾人愣住。
接著,他甩手將槍頭釘在了一人身上,同時他一個箭步上前,把剛才那幾人砍翻,勇武異常。
“去死!”
正面,好幾人齊齊刺來。
程普目光決然,他奮力蕩開,同時側身閃躲,接著棲身手起刀落砍下幾顆頭顱。
只不過,就在他大口喘息時,旁邊兩根長矛已經刺來,他轉身欲招架,可卻沒有來及。
噗呲!
兩根長槍直接刺入他腹部。
頓時,殷紅的鮮血汩汩涌出,同時他口腔中也已經染滿了鮮血,滿口白牙配上他那猙獰的面容略顯驚恐。
程普瞳孔猛然一縮,鮮血順著牙口落下,他瞳孔略顯渙散。
噗呲!
背后,又是幾根長矛刺來。
程普只感覺身體的痛楚在漸漸降低,身體機能的流逝讓他有些不適應,他目光暴瞪著,掃視周遭一圈,看向張繡。
汩汩,嘴角又是吐出鮮血。
他吃力的揚起手中樸刀,接著只聽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嘶吼傳出,他奮力甩出手中的樸刀,直奔張繡。
隨著他甩出樸刀,那兩側的士卒齊齊用力把他給穿在了空中,可他瞳孔至始至終都看著那遠去的樸刀。
望著樸刀飛來,張繡目光平靜如水,至始至終沒有倒退一步。而他身側胡車兒及親衛卻是攔在身前。
樸刀落下,斜插在距離張繡一丈外的沙地上。
見狀,程普瞳孔中最后一絲神色渙散,整個人如同一只死去的蝦米,軟在空中。
“將軍!”
頓時間,眾甲士齊呼。
他們皆是程普一手帶出來的,當即拼死要搶回程普尸首,只不過他們勢單力薄,卻顯得有些吃力。
遠處,蔣欽一刀砍翻一人,望著遠處被刺死的程普,他不由眼角一瞇,心中不禁有些發憷。
他并不蠢笨,當下孫策大勢已去,他又何必為之賣命。或者說,在生與死之間,他選擇了大多數都想選擇的路。
投降,
他相信,以他的才能,就算不能獨統一軍,也可以擔任部將,最起碼他日拜將封侯不算難。
“孫策有此等將軍相助,算為人杰。去,將之厚葬。”張繡神情平靜,將軍當以馬革裹尸為榮,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諾!”親衛應下。
“主公,敵將蔣欽愿棄暗投明,歸降主公。”說話的是甘寧,此時他神情興奮,扛著大刀笑喊道。
說完,他不忘對蔣欽道:“公奕,還不速速拜見我家主公。”
蔣欽不忘感謝的看了眼甘寧,其與甘寧也算略有交情,之前他也是江賊,和甘寧打過些許交道。
“敗軍之將蔣欽,愿歸降明公,還望明公不棄。”
張繡上下打量了眼蔣欽,只見其皮膚黝黑,略顯精干,眉宇間并非愚笨,反而盡顯精明。
歷史上他好像是十二虎臣之一。
“公奕不必多禮,”張繡親自攙扶,若想一統天下,他必須有容人的態度,更何況蔣欽并非庸俗之輩。
“公奕能降,乃吾之幸事。這樣,從即日起汝便是我荊州水師副都督,同甘寧為我統掌荊州水軍。”
蔣欽愣住了,水師副都督?
這尼瑪一投降就給這么高的待遇?
不光光是蔣欽,趙凡、甘寧等都是一臉茫然,不由皺眉,如此提拔定會讓人心生不滿,可他們卻不好多言。
“公奕,不過在這之前,到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解決。”張繡眼角微撩,他張口給蔣欽副都督自然是有深意的。
“將,主公但說無妨。”蔣欽鏗鏘喝道。
“據我軍細作打探,孫策尚且在彭澤湖面布置了近萬人舟師,我意派你將他們盡數勸降,同時領他們拿下豫章,不知能否做到。”
張繡溫和說著,這才是他用意所在。當然,他讓蔣欽擔任副都督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做給孫策麾下諸多將軍看。
讓他們知道,投降他張繡高官厚祿想之不盡。再加上蔣欽的投降,必然會有更多人離心離德。
就算有些人可堅守底線,可多少也會動搖他們的心,如此當是一箭雙雕,所以給個副都督不過分。
畢竟蔣欽接下來代表的是揚州派。
蔣欽皺眉,有些猶豫,這么做實在太狠了,他也清楚張繡給他這副都督是有目的的,一咬牙,他抱拳道:“主公放心,吾必不辱使命。”
“好,甘寧,去把東吳降兵抽調三千出來給蔣欽。”張繡說完,看向蔣欽喝道:“公奕,我給你一個月時間,務必全據豫章。”
“諾!”蔣欽應下。
安排完這些,正面戰場已經隨著蔣欽的投降漸漸平息。
張繡也不做停留,他領著數千甲士在后面瘋狂追殺著,雖然孫策已經跑出去老遠,可遠處的壺口尚且有一道伏兵。
不管如何,今日孫策必死。
遠處,孫策神情陰寒,整個人一言不發,只是領著甲士逃竄著。
他心中壓抑,此戰打的他很難受,他愧對江東父老,愧對自己麾下將軍。
其余諸將也都一言不發,其中黃蓋神情黯淡,他清楚留下來斷后的結局,恐怕此時程普已經戰死。
他與程普生死與共十余年,已是生死之交,可此時他卻只能看著程普戰死,心痛如絞,無人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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