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泰化工總經理?他不是被抓了嗎?”秦宗陽皺眉道。
在星游6333的當天,完成救援之后,專業人員就在現場檢測出了大量甲苯二異氰酸酯的成分。在飛機貨艙內,只有通泰化工的危險品運輸,肯定就脫不開干系了。那檢測報告一出來,警方就在第一時間對通泰化工的負責人進行了控制,那個通泰化工的總經理自然也在其中。
“我怎么知道?”曹進文指了指外面:“那個什么總經理也一塊過來了,就在外面,你出來看看?”
秦宗陽心里還是有些發虛的,因為那天他真是氣昏了頭,確確實實動了手,真要追查下來,對他很是不利。
他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陸心宇。最關鍵的是陸心宇就在現場,要是他想捅自己一刀,那問題可就大發了。
飛行人員摻和進暴力事件,最少都要停飛三年,稍微嚴重些,直接吊銷飛行執照,那都是極為常見的。
三年,他離退休都沒有三年了
即便心中有些忐忑,可警察都找上門了,他總不能縮著不見。指尖叩擊了幾下桌面,稍微平復下心情,秦宗陽便是起身來了。
“陸總,你也要去一下。”曹進文又點了陸心宇的名:“咱們三個都要去,那天就咱們三個人”
那天確實就是秦宗陽,陸心宇和曹進文一起去的通泰化工,看這架勢確實是因為那天秦宗陽暴打總經理的事情來的。
陸心宇撇撇嘴,看上去有些煩躁,稍微收拾了下桌子,也跟著起身:“走吧!”
原本就擔心陸心宇背刺自己的秦宗陽一聽這話,頓時覺得自己好像撞刀尖上了,本來就有些緊張的心情更是掩飾不住,就連臉上都看得出來。
“老秦,一會兒你就別承認,反正當時又沒別人看見。”臨出門的時候,曹進文還特意叮囑了一下秦宗陽。
秦宗陽苦笑道:“我就怕出了內鬼。”
“內鬼?”曹進文一怔,旋即很快明白過來秦宗陽指的是誰,眼光往后瞟了幾眼,只見陸心宇正面無表情地跟上來。
要是這時候陸心宇指認秦宗陽打人,那確實相當棘手。
各懷心思的三人出了辦公室,在走廊拐角就看到了警察,還有那個通泰化工的總經理。這時候,那個總經理手上還戴著手銬,一只手臂也還在被警察抓著,看樣子是的的確確被控制住了。
秦宗陽三人剛出來,一直關注這邊的通泰化工總經理立馬就分辨出來了秦宗陽的模樣。
“警察同志,就是他!”通泰化工的總經理非常精準地就指認出了秦宗陽:“就是中間那個老頭動我的,旁邊兩個人都在旁邊看著。”
秦宗陽臉色微微一變,暗叫不妙。
警察一手扣著通泰化工總經理的手臂,迎上秦宗陽三人:“你好,我們是機場公安局的。現在有一個情況跟你們了解一下。”
說著,警察指了指通泰化工的總經理:“在你們公司的那個危險品泄露事件調查期間,他提供了另外一條消息。就是三天之前,他曾在自己的辦公室內遭受毆打。雖然在危險品的那件事里,他已經是脫不了干系。但是咱們一碼歸一碼,是否有暴力事件,咱們還是要例行查證的。”
原來通泰化工的這位總經理確確實實是因為瞞報危險品的原因被警方控制起來了。可在公安局里的通泰化工總經理越想越氣,既然他不好過,也要拉幾個人下去。所以,那天沖進他辦公室的秦宗陽三人就成了目標。
星游6333的危險品事件里,證據極為清晰,通泰化工的一干負責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跑不掉。可罪犯也有人權,也不是就可以隨意毆打的,所以警察看到通泰化工總經理臉上傷之后,覺得還是有必要過來走一趟的。
“暴力事件?”秦宗陽一攤手:“警察同志,我們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怎么會跟暴力事件扯上關系呢?”
