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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空三師師部作戰分析室。
在大屏幕上,從洛航飛行大隊傳過來的數據已然被具象化成視頻圖像,以一個3D影像的形式呈現出現。
此時三師師長王兆鑫和政委車有為正在仔細仔細地分析著徐顯在不久前完成的導彈規避事件。
這個視頻很短,前后不超過一分鐘,王兆鑫也是老飛行員出身了,將視頻來回播放了了三四次,中間還暫停下來,轉換視角,觀察當時徐顯和導彈的相對位置。
車有為并非專業出身,其中一些玄妙他不甚了解,但是以一個相對不是很專業的人的視角看來,徐顯的這次“表演”已經堪稱藝術了。
沒錯,就是藝術!除了藝術這個詞,車有為已經想不到還有什么形容詞可以剖析出徐顯在此次事件中的表現了。
就連很多精妙無法看出的外行人車有為都看得嘖嘖稱奇,更別說身為內行中的內行的師長王兆鑫了。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小子遛得一手好導彈啊!”王兆鑫嘆了一口氣:“要不是我看過他的檔案,我真的很難相信,這個徐顯竟然還只是沒有完成全部戰術訓練的學員。就算是不少老飛行員都不一定能比他表現得好。”
說著,王兆鑫心中頓時有些失落:“當時要是把這個徐顯搞過來就好了,現在落進洛航機隊那邊,就不好吐出來了。”
“這徐顯是葉青點名要的,當時咱們確實沒啥多想,實在有些可惜了。”車有為也是惋惜不已:“聽說這個徐顯性子懶散,葉青怕他適應不了部隊生活,才主張讓他到洛航機隊那邊的。”
“我知道,當時葉青跟我大致說過這個徐顯的情況。”王兆鑫一想到這個就覺得肉疼。洛航機隊雖然獨立性極高,但是沒有獨立招飛的權力,所以一切流程都要經過其名義上的三師。當時,葉青主動找上王兆鑫,要求將徐顯直接跳過三師,進入洛航機隊。王兆鑫其實大約知曉徐顯的情況,畢竟洛航機隊基本只招收成熟飛行員,很少繞過三師自己招收新飛的。光是沖著葉青的眼光,王兆鑫也要花些精力瞧瞧徐顯這人到底是什么成色。
可是一通調查下來,王兆鑫發現徐顯就是個在民航名頭挺唬人的飛行員。當時王兆鑫覺得民航和軍航還是有很大差別的,葉青是不是簡單地認為民航飛得好,軍航也會是一把好手?
再加上,當時陳戰已經確定在通過體檢之后分配到三師。王兆鑫已然覺得自己已經將一個天才收入囊中,于是大筆一揮,直接同意了葉青的請求。
事實上,若是王兆鑫不同意,按照規定,徐顯是不能直接越過三師進入洛航飛行大隊的。
若是當時王兆鑫沒那么著急地就同意了葉青的請求,那現在徐顯和陳戰兩顆好苗子都在西空,他真是想都不敢想。
不過,那時候葉青明確提出了徐顯的要求。在葉青的描述中,徐顯這人性子懶散得厲害,怕是根本不會接受也不能適應嚴苛的部隊生活。所以,當時要是自己沒有給葉青簽同意,那興許徐顯這小子根本就不會參加體檢。
說到底,還是徐顯跟自己的三師無緣。
王兆鑫嘆息道:“同樣是天才,怎么人家陳戰勤奮刻苦,他徐顯咋就一點兒苦都吃不得呢?”
