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樂途5641航班事件調查結果出來之后,樂途航空的簽派放行部門受到了局方的一些批評和處罰,其主要原因在于,雖然目的地的龍江機場在預定的落地時間內存在窗口期,符合放行標準。但是,簽派在放行的時候對航路上的天氣條件估計不足,使得機組陷于臺風區域之中,這里是負有一定責任的。
同時,當班機長和副駕駛對氣象雷達的使用存在弱項,沒有及早發現雷達陰影的存在,這是飛機誤入臺風核心區域的直接原因。
不過,當班機組在此之后沉著應對。當班機長更是完成了最后的單發著陸,因而對于其在本次事件中的問題暫不追究。當然了,那嘉獎也就免了。
本次5641航班事件里,樂途航空有問題存在,也有表現亮眼的地方,總體來說是功大于過,只不過大得也不多就是了。因而,局方對于樂途航空的最終處理結果就停留在口頭表揚了,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獎勵。
而在本次事件中,屬于贏麻的那一方,只有星游航空。
當然不是因為星游航空“大方”地給樂途航空提供了應急通訊系統,而是由于徐顯的存在。在樂途5641航班中,徐顯是無可爭議的最大功臣。不過,現在徐顯是軍方的人,民航局這邊可以給徐顯提供的獎勵并不多,因而只能轉而發放給星游航空。這也是在征求過徐顯意見后,得出的結果。
局方對一家航空公司所能給予的獎勵無非就是更多地審批航線和增加取消之前削減的運行小時。之前一段時間,星游航空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維修記錄文件存在錯漏的情況,被局方數次削減運行小時數。這對一家航空公司來說,是非常影響盈利的。
這些削減航線小時數的處罰指令一直沒有被解除,正好借此順水人情,將這些削減小時數的懲罰措施給一并取消了。
現在星游航空由于連山雪的關系,在外界的口碑名聲已經有不斷轉好的趨勢。清源集團在星游航空最困難的時候,采用機票捆綁銷售的手段,強行給星游航空輸血,算是給星游航空吊住了最后一口氣。如今,苦盡甘來,不管是口碑,還是營銷額,星游航空算是已經從谷底里走出來了。之前的削減運行小時數的處罰再一解除,那無疑是對星游航空的大利好。
相比于局方的獎勵,相比于取消削減小時數的處罰措施,整個星游航空最高興的算是徐顯的師父秦宗陽了。
之前秦宗陽就差任職公示這一環節,便是可以就職運行副總裁的位子了。只不過,后面星游航空的經營狀況急轉直下,實在是令公司的所有人猝不及防。別說升職的問題了,公司保不保得住都是兩說了。在如此艱難的時刻,秦宗陽的升職之路瞬間斷絕。不過,近些時日,星游航空經營狀況明顯好轉,秦宗陽就任運行副總裁的事情又是提上了日程。
之前的運行副總裁洛青原本是在卸任后,平調到集團總部的。不過,現在星游航空和溫氏集團并沒有明確的所屬關系,洛青若是卸任,那就是真正的退休了。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里,洛青為了給星游航空續命,那基本就是身心俱疲,已經沒什么心氣再干下去了,就此退休,也是落得清閑。
這下,位子上的人有意退下來,接任的人也是干勁十足,這樣的話,職位交接不是順理成章?
今天已經是任職公示的最后一天了,只要過了今天,人事那邊就會正式下發任職通知,這事兒就算是定了。
這次跟上次任職公示不同,幾乎就是走個流程而已。其實,上次的任職公示也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要不是徐顯沖出跑道,秦宗陽現在已經是運行副總裁了。
只能說成也徐顯,敗也徐顯。不過,這一次已經沒什么能阻擋秦宗陽了。秦宗陽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這一刻,他已然是志得意滿。只不過有一些異樣的聲音逐漸傳入秦宗陽耳朵里,讓他不得不去驗證一些東西。
在檔案室門口,秦宗陽目光凌厲地盯著一個工作人員的臉,冷冷道:“我聽說徐顯的檔案被轉走了,什么意思?有這事?”
秦宗陽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此時質問之下,更加顯得有些面目猙獰。
沒錯,在秦宗陽幾乎是將運行副總裁的位子收入囊中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里開始,有一個流言逐漸在公司里傳播。那便是徐顯的檔案已經轉出去了,現在嚴格來說,徐顯已經跟星游航空沒關系了。
說真的,秦宗陽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完全全是因為他收了一個好徒弟。可現在徐顯都不是星游航空的人了,憑什么還要讓秦宗陽得這么大的好處?
或許是眼紅秦宗陽的人放出來的消息,或許就是單純的無目的的流言。可這對秦宗陽來說已經沒什么意義了,他現在就是想知道,徐顯還是不是在星游的編制里,他還是不是自己的徒弟了。
之前徐顯被暫停商業運行資格,但是他依舊還是星游航空的員工。秦宗陽跟徐顯之間的師徒關系的紐帶就在于飛行,如果徐顯都不是星游的飛行員了,那他們之間的師徒關系不就是無根之萍?
其實,相較于其他東西,他更想知道徐顯是不是真的一聲不吭就離開了星游航空。
如今,徐顯已經不是那個剛來星游航空的小菜鳥了。他的翅膀已經硬了,自己已經管不了他了……
“秦總,你知道的,員工檔案只有得到人資總監許可才能翻閱。我無權讓你進去的。”檔案室中的員工檔案,那都是涉及大量員工隱私的。檔案室的工作人員若是讓人隨便翻閱,輕則是監督不力,重則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她是萬萬不敢讓秦宗陽進去的。
“秦總,你要不跟人資總監要一份書面許可?”工作人員建議道。
翻閱員工檔案這種事不僅僅是要人資總監的許可,而且還要是書面許可。若是到時候出現了員工隱私泄露,總得要搞明白誰負責。
“書面許可?”秦宗陽煩躁地一揮手:“人資總監現在在天寧,我上哪兒跟他要書面許可?”