“你別睜著眼睛說瞎話,那天就是你動手的。”通泰化工的總經理一看秦宗陽否認,頓時氣不打一處,指著秦宗陽就是一通痛心疾首的怒斥。
“喲?你是說你臉上的傷是我打的?”秦宗陽嘖嘖嘴:“我都快六十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的,還有幾分力氣?別人不要打我就算不錯了,我哪里還有余力打人?你含血噴人也要講基本法是不是?”
位于秦宗陽兩側的曹進文和陸心宇嘴角抽了抽,腦中不由回想起那天秦宗陽一只手將那個通泰化工總經理提到半空的場景,都還覺著脊背發涼。
老胳膊老腿?如果秦宗陽都算老胳膊老腿,他們基本就算是入土級別了。
“是這樣的,我們調出了通泰化工的監控錄像,你們當天確實進了通泰化工,好像還跟門衛產生沖突了。”警察說道。
當天秦宗陽氣勢洶洶地殺到通泰化工,門衛見有外人要強闖,當然要阻攔。可秦宗陽什么身手,稍微推搡兩下,直接就甩開了門衛。
而后面門衛就顧著找秦宗陽了,反倒是沒注意后面來的陸心宇和曹進文。
秦宗陽眼皮一跳:“還有嗎?”
“還有啥?”警察一愣:“你說什么?”
“沒有了啊!”秦宗陽頓時松了一口氣,剛聽到監控錄像的時候,他還以為總經理辦公室也有監控呢?敢情就門口有啊!那就不用怕了。
稍稍放松的秦宗陽笑道:“警察同志,你也是知道的,幾天前咱們公司出了那件事,罪魁禍首就是他們公司。當時,我們的機組人員發覺運輸的危險品有問題,他們那地兒離我們又這么近,所以,我們去那邊了解一下情況,應該是很正常的操作吧?”
“了解情況?我怎么看你是在強闖啊!”警察問道。
光從視頻監控里,秦宗陽確實有點兒像是在強闖。
“怎么可能是強闖呢?只不過是進行了相對激烈的情況說明而已。”秦宗陽辯解道。
通泰化工的總經理看著秦宗陽睜著眼睛說瞎話,完全沒有負擔的樣子,直接無語了。
警察沉默了片刻,說實話,他這次過來完全就是例行詢問,因為通泰化工的總經理所能提供的證據實在少得可憐。他能過來一趟,基本就是看在通泰化工臉上傷的份上。
通泰化工所能提供監控錄像中所含的有用信息太少,沒什么說服力。警察感覺這次應該是算是白來了。
臨到最后,警察象征性地問了一下陸心宇和曹進文:“據他說你們兩個當時也在場,你們看到他們動手了?”
這確實只能算是象征性的詢問,因為這完完全全就靠著陸心宇和曹進文的自覺,沒有任何證據來驗明他們所說的真偽。
所以警察這么問基本就表明問話要結束了。
如此一問,秦宗陽和曹進文都將目光關注到了陸心宇身上。這才算是到了秦宗陽最擔心的時候。
別說秦宗陽了,就連曹進文都緊張得不行。
這時候要是陸心宇給秦宗陽捅刀子,那秦宗陽麻煩就大了。
哪里知道陸心宇笑了一下:“警察同志,我們確實只是去那邊了解一下情況,如何被說成動手了?莫不是這位總經理先生懷恨在心,栽贓嫁禍?”
“警察同志,他們是相互包庇,可不能信啊!”通泰化工的總經理急道。
警察嘆了一口氣:“王先生,真的很對不起。你完全無法提供自己被毆打的直接證據。或者,咱們還是先回局里,你再想想有什么新的證據,只要想到了,我們一定會配合的。”
“我我”通泰化工的總經理都快氣死了,合著想做個水鬼,拉個人下水的機會都沒有了?
新的證據,他哪有新的證據?
那自己豈不是被白打了?