即便王兆鑫再怎么想不通,自己國家是不存在強制征兵的,人家徐顯不愿意過來,沒人可以強迫。
“你覺得有必要跟李成溝通一下,把徐顯給調過來。洛航那邊作風太散漫了,別把這個好苗子給帶偏了。”車有為提議道。在車有為眼里,洛航飛行大隊跟自己的三師比起來,那就是當得起一個作風散漫的描述。現在徐顯還處在學習期,環境對他的影響很大,車有為不想徐顯這個未來前途無量的年輕人被洛航那邊的氛圍給影響了。
車有為的培養理念很傳統,就是要進行各方面的干預,讓其野蠻生長,大概率會長歪來。
王兆鑫擺擺手:“你以為我不想啊!徐顯這小子骨子里就跟洛航那邊的作風臭味相投,想讓他過來?他第一個不同意!咱們還能把他綁過來不成?真是”
王兆鑫一邊唉聲嘆氣,一邊望著還在循環播放的3D視頻,心里就跟貓爪子撓癢癢一般難受。
“老車你知道不?很多飛行員就算是不斷地訓練,那也只能在熟練度上有所提升。可是在戰斗思維和視野擴展度上,很多飛行員一輩子都練不出來。他們終其一生估計也就能做個優秀的飛行員,但是決計成不了頂尖飛行員,王牌飛行員。”王兆鑫指著視頻中徐顯在明明三九機動有明顯效果的情況下,仍然選擇飛往三號空域的行為,依舊是贊嘆不已:“像徐顯這種看得準,看得廣,有膽識,有技術的飛行員算了,算了,不說了,再說胸口又疼了。”
王兆鑫是從一個普通飛行員一步一步爬到三師師長的位置的,可見其能力之強,眼光也是極為毒辣。他只要看看這一段視頻,就能知道徐顯的上限在哪里。
若是徐顯在這次事件中,只是單單的利用三九機動擺脫了鷹雀導彈。王兆鑫估計也就覺著徐顯這人有些靈性,能將理論和實踐這么好地結合在一起,的確是難能可貴的。
可是,若是僅僅這般,王兆鑫倒是還不會在驚嘆之余生出無比惋惜的感覺。可在三九機動之后,徐顯在被導彈緊隨其后的情況下,還能注意到地面上還存在著村落,并且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想到可以將導彈引入三號空域的無人區,并以拖刀機動的方式進行最后的規避。
可以說,在徐顯看到地面上的人煙的一刻,他的腦海中就形成了一連串的處置計劃。
別人或許都是走一步想一步,而徐顯則是走一步,想三步!這就是天賦上的差距!
車有為瞧著王兆鑫抓耳撓腮,恨不得吐血三升的模樣,無奈地苦笑道:“至于嗎?就一個飛行員而已,現在基本都是超視距空戰,飛行員的作用已經沒以前那么重要了,有必要這么可惜?”
如今空戰強調的都是超視距空戰,都不用目視的,雷達上一鎖定,導彈就出去了,根本就不用飛行員近距離格斗的。甚至后面出現了直接取消機炮配置的情況,當然這最后也只說明了這種完全取消機炮的做法有些極端而已,到后面照樣還是配上了機炮。
可在實際空戰中,機炮的運用還是少之又少。基本都是靠導彈解決,有些時候甚至飛行員都沒有看到對方戰機,只見一顆導彈過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車有為是認為以后決定空中戰場走勢的,更多是戰機的上限而非飛行員的上限。大部分時候,戰斗機在性能上的差距是無法通過飛行員的能力來彌補的。
至少以前可以極大體現一個飛行員能力的空中格斗,現在已經比較少見了。
車有為不是武斷地認為飛行員的素質就不重要了,只當一個搜索敵機與發射導彈的工具人就行,這樣就顯得太過于極端了。但是,車有為至少覺得飛行員所能帶來的影響已經沒有那么強了,因而與徐顯擦肩而過是有些可惜,但也沒有王兆鑫表現得這么夸張。
相比于車有為的新時代的空戰理念,王兆鑫作為一個從飛行員一路摸爬滾打上來的“專業人員”的角度來看,他其實更愿意注重飛行員的能力問題。當然,他不會反駁車有為的言論,這是每個人對未來空戰方向的判斷,強行讓別人跟隨自己的想法,這是很難,效率也很低的做法,王兆鑫不是這么愚蠢和自負的人。
“老車,你覺得戰機性能影響更大,我覺得飛行員的技術能力影響更大,咱們誰也說服不了誰。今天也就不繼續這個話題了,反正徐顯那小子是鐵了心不來部隊這邊,咱們怎么爭論都不會改變徐顯的懶骨頭,不說了,不說了。”王兆鑫擺擺手,不想再為徐顯的事情煩惱了,就想著說說些令人高興的事情換換心情。可是王兆鑫腦子一轉,愣是沒想到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
沒辦法,西空,粵空和南海艦隊的三方聯合演練馬上就要來了。可是即便最近一段時間,西空這邊玩命的訓練,在實際效果上,西空的領導們還是看得出來西空與粵空和南海艦隊航空兵還是有些差距的。
再說了,西空可以玩命訓練,粵空以及南海艦隊航空兵就天天癱在家里不訓練不成?據王兆鑫打聽到的消息來看,粵空和南海艦隊那邊也是卯足了勁,準備在這次三方聯合演練中大干一場。
人家本來底子就比西空好上不少,結果還個頂個的努力,這下西空哪里招架得住?
