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是咱們這個月的開支賬簿,請您過目。”
新建成的千戶府內,田易明神情拘謹,小心翼翼的奉上一本賬冊。
作為云澤系統內極少數的文化人,再加上對管理和營造頗有一手,這位曾經的狗頭軍師在千戶所內的地位日益高漲,成了福伯的左膀右臂。
不過他在云澤面前絲毫不敢大意,一舉一動刻求謙卑,生怕引動云澤怒火。
也無怪他如此謹慎,幾個月來,曾經近三百人的戰俘,如今已經死的不到一百了。對于這些惡貫滿盈的盜匪,云澤可不會手軟,以最嚴格的方式管理,膽敢有任何不軌行為,一律處死。
嚴格的律法,再加上繁重的勞役,幾個月來十八盜的俘虜死了大半,讓田易明這位曾經的盜匪軍師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深恐出了什么紕漏,以至于殃及性命。
實際上,云澤對田易明的工作還是非常滿意的。
不愧是曾經要被舉薦給秦紹的人才,田易明除了膽子小一些外,其它各個方面都很不錯,做事有章法有條理,將數千人的營地管理的井井有條。
而膽子小,貪生怕死,這點對主要從事政務工作的他來說也不算什么缺點,甚至有時候還是優點!
云澤接過賬簿仔細翻看起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收入,本月收入非常可觀,累計收入高達一萬三千二百六十四兩。
金瘡藥分紅依舊是收入的主要來源,因為產量持續增加,又沒了內部采購影響,這個月金瘡藥的分紅首次突破一萬兩,達一萬一千一百四十五兩。
剩下的兩千多兩中,有一千八百兩是常規貿易所得。
福伯以千戶所的名義,組織了商隊與山民貿易,再將商品銷售給神捕司的商隊,從中賺取差價,一個月下來也賺了一千多兩的純利潤,效益相當不錯。
要知道以前牧氏一年的收益也才兩千兩罷了,如今一個月就賺了一千多兩,福伯自然高興不已。只是這點小錢已經不被云澤看在眼里了。
剩余的幾百兩則是千戶所的稅收收益,主要來自于商隊和百戶所內部的交易。
收益創造新高,但支出同樣將人看得膽戰心驚。
列支一項中,最大的開支是云澤的個人支出,總計高達八千兩,占據全部支出的一半左右!
對于云澤個人支取的部分,田易明是不敢過問的,只是簡單的記了個賬。
這部分實際上就是云澤花在新手村中的錢。
軍費開支位居單項支出第二位,為兩千六百兩,包括人員的軍餉、糧草、戰斗賞賜,還包括軍械的維修補充、傷員救治等等。
一百二十個人,平均下來一人一月近二十二兩銀子,吞金獸名副其實!
第三位則是糧食采購。
云澤望著單月購糧兩千石,耗銀一千八百兩的清單,感覺有些牙疼。
再加上道路修筑、公共區域建設、人員薪俸、建筑材料采買等等,零零總總下來,清風山守御千戶所一月開支達一萬六千七百八十二兩。
財政赤字達三千五百一十八兩!
望著這個數字,云澤感覺頭都炸了。
本以為有了金瘡藥這項躺著都能賺錢的買賣,清風千戶所應該不會再缺錢,但誰能想到第二個月就出現了大筆的財政赤字?
一個月花費了一萬六千多兩銀子,而整個清風千戶所才三千來人,平均到每個人頭上足足五兩還多,這數據也太夸張了吧?
見云澤面色不好看,田易明頭頓時埋的更低了,深恐遭了無妄之災。
這事真不怪他,除了云澤本人列支的那八千兩,其他每一個銅板的去向都一清二楚,賬目絕對沒有任何錯處,財政赤字之所以這么高,還不是因為云澤胃口太大了!
軍隊規模雖然依舊是一個百戶,但那沖天的煞氣,遠遠望著都令田易明兩股戰戰,這樣的軍隊,花費能少嗎?
清風城日新月異,數月之間一座小城拔地而起,靠的不就是砸錢嗎?總不能又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吧?哪來這么好的事?
話雖如此,但花錢的主要是他和福伯,福伯作為半個長輩,自然不可能因為這被訓斥,那背鍋的還能有誰?
好在云澤并不是那種會隨意遷怒人的性子,對照了一下,確認賬冊沒問題之后,云澤就將其收了起來,皺著眉頭思索。
對于錢,他真的不在意。
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拿出比金瘡藥還暴利十倍的產品,錢對他只是一個數字。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清風千戶所體量太小,一個金瘡藥還是靠著神捕司嚇唬人,再弄一個出來神捕司的名頭都不一定能管用。
但他又不想放緩千戶所建設,這就有些為難了。
過了好一會兒,云澤睜開眼,見田易明還一臉忐忑的站在前面,心中不由一笑,開口道:“對于當前收支失衡的局面,你有什么看法?”
“啊?”
田易明愣了一下,然后抬頭看了云澤一眼,感覺不是要拿自己開刀,心中頓時長出一口氣。
“大人,小人確實有幾點想法,就是不知當不當講……”
“說,有什么話就說,本大人恕你無罪!”
云澤這句話算是個田易明壯了膽,在腦中快速梳理一遍之前的想法,緩緩道:“大人,咱們有秘制金創的收益做補充,理論上不會出現赤字,如今這種局面,無非就是收支不對等罷了!”
“哦?”
云澤聞言來了興趣,有些意外的看了田易明一眼,示意道:“你繼續說。”
“大人,支出主要有三,一乃軍費,二乃筑城費,三乃糧錢,支出卻僅有少許稅收和貿易,這才是入不敷出的根本原因。”
田易明很識趣的將云澤個人列支的八千兩忽略不提,然后繼續道:“國之大事,在戎在祭,軍費不可消減,城建乃大人欽定的當前第一要務,也不可耽誤,但糧食卻可以做些文章。”
“世人皆知清風山土地貧瘠,但并不意味著不能耕種。小人對清風山比較熟悉,這里有些靠近水源的土地還是不錯的,只是之前農夫不堪盜匪襲擾,才致使土地荒廢。
如今大人神威赫赫,盜匪望風皆逃,當派人焚田開荒,逐漸減少乃至不再對外購糧。”
“其次,大人當規范集市貿易,安排專人收取商稅;清風城新建房屋,除許諾給第一批移民的住所外,其余應當以適當價格出售給后續移民,以填補財政虧空;
組建規模更大的商隊,主動與外界對接,將我們千戶所出產的皮毛、礦石、木材等外售其它府城,獲取更高利益;
利用我們出產金瘡藥的特點,安排人手在嘗試種植藥材,實現增收;
清風山出產礦石、皮毛,建議組織鐵匠、皮匠,將礦石、皮毛粗加工之后再售賣,這樣利潤至少能翻一倍……”
田易明一連說了小半個時辰,涉及到清風千戶所的方方面面,開始時還有些拘謹,后面越來越順暢,侃侃而談,從容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