只見秦宗陽朝著通泰化工的總經理一舉手,滿臉笑意:“放心,這次我們不把你們告得傾家蕩產,我名字倒過來寫。在牢里好好改造吧,出來后可沒有什么總經理當了。”
待到滿是憤恨的通泰化工總經理離開之后,秦宗陽轉向陸心宇:“我真沒想到你會那么說”
“怎么說?”陸心宇皺了眉:“我只是在說實話而已。”
說著,也不跟秦宗陽多說廢話,徑直回了辦公室。
“他啥情況?”秦宗陽指著遠去的陸心宇,不解地問道。
黃鼠狼給雞拜年,他老覺得不是什么好事。
曹進文攤攤手:“誰知道呢?”
“徐景揚,剛顯寶發消息跟我說要在外面過夜飛一個星期。”在徐顯家中,黃瑛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在看著手機。
“一個星期,這么久?他外出過夜從來沒這么久過啊!”徐景揚皺眉道:“而且我昨天才看了他的班,后面沒班啊!”
一般飛行員過夜三四天左右都會回來了,很少長時間外出過夜的,這跟乘務員是不一樣的。
“可能只是偶爾的情況吧。”黃瑛和徐景揚畢竟不是圈子里的人,雖然有些奇怪,但是沒有想太多。
“對了,剛才婷姐問我要不要去接笙寶,要是去的話,她可以給我安排機票,還能安排個人跟著過去幫忙。”黃瑛說道:“我都忘了跟她說這事兒了,沒想到她這次主動提起來了。”
徐顯的妹妹徐笙過兩天學業就結束了,是時候回國了。因為黃瑛和女生徐笙在國外生活了很長時間,要是回國的話,東西還不少,弄起來還比較麻煩。
之前黃瑛跟梅婷婷說過這事兒,還抱怨過。只是沒想到梅婷婷竟然主動提起此事了。梅婷婷安排的人,黃瑛自然是信得過的,要是多個人幫忙,那確實就方便很多了。
“你看顯寶這段時間在外面,要不咱們出國去接一下笙寶?”黃瑛提議道。
徐景揚猶豫了下,他跟女兒徐笙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心里還有些小激動:“那那我跟徐顯打個電話,把我們出國的事兒說一下?”
“嗯,你要是沒問題,我就回婷姐了。”黃瑛跟梅婷婷是私交極好,這些事兒,她并沒有什么心理負擔。
“可以。”徐景揚點點頭,直接就給徐顯打了電話。
咸池醫院。
“嗯!臨時加的班。”徐顯確認道:“計劃上網有延遲,過兩天才能看見吧。”
“我剛才還奇怪為啥看不到你計劃,原來這玩意兒有延遲啊。”徐景揚不疑有他:“這次我跟你媽出國接你妹。你做哥哥的,也提前想想準備什么禮物,別到時候兩手空空的。”
“徐笙都多大了,還禮物。”徐顯無語道:“好了,我會想一想的。這次時間緊,辛苦你們了。”
“沒事兒,你好好飛就行。”說著,徐景揚就掛了電話。
徐顯收起電話,對面正坐著梅婷婷。
“婷姨,還是你腦子轉得快,我怎么就沒想到還有這么一手呢?完全沒有破綻!”徐顯感嘆道。
“還是溫家那個丫頭前面捂得緊,不然你爸媽哪里會一點兒都不懷疑?”梅婷婷說道:“講道理,你妹妹這次回國所涉事情很多,他們應該沒有精力再關注國內的新聞。只要避過這段時間的風頭,到時候就算你爸媽都知道了,那也會容易接受一些。”
現在很多事情并不明朗,要是在這段時間里徐顯的父母知道了事情,肯定會有不少壓力。可要是過一段時間,等一切塵埃落定,那么接受起來就容易很多了。
而且,大概率這次徐顯是立了大功。到時候,就算徐顯的父母知道了星游6333的事情,那也都是一片贊美,說不得還挺自豪徐顯當飛行員呢。
反正只要避開這段混亂不清的時候,再之后,一切都好說。
“剛才我聽溫家丫頭說,她們已經跟國外一家醫院取得聯系了,頂多十天,所有手續都能辦好。你再想想到底要不要跟著出去。”梅婷婷問道:“還有,連山雪的家人怎么辦,就這么先瞞著?”
