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平沒有在一車間待太長時間,他說是繼續干活,但是他在這里,那些工人也不可能專心干活。
影響干活事小,萬一要是有人因為分心傷到人,那可就難看了。
和杜師傅聊了一會,看了看工人加工的家具部件,張俊平笑著對跟在自己身邊的幾個老師傅和車間主任杜美麗道:“你們忙著吧,我去別的車間轉轉!”
離開一車間,張俊平接著二三四五車間都去轉了一圈。
一二車間是家具零部件加工車間,三車間是打磨車間,對家具部件進行打磨拋光的車間,四車間是油漆車間,給家具刷油漆的車間。
八十年代的家具還是流行刷油漆的,紅色、黑紅色、棕色等等。
張俊平現在做家具用的材料還是東北紅松,所以沒有在上漆這一塊沒有搞什么超前。
按照家具的發展,八十年代的家具刷油漆,九十年代的家具貼皮或者用三合板當家具面板,二十一世紀之后,開始流行各種實木家具。
走進五車間,張俊平看到一個身影,頓時一皺眉頭,快步走過去,“姐,你怎么跑車間來了?”
“平子回來了,我待在辦公室也沒啥事,過來看看活動活動將來也好生產……”看到張俊平,大姐臉上一喜,隨即聽到張俊平帶著責備的話,喏喏解釋道。
“姐,你就算是不為你自己考慮,也得為肚子里的孩子考慮考慮吧?這油漆車間這么大味,而且還有毒,還好生產,萬一肚子里的孩子有個好歹,你哭都來不及!”張俊平把大姐拉到一邊,小聲訓斥道。
這個年代對有毒氣體的認識幾乎為零,只會感覺氣味難聞,很少有人知道這些難聞的氣味有毒。
當然,張俊平用的都是植物漆,是通過古法從漆樹上萃取的天然植物漆,氣味很小,危害比工業漆也小的多。
但是,危害再小,氣味再小那也是有氣味和危害。
至于后世商家說的,純綠色環保,無毒害什么的,聽聽得了。
“這……我看大家都……也沒啥吧!”大姐被嚇得臉色慘白,聲音都有些打顫。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當母親的都是全心全意的為了兒女付出,不求回報的付出。
“我知道,可你現在已經是廠長了,咱們也不再是家具作坊,你要做的是管理,而不是到車間領著他們干活。
走吧,咱們回辦公室再說!”張俊平拉著大姐慢慢往辦公樓走去。
大姐懷孕已經五個月,已經顯懷,所以張俊平不敢走快。
“姐,妮妮和妞妞呢?”張俊平沒有看到大姐的小尾巴,有些好奇的問道。
“她們上學去了!就在勁松街道的育紅班……”
“哦!”張俊平點點頭,大姐也算是成長了許多,最起碼像妮妮妞妞上學這件事,不用張俊平出面,大姐自己就辦了。
“怎么樣?她們剛去上學沒哭鬧吧?”
“育紅班的老師是咱們廠吳師傅的兒媳婦,對妮妮妞妞很好。
就第一天哭了幾聲,后面就沒事了,天天早上起來就催著我趕緊送她們去學校。”提到寶貝女兒,大姐臉上充滿了母愛的慈祥笑容。
辦公樓五樓,是家具廠高層的辦公區域。
整個東邊部分全都是張俊平的,這里有他的辦公室,會客室,小會議室,還有三間碩大的工作室。
三間工作室,分別是書畫創作工作室,木藝工作室,雕塑工作室。
大姐的辦公室還有從其他廠過來,擔任副廠長的,以及他特地從香江請過來的副廠長的辦公室都在辦公樓西側。
西側還有一個更大的,能做下四五十人大會議室。
張俊平攙扶著大姐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拿起暖水瓶準備去打點水,驚奇的發現,暖水瓶居然是滿的,打開瓶蓋,里面的水也是熱的,看溫度,應該是今天剛燒的。
張俊平以為是大姐替自己準備的,也沒多想,直接給大姐到了一杯水。
“廠長好,張副廠長好!”這時一個二十來的年輕人敲門進來,恭敬的向他和大姐問好。
張俊平好奇的看了一眼大姐,這是什么情況?
“平子,你不在家,我們幾個副廠長商量了一下,給你配了個秘書。
小劉可是大學生,今年剛分到北京木器廠……”大姐笑著解釋道。
“哦!”張俊平點點頭,還好,沒給自己整個女秘書。
想到剛剛的暖水瓶,張俊平對這位剛見面的秘書還算滿意。
反正都已經安排了,張俊平也沒有多糾結,笑著對秘書道:“小劉,你去通知一下在家的副廠長們,到小會議室開個會。”
“好的,廠長!”劉衛民有些激動的點點頭,轉身去通知其他副廠長。
在剛剛知道自己要做張俊平的秘書的時候,劉衛民激動的一夜沒睡覺。
張俊平是誰?
當代最杰出的青年藝術家,幾乎所有年輕人心里的偶像。能給這樣的杰出青年藝術家當秘書,這是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姐,咱們的家具廠規模越來越大,你的重心要從車間生產轉移到整個家具廠的管理上面來。
沒事多看看書,學習學習現代化企業管理。”
“平子,你不說我也和你說,姐沒文化,字都認不全,哪懂什么企業管理,我坐在辦公室里,這心慌的不行。
要不,你還是讓我去車間干活吧!”
看著有些惴惴不安的大姐,張俊平笑了,其實他也不懂企業管理,“姐,不懂不要緊,咱可以慢慢學,我專門從香江請來的那位副廠長就是協助你管理工廠的。
其實,企業管理說白了就是錢和權的管理。
和咱爹管生產隊沒啥區別。
你只要抓住了錢,不該花的不花,該花的不小氣。然后再抓住人事任免權,讓干事的人去他應該去的地方,基本就差不了。”
“這么多人,能和咱爹管生產隊一樣?”大姐滿臉的不相信,我沒文化,你別騙我。
張俊平笑道:“你想想咱爹,生產隊隊長的權利不就是社員工分的分配?還有誰該干什么活?
咱爹分配活的時候,是不是要考慮這個人適合干什么?
然后誰家有過不去的坎的時候,拉一把。
你再琢磨琢磨工廠的管理,有什么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