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號角聲的漸行漸遠、穢王手中的玉璽光芒消殆,如同按下了暫停鍵,空氣似乎都短暫的凝固了。
那些盤繞在青銅香爐前的蜉蝣忽地頓了頓,像是定格了一般,足有三秒的靜態,
但是很快的,蜉蝣又開始逆向的旋轉,似乎與之前并無區別,遠遠看去仍是紅色霧團,籠罩著青銅香爐,使得整個墓殿都成了粉色,
只有二叔看的真切,香爐中有一塊通體晶瑩的玉石,玉石正在浮動,似是掙扎,一只活靈活現的浴火鳳凰掙欲要脫繭而出,玉壁皴裂,卻始終不得破開。
這些只有二叔可以看到,胡珊珊將封鐲戴上之后總算松了口氣,抬頭看向二叔,可因為角度太低,看不到二叔的身影。
見到胡珊珊成功的套上了鐵色鐲子,胡澈急忙提醒:“劍劍劍……青銅劍……”
胡珊珊回瞪了一眼,但還是伸手拿出了青銅寶劍,可就在這時,忽然的,一個物體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把胡珊珊嚇了一跳。
低頭看時,竟是貼著布蜻蜓的充電寶。
胡珊珊錯愕,下意識的往后推開一步,詫異道:“充電寶怎么回來了?”
胡澈也頓覺口袋鼓了起來,順手一摸,竟然是兩包香煙。
“我去!華子?”
但是胡澈對這種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東西心生忌憚了,丟在一邊,去看自己的背包。
“為什么充電寶和香煙都回來了,我的黃金卻沒有?”
胡澈氣的直跺腳,接過胡珊珊拿在手里青銅寶劍。
張帥帥虛弱的昂了昂臉,“可能是因為充電寶和香煙都是物化的東西,而黃金不是。”
一旁的蔡生抬頭看一眼青銅香爐,指過去道:“也許那些圍繞香爐的紅色蜉蝣并不只是真的蜉蝣,應該是黃金。香爐內的鳳凰靈石來自天外,自身具有很特別的輻射,可以分解黃金這樣的重金屬,又或者可以說是玉胎里的鳳凰需要吸收黃金的分子充盈能量。”
說道此處,蔡生若有所思,扣了扣下巴又道:“如此看來,黃金的重金屬分子對鳳凰靈石的啟動至關重要,這也是朱皇帝后人帶來黃金的原因。”
這時的胡澈很是哀怨:“什么破鳳凰靈石,啟動他還必須得是黃金?銅鐵鋁怎么就不行了?”
“我猜測,是因為黃金的弧外離子最為穩定,鳳凰靈石實現欲望的能力很明顯,但不穩定,只有弧外離子穩定的金屬才能讓物化的東西恒久不變。不過這個過程一定是不要付出某種代價的,這也是朱皇帝建造雙子樓隱藏這里的原因,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后人來到這里,可能早就看出了鐘離國君的陰謀。”
說話間,鐘離國君又倒進了棺材里,似乎是帶著失望,鬼玉璽還舉著,
玉璽還長在了穢王的手骨上,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而青銅寶劍卻在了胡澈手里。
胡澈拔出刀刃,朝上啐了口痰:“鐘離國君太過分了,靈石吞黃金這事你倒是掛個牌子警示一下呀,我跟你講,今天不黃金還給我,我拆了你的棺材船你信不信?”
胡澈說著就要去劈砍,胡珊珊沒有攔著,說了句:“胡警官你跟一個死人過不去有什么用?倒是他手里玉璽看起來能值幾個錢,不如就用這柄據說削鐵如泥的青銅寶劍把它卸下來?”
