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令易明如此慌張?”
“主公,昨夜有賊子夜闖寧縣杜村合作社,將農事官、護衛、文書盡數殺害,參與合作社的農戶百十人或是被毆打,或是被劫走,死傷五十余人,農具、畜生、糧食、銀兩等皆被劫掠一空。
賊子臨走之前還一把火燒了農田,受波及者不知凡幾,手段極其狠毒!”
“什么?!”
云澤聞言豁然而起,神色震怒。
“可知道是哪里的賊人?寧縣官府有何說法?”
震驚過后,云澤迅速冷靜下來,沉聲問道。
“暫時還不知道是哪來的惡賊,寧縣方面正在排查,且已經上報了邵陽府。”
“不過……”
“不過什么?有話直說!”
“不過有傳聞,說盜匪是寧縣陸氏在背后教唆。”
“寧縣陸氏?這是誰?和我們有仇?”
云澤聞言愣了一下,腦中迅速過了一遍,確定自己沒聽說過寧縣陸氏,不由奇怪的問道。
“陸氏是寧縣最大的士紳,家族世代都有人在朝中做官,名下良田萬頃,寧縣一半以上的土地都歸陸氏所有,陸氏家主陸云外號陸半城。”
云澤聞言神色也凝重起來,這年月想做土豪可不是家中有人做官這么簡單的,還得有相應的武力傍身,只有權而沒有拳的土豪家族在武亂時期都死光了。
陸家在寧縣橫行一方,占據全縣一半以上的田畝,絕非朝中有人做官這么簡單!
只是讓云澤費解的是,自己和陸氏好像沒有什么交集啊!
見云澤還有些疑惑,田易明當即提醒道:“大人,按照您當初的指示,若百姓確實貧困,可先以合作社的名義賒給其銀兩、農具、牲口,待來年豐收之后再償還,且僅取一分利息。”
“對,確有此事!”
這也是當初制定的合作社優惠措施之一,每年一分利,也就是百分之十,他本來還打算將利息降至更低或直接搞個無息農業貸款,但田易明、千山雪等人死活不同意,最后再三討論,才定下一分利。
這個利率在云澤看來已經很高了,前世銀行的小額借貸年息也才百分之五左右,但在千山雪等人看來,百分之十的年息就是敗家!
這年頭,借貸都是按照九成十三歸來的,也就是說借十兩,實際到手只有九兩,而到期之后(一般是三個月)連本帶息卻要償還十三兩,折合下來利息高達百分之四十五!
田易明苦笑一聲,攤手道:“主公,咱們這是擋了陸家的財路啦!”
說完,田易明詳細的向云澤介紹了一下情況。
原來,陸家能有這么大的產業,最大的依仗就是借貸,也就是傳說中的印子錢。
這年代普通百姓抗風險能力極差,經常入不敷出。而陸氏就將錢借給繼續用錢的普通百姓,若是借錢的百姓運氣好,挺了過來,陸氏就吃利息;若是運氣不好,一時半會還不上,那沒的說,有田拿田,沒田拿人,吃相極其難看。
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雖然吃相難看,但終究說不上犯法(高利貸在武朝不犯法)。可為了多放貸,陸氏專門豢養了一群青皮混混,誘騙良家子去賭博,然后設套、放貸、抄家一條龍。
不少家境不錯的小地主、小商人也被陸氏搞得家破人亡。
陸氏金碧輝煌的大宅下,不知道掩埋了多少尸骨。
尤其是今年,興州大旱,不少地方顆粒無收,陸氏已經磨刀霍霍,打算再趁機大賺一筆。
云澤橫插一腳,成立了農業合作社,讓農戶們有了一口喘息之機。俗話說奪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陸氏理所當然的就恨上了云澤。
云澤眉頭微皺,看向田易明道:“傳言從何而來?可確定是陸氏所為?”
田易明苦笑一聲:“陸氏橫行霸道慣了,雖然借了盜匪的皮做掩飾,但骨子里也沒想真正隱瞞,剛剛收到的消息,陸家二公子在翠紅樓當眾放話,聲稱這只是第一家,只要咱們不停手,合作社有一家燒一家!”
“狂妄!!”
云澤聞言氣急,當即一拍桌子,怒喝道:“召集千山雪、張哲、牧封等人前來議事!”
千山雪等人很快就來到議事廳,田易明把事情簡單的向眾人介紹一番,眾人當即暴怒,張哲等人更是嚷嚷著著要給陸家一個教訓。
“寧縣陸氏,武亂之前就是世家大族,武亂時期真正崛起,可以說是邵陽府第一豪族,就是在整個興州都非常大的影響力,當代領銜人物有陸放、陸匯、陸流、陸璋、陸思等人。
其中陸思、陸流在朝中做官,分別官至工部侍郎、禁軍都統,陸匯、陸璋等人皆有先天武者的實力,陸放還是先天巔峰,另外還有四名先天級江湖武者依附于陸家。”
千山雪此話一處,眾人頓時啞火,不少人甚至感覺脊背有些發涼。
“假……假的吧?這狗屁陸家有這么厲害?”
張哲目瞪口呆的看著千山雪,下意識的說道。
“哼!”
千山雪瞥了張哲一眼,根本懶得解釋。
對于天下豪族的資料,她早已了然于胸,而且因為知道要來清風山,臨行之前又特意在武盟的資料庫中重點研究了興州各大勢力,這才有了上面那一段話。
“寧縣陸家,老朽也有所耳聞,雖然道聽途說不免有些失真,但大致內容倒是與千山小姐所言相差無幾。”
因為事關重大,已經處于半退休狀態的福伯也出席了會議,此時他面色凝重,算是證實了千山雪資料的可靠性。
福伯此話過后,眾人皆陷入了沉默,委實沒想到邵陽府這犄角旮旯,還藏著這樣一個龐然大物。
“要不,咱們暫緩合作社計劃?”
猶豫了一陣,福伯試探性的開口道。
“不可!”X2
云澤和千山雪異口同聲的說道。
“合作社計劃事關我們糧食安全,決不可輕言放棄!”
“陸家膽敢殺害我們的人,若是不作出表示,豈不讓天下英雄恥笑?”
一前一后,千山雪和云澤先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