“她是讓我們先瞞著她媽,公司那邊會聯系她媽媽,說她會前往國外出差。”徐顯有些落寞地說道。
“真是引人憐愛的孩子啊!”梅婷婷不由唏噓道:“對了,你妹妹跟溫家丫頭走得很近,你得注意些,別在徐笙這邊出了岔子。”
“她跟靜姝熟歸熟,能出什么岔子?”徐顯不以為意。
天寧醫院。
徐清有些百無聊賴地在病床上打轉,在此期間,病房門被打開,李先奕跟逃命似的鉆進來。
“我去,醫院里竟然還有記者,他們就這么閑嗎?”李先奕抹著額頭的汗水,隨手拿起床頭柜上的水,一飲而盡。
徐清拿個枕頭墊在自己后背,問道:“集團那邊都應付好了?”
“開了個記者見面會,把你的情況說了一下。不過,這些記者難纏得很,一部分堵在集團大樓那邊就不走了,還有一些又回來醫院這邊了,真是陰魂不散,搞不懂他們時間真就這么多嗎?服了!”李先奕抱怨道。
他雖然是清源集團的董事,可平時是不管事的。最近幾天,徐清住院了,梅婷婷又忙著徐顯的事情,沒辦法,只能李先奕頂上來了。
久不做事的李先奕突然要處理這么多事,感覺疲累無比,一直到今天才有時間過來探視徐清。
“對了,這次你趁著機會把身體在仔仔細細查一遍。別又有什么小毛病沒發現!”李先奕勸道。
“我知道的。昨天又做了一次全身體檢。真是搞不懂,都這么多年了,怎么身子骨還沒養好,還越來越差了。”說著徐清抬了抬右手,他想要握拳,可是卻怎么都握不緊,最后都留著一點兒空間。
徐清右手舊疾復發李先奕自然是知道的,看到徐清的動作也沒有說什么。
對于自己半廢的右手,徐清也不再報什么希望了,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我昏迷之前遇到誰了?”
“誰啊?”
“當時9517航班上的一個乘務員,她帶著她兒子過來的,哈哈哈,你說是不是有緣分。”徐清是個念舊的人,遇到一些故人,心情都非常不錯。
“9517?哦哦,就是咱們第一次見面那次啊!”說到這次李先奕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你該不會是看到當年的乘務員,回憶起當年的崢嶸歲月,一時激動,沒有把持住,氣血上涌暈了吧?”
9517航班算是徐清輝煌一生的開始,確實具有極強的紀念意義。
徐清一翻白眼:“說什么混賬話?對了,你還記得當時那個昏迷的教員不?”
“這個我咋記得?”李先奕那是真真正正的大少爺出身,完美演繹了什么叫貴人多忘事。不過不說李先奕了,徐清自己都不知道,也就沒什么立場能取笑李先奕了。
“我聽那個乘務員說那個昏迷的老教員后面就不飛了,很久之前,好像也走了。”
“走了?年紀到了吧。”李先奕模模糊糊記得9517航班那時,那個昏迷的教員年紀已經不小了,現在二十多年過去了,與世長辭也是情理之中。
“說真的,我也不記得那位教員叫什么名字。”徐清感嘆道:“這一晃眼二十多年過去了,我都沒什么感覺。”
說起這歲月流逝之事,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李先奕都不免傷感。曾經他跟徐清是何等意氣風發,到現在,心氣都被磨得七七八八了。
“要不是那個乘務員,我估摸著倒死都不知道那個教員叫啥。”徐清說道。
這下李先奕也起了興致:“叫什么?”
“秦鳳遠教員!不知道吧!”
“你說叫秦鳳遠?”李先奕眉頭擰起。
徐清似覺不對:“有什么問題?”
李先奕有些不確定道:“秦鳳遠不是秦越的父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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