胡珊珊算是摸清了胡澈的性子,但凡跟金錢掛鉤的都能誘導他,此時這番話,主要還是忌憚穢王與鬼玉璽長在了一起。雖然現在的穢王安安分分的躺在了棺材里,但是保不齊還會坐起來,是一個定時炸彈呀。
而只要能將穢王和鬼玉璽分開,一切潛在威脅都可迎刃,畢竟在鬼地方穢王就是最大Boss。
“普通的匕首砍不斷他的手骨,這柄寶劍應該可以,”
胡澈覺得鬼玉璽挺邪門的,不太想要,但是一聽能值錢,耳朵豎了起來,
“一個玉璽能值多少錢?別忽悠我。”
蔡生搭腔道:“黃金有價玉無價,不說玉璽本身的價值,光這種成色的玉石就可稱之為無價之寶。”
胡珊珊連連點頭:“對對對,無價之寶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嗎?不是說沒有價格,而是說,凌駕于任何數字之上的價格,就好比是一張空白支票,數字隨便你填寫。”
胡澈眼睛瞪的老大,這才知道這塊破玉璽能這么值錢,有了他還在乎什么黃金呀,背著還那么重。
但胡澈還是低頭看向張帥帥,見虛弱的張帥帥也認同的點了點頭,這才確信無疑,朝手心啐了口痰,揮舞著青銅寶劍就要去剁穢王的手骨。
“這么好的東西放你這里可惜了,不如給我吧,我回頭拿一部最新款蘋果手機給你,再拉個網線,讓你沒事打打游戲撩個妹子什么的。我保證一定說到做到,不然生兒子沒……”
不等胡澈把廢話說完,胡珊珊連忙提醒他道:“老胡你說什么呢,忘記這地方不可以亂給承諾的嗎?”胡珊珊說著指了指頭頂:“萬一鳳凰靈石真的實現了呢,”
胡澈不削:“哪有那么靈驗,我剛才要的富婆不就沒有給我嗎?”
“不是說,實現欲望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嗎?”胡珊珊嘀咕了一句。
“什么代價?我們要充電寶和香煙的時候不也沒有給出什么代價嗎?所以說這東西已經不靈驗了,真要是能發一個美女富婆給我,我自愿揮刀自宮……”
說完這句胡澈又覺得真話挺怪的,都揮刀自宮了,好要美女富婆做什么?干看著?那也太罪孽了!
說話間,胡澈已經來到了圓木棺材前,看著鐘離國君微微抬起的手臂,和那顆碧綠的玉璽,心頭火熱。
但是一劍落下,如同劈在了金屬上,火星四濺,所謂吹毛斷發的青銅寶劍竟也不能將其手骨砍斷,依是在骨壁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胡澈一愣,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踐踏,搓了搓牙,有些惱羞成怒。
隨口謾罵了幾句,胡澈晃動膀子,卯足氣力,再一次的奮力砍下。
然而這一劍依然未能撼動,胡澈緊握劍柄的手抖了抖,感到虎口酥麻。
“你汏爺的!”胡澈啐罵一聲,真的怒了,雙手并用,再一次的卯足全身氣力一劍劈砍……
就在此時,忽然的,鐘離國君手臂往上一抬,那枯木樹枝一樣的手臂主動的撞在劍刃上,只見火星四濺,嘭咚一聲,胡澈攥在手里的青銅寶劍脫手而飛,在半空中翻轉幾圈后,直直的刺進了胡澈的胯下。
忽如其來的變故讓人大跌眼鏡,誰也沒有想到鐘離國君竟然會挑釁般主動把手臂往上揚,這一揚,對碰的力道就太大了,導致青銅寶劍反彈間此在了胡澈的褲襠里。
刀光血影,啪嗒啪嗒的血線沿著劍刃流淌。
遇此胡珊珊是嚇的花容失色,捂著嘴喊:“天呀,他們在交易了?”
見胡珊珊這么一說,眾人刷刷刷地一齊看了過去,這才想起胡澈之前的話,說什么如果能實現富婆的愿望愿意揮刀自宮,所以說他那里……
胡澈自己也嚇傻了,一動也不敢動,看著胯下噠噠的滴血,委屈的直癟嘴。
張帥帥拖著虛弱的身體站起來,急忙的去查看胡澈傷情。
胡澈自己不敢看,索性閉上了眼睛。
直覺得疼痛,至于是不是傷在那地方,他自己也不知道了。身體抑制不住的發抖,想著自己還是個處男呢,真要是沒了那東西,富婆還會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嗎?自己要富婆還有什么意義呢?
想到這其中關鍵,胡澈感到人生都暗淡絕望了,
見張帥帥扒他褲子,胡珊珊扭頭避開,但是剛一扭頭,就聽到張帥帥詫異的呼聲:“呀!胡警官你的小玩意真的被割掉了,連根切,一點茬子都沒剩下。”
聽到張帥帥的話,胡澈幾近崩潰的啊了一聲,一下子就慌了。
但是蔡生卻咯咯的笑了起來,帶動著張帥帥也沒憋住,回頭瞋了蔡生一眼。
“算了,不逗你了,自己把褲子穿上吧,只是大腿上割破了一點皮。”
聞言胡澈才松了口氣,低頭看了一眼,留下了激動的淚花:“嗚呼,好險呀,就差幾公分,我就可以抱得美人富婆歸了。”
見胡澈還能調侃,就知道他真的沒有事,不過一想到張帥帥剛才的玩笑就憤然,一把推開:“張小帥你是嫌沒被打殘對吧?開玩笑也得有尺度,差點沒被你嚇死。”
胡澈輸了口氣,趕緊處理傷口提起褲子。
胡珊珊卻泛起了嘀咕,看著圓木棺材內的穢王尸骨,抓抓脖子:“他的骨頭怎么會這么硬?難道是金屬人?鐘離國君該不會是鋼鐵俠吧。”
蔡生拿起手電筒,遠遠的看一眼,若有所思。
“刀刃切口處有金屬反光,鐘離國君的尸骨倒更像是一件加工成的藝術品,”
“你是說,穢王的尸骨是假的?”