之所以粵空和南海艦隊這般拼命,那是因為這場大型演練的結果會影響到上邊對明年的“空劍軍演”的人員選拔。
空劍軍演是國內與鄰國之間的跨國軍演,那可是能代表國家取得榮譽的,但凡是個軍人都想要參加。可是能參加跨國軍演的人就那么多,上邊重要甄別一下吧。因而,國內的各個大型軍演結果就成了上邊遴選跨國軍演人選的重要參考。
這種關系到明天跨國軍演選拔的事情,粵空和南海艦隊都是上心得很,根本不會因為西空實力弱就掉以輕心,訓練起來那也是玩命的。
原本以前的各類跨國軍演很少有西空參加的份的,西空人知道自己底子薄,爭不過其他人。可是總歸是一場大型演練,不說什么關系到明年跨國軍演的選拔了,那個太遙遠了。至少說,也不能在聯合演練中丟了臉了,就算是沒比過粵空和南海艦隊,也要站著倒下。
可是,從現在的態勢來看,即便是站著倒下的難度都有些大了。王兆鑫真的有些擔心,西空在不久之后的聯合演練中出現被別人碾壓的糟糕表現。
“對了!徐顯還沒有正式下作戰編隊吧?”王兆鑫忽然問道。
車有為點點頭:“還沒有呢,怎么了?”
“沒正式下作戰編隊,原則上就可以不用參加演練了是吧?”
車有為一下子懂了王兆鑫的意思,臉色端是不怎么好看:“原來你對三方演練的結果這么悲觀啊?”
“不是我悲觀,而是事實就是明晃晃地擺在眼前。”王兆鑫拉了個椅子坐下:“咱們也不是沒去過粵空那邊,對那邊的情況還是有些了解的。老車,平心而論,咱們西空能頂得住粵空嗎?南海艦隊那邊咱們不曉得,不過聽說近一段時間,南海艦隊扮演藍方對粵空區域進行了數次模擬打擊任務,搞得粵空那邊頭疼不已。若是消息可靠,那至少南海艦隊跟粵空怎么也是半斤八兩的。這下好了,就咱們西空是軟柿子。真到三方聯合演練,咱們西空就等著別人捏了。陳戰那小子好在也沒有正式下作戰部隊呢,不用經歷這些也是件好事。”
不是王兆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是赤裸裸的現實無情地拍在王兆鑫臉上,他總不能無事客觀規律吧!