蔡生搖頭:“應該不是!但穢王的手指與玉璽長在了一起,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就是鬼玉璽,想劈開他顯然不可能。但人的骨骼怎么會發生這么奇特的變化呢?難道穢王也受到了靈石的影響,身體發生了變化?”
這樣一想,也覺得很對,畢竟穢王也去過南海外的島嶼,可能也被輻射影響到,身體發生了變異。
胡澈穿戴好褲子,憤憤然道:“誰知道這鐘離國君是不是有什么異食癖,喜歡吃鐵銹渣銅砂礫什么的,導致重金屬超標,都沉淀在了骨頭上。”
“胡警官,你見過有喜歡吃鐵銹的異食癖嗎?正常人一碗下肚,估計就可以直接聯系殯儀館了。”
“你也知道說正常人呀,你看看鐘離國君像是正常人嗎?正常人死了以后需要用鐵鏈把琵琶骨鎖著?”
見胡澈這么一說,忽然想到鐘離國君死后被囚禁,那么是誰囚禁的他?又或者說是他自己鎖了自己?
正神馳意遠間,頭頂上的光團越來越亮,青銅香爐內的玉石壁上,可以看到浴火鳳凰的瘋狂掙扎,節節皴裂的紋路越發明顯。
見到眼前一幕,二叔目光凝重,后退一步心下駭然。
“蜉蝣順時針旋轉可召喚鬼府陰軍;逆時針旋轉是什么?”二叔口中喃喃,而與此同時香爐內的光芒也在逐漸上升,越來越亮,耀的睜不開眼睛。
就在這時,蔡生似是翻出了記憶深處的某個畫面,低頭看了一眼,
“誒?血跡呢?”
在蔡生模糊的記憶中,這個場景出現時他會感到顫栗,有一種潛在的恐懼和疼痛,好像血液要被抽干,對死亡的恐懼尤為強烈。
而下意識的低頭一看,果然看到胡澈和張帥帥留下的血灘都已經不見了,地面上沒有絲毫的血跡。
蔡生若有所悟,抬頭看了一眼越來越亮的青銅香爐,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是被它吸走了!鳳凰靈石不僅僅吸收黃金中的重金屬分子,還需要人類的精血,它……它這是要沖破屏障復活。”
鳳凰靈石最大的作用就是可讓亡者復活,這才是鳳凰陵最大的秘密。當年的鐘離國君窮其一生的追求就是得到不死之身,可惜直至死亡都沒能實現,這才設計了這個圓形墓臺,召喚陰軍,把自己的亡靈帶出地府,屆時復生。
但召喚很不順利,還是被封鐲阻隔,導致召喚儀式逆向旋轉,玉胎皴裂,火鳳降世。
光團越來越亮,胡澈低頭看一眼,發現自己包扎好的傷口正在往外滋血,血液從褲子上滲透出來,變成一顆顆黃豆大小的血珠,正源源不斷的朝光團飄去。
不僅胡澈,張帥帥也受了傷,傷口處止不住冒血,血液似有了生命,竟自主的飄去了半空。
“我靠,這是什么意思?那可是我的血呀!我本來就貧血,可不能這么吸呀”
胡澈說著就用手捂,但是血液被強大的吸力牽引,從他的指縫間滲透,
“可不能吸了呀!我這血不健康,獻血車都不肯收的,”、
見胡澈一臉的哀怨絕望,胡珊珊忽然想到那些跪拜在祭臺下的尸骨,那些人難道都是被吸取了精血?
光團越來越亮,黑夜變白晝,耀眼的光芒刺痛眼睛,
并且這種光亮還在逐步增加,直到誰也睜不開眼睛,捂住雙眼恐慌萬狀。
胡珊珊把臉埋進張帥帥的懷里,因為光線太亮了,讓她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