從原則上來說,還沒有正式下作戰編隊的學員是不用參加各類演練的。當然,這只是原則上,那就說明還是有可操作空間的。
演練那就是力爭要還原真實,要是真實的戰爭,自己這邊都被拼得彈盡人亡了,真到那個時候,就算是學員,照樣要頂上去。敵軍可不會因為你是學員就放過你。
所以,若是作戰部隊在演練中使用了學員,那也不算違反規定。只不過,演練終究是演練,不可能百分之百還原。學員由于能力水平不穩定,若是強行讓其上天作戰,很有可能不僅沒有打擊到敵軍,反倒是給自家人拖后腿了。
因而,基本共識就是只要沒正式下作戰編隊,就可以不用參加演練,并且沒有人會對此產生意見。
說到粵空,王兆鑫不由想起來一件事:“說起來,粵空的那些家伙跟你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他們覺得將來就是超視距空戰的天下,甚至粵空轄下的一些部隊開始嘗試只掛載中距離或中遠距離的空空導彈,而將原本用于掛載近距導彈的掛點騰出地方掛中距或中遠距導彈。”
像C16戰斗機,通常的戰斗任務的武器配備方案是四枚中距或中遠距離空空導彈,以及兩枚近距離格斗彈。不過,為了適應各種作戰環境,有時候還需要掛載副油箱或者機載瞄準吊艙,這樣就會擠壓導彈的掛點空間。
有些對超視距作戰抱有極端自信的人在導彈掛點受到擠壓時就會想著要不就不帶近距格斗彈了?全部掛載中距或者中遠距空空導彈,打完了就跑,絕對不給敵機空中格斗的機會。
這個思想據王兆鑫所知在粵空極為流行,他不曉得在這次三方聯合演練中,粵空那邊會不會貫徹這個理念?
星游6333飛機上,在飛機進入巡航階段之后,三號乘務員根據岳珊珊之前提供的座位號很快就找到了岳炘照的位置。
此時,岳炘照正在閉目養神,忽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睜眼一看,是一個乘務。
“請問是岳先生嗎?”三號乘務員很是熱情地問岳炘照。
岳炘照一愣:“岳哦,應該是我!”
這乘務員只說了姓氏,沒說全名,誰知道會不會是同姓之人,所以岳炘照也就說了個應該是我。
“那就沒錯了!”座位號對上了,姓氏對上了,那就應該沒問題了。只見三號乘務員輕聲柔語地跟岳炘照說道:“先生,請你跟我來一下。”
岳炘照本能地一皺眉:“什么事?”
岳炘照可不是那種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的主,他總得要搞明白跟著乘務員是去干嘛。
乘務員見岳炘照起疑,暗叫這人疑心也太重了,不過臉上還是保持著笑容解釋道:“先生,這邊可以給你提供免費升艙的服務,你看”
“免費哦我知道了!”岳炘照一下子就想起來自己妹妹之前跟他提過會給他安排升艙的事情,這樣事情就對上了,岳炘照再無疑慮:“那謝謝你了。”
乘務員和岳炘照之間的對話雖然聲音很低,可是再怎么低也不能瞞過岳炘照身邊的乘客吧。這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見還有免費升艙的好事,頓時來了興致:“免費升艙?要不也給我升個?”
三號乘務員輕笑道:“先生,咱們這邊可以進行空中升艙,不過要補齊差價,不知道先生是不是想要升艙?”
“補齊差價?不是說免費升艙嗎?”那個中年人有一絲不悅:“也沒見他補齊什么差價啊,怎么就能升艙呢?區別對待啊!”
三號乘務員看慣了各種各樣的人,對于中年人這種胡攪蠻纏,喜歡炫耀存在感的人她也是相當不待見。可是出于職業操守,她還是始終面帶微笑,沒有露出一絲不悅,而是耐心地跟那人解釋道:“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是經過機長同意的。不知先生你是否認識本航班機長,若是認識我可以代為請示一下機長,若是機長同意且頭等有空位的話,我們也是可以給先生免費升艙的。”
乘務員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岳炘照那是經過機長同意的,而給乘客升艙是機長的權利之一,這完全就是合規的,不存在什么區別對待的。
這下一解釋,周圍一些也聽到對話的人紛紛恍然:“原來是認識機長,怪不得了!”
人家機長的親戚朋友在飛機上,享受一些額外的福利本是無可厚非,畢竟又沒有影響到其他人,這個倒是沒什么值得眼紅的。
周圍的乘客倒是通情達理,可是這中年男人或許是覺得乘務員的話駁了自己面子,有些氣急敗壞起來,樣子變得頗有些兇狠。
三號乘務員大為頭疼,對于這種人的腦回路,她真的是有些無語。
正當三號乘務員兀自頭疼之時,前面頭等艙的地方忽然傳來陣陣喧鬧,最后演化為一聲刺耳的尖叫聲。一時間,整個經濟艙的人都將目光投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