最近一段時間,星游航空強勁復蘇,人手開始不太夠用了。于是,星游航空在天寧辦了一場盛大的招聘會,人資總監自然需要坐鎮。
不過,秦宗陽對于公司的規矩還是知道的。的確,沒有人資總監的書面許可是不能翻閱員工檔案的,這個檔案室的工作人員并沒有做錯。
于是,秦宗陽只能換了一個說法:“我現在不進去,就問你一個問題。徐顯的檔案還在不在里面?”
工作人員顯得有些猶豫,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讓秦宗陽頗為惱火:“我現在又不是要翻檔案。我就問徐顯檔案在不在里面,這涉及誰的隱私沒?什么時候你們檔案室的機密等級這么高了,連問誰的檔案在不在都不能回答了?”
“秦總,這個倒是沒這說法……”工作人員尷尬地笑了一聲,旋即沉吟了片刻,便是說道:“秦總,徐顯的檔案已經被調走了,現在檔案室里沒他的檔案了。”
“你說什么?”秦宗陽震驚不已,沒想到外面的傳言竟然是真的,他連忙問道:“檔案調去哪里了?”
“這個……這個我真不知道。那次是局方親自過來調檔案的,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局方親自過來的?”秦宗陽愣住了,他忽然瞥見檔案室接待區的電腦,他指著電腦問:“這是公司的,能連內網?”
“對啊,怎么了秦總?”工作人員問道
秦宗陽咽了一口口水,心臟砰砰亂跳,他指示工作人員說道:“你登一下民航信息網,就查徐顯的名字,你看能查到他的信息沒?”
民航信息網只有各航空公司的內網才能上,上面可以查到全國空勤人員的基本信息。當然,僅限于基本信息,詳細信息是不可能在網上隨便供別人查閱的。
“哦哦,好的。”幫忙查一下民航信息網那確實不是什么需要額外許可的操作,工作人員立刻在鍵盤上敲動幾下,稍等片刻后,工作人員跟秦宗陽說道:“秦總,上面一共有八個叫徐顯的,可沒一個對得上的。”
“沒對得上的?”秦宗陽一步上前,親自對著電腦查看。在民航信息網上的人員信息是附上了證件照的,秦宗陽逐一查看,確實沒有對得上的。
如果在民航信息網上查不到徐顯的信息,那就說明徐顯并沒有轉去任何一家航空公司。再結合局方對樂途航空事件的報道,對徐顯的描述是某空軍飛行員……
之前,他大約知道徐顯因為某些事情,好像是關于飛行數據記錄器修復的事情,去了洛航基地飛了一段時間戰斗機。
好歹秦宗陽也是空軍出身,是知道洛航機隊并非正式的空軍編制。而且依著徐顯那懶到家的性子,正常情況下也不會同意轉入空軍編制。可現在看起來,情況有些不同了。
徐顯的檔案沒了,還是局方親自來調的。他沒有轉去其他航空公司,那還能轉去哪里?
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秦宗陽長嘆一口氣:“徐顯吶,你到底在想什么?”
庚都號航空母艦甲板。
這次第一中隊派出了三名飛行員執行反艦打靶演示,其中由中隊長了呂平親自帶隊,作為長機。秦清作為二號僚機,徐顯則是三號僚機。
沒錯,三大艦隊的一枝花就是第一中隊的成員,這在徐顯看到執行此次反艦打靶演示的名單時,都覺得有些巧合。
不過,相比于秦清是第一中隊的成員,另一件事的玄學意義則更為強烈。
甲板上,呂平低著頭往前一路直走,徐顯和秦清在后面跟著。然而,顯而易見的是,呂平看起來并不是很愉快。
落于身后的徐顯實在是忍不住了,一路小跑地跟上去,和呂平并肩而行:“我說隊長,你從剛才在簡報室里就看起來跟火藥桶似的,到底是咋回事嘛?”
“怎么回事?”呂平狠狠地瞪了徐顯一眼:“是誰說反艦演示不會提前的?你算是看明白了,你這小子就是說的,做的都不能信。”
徐顯臉色一僵,想到前天,他跟呂平談話的時候,信誓旦旦地說反艦演示不會提前。結果話音剛落,傳訊員直接就過來傳消息,原本十天之后的反艦演示直接提前了八天,氣得呂平差點兒當場吐血。
“這也能怪我?講道理是不是?一個日常訓練觀摩而已,有什么理由需要提前嘛,是不是啊?”徐顯一攤手,顯得也是相當無辜。
呂平哼了一聲:“你少跟我貧嘴,前天可是你跟我保證絕對不會出問題的,你可要記住了。要是你出了岔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顯臉一黑,司令部那邊臨時改了反艦演示的時間,這能怪到他身上,怎么似乎呂平將火氣撒到他身上了?
其實,呂平倒也不是遷怒于徐顯。只不過,反艦演示一下子提前這么多,原本還打算讓徐顯在地面復習一下程序的,這下直接沒時間了。呂平很煩,相當煩躁,所以火氣也比較大。
好吧,徐顯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
呂平現在就跟火藥桶似的,一點就炸,徐顯也不好再跟他說話的,省得再被一頓輸出。
稍稍放慢腳步,落到呂平后面,再度跟秦清走在一起。說實在的,秦清的模樣卻是極其出眾,頗有些清冷的感覺,跟現在連山雪有些類似。
從剛才簡報室到現在即將上機,秦清出了說一些關于任務上的東西,其余的東西一點兒沒有提,完全就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氣質。
徐顯看過的美女多得很,倒也不是那種見著美女就走不動道的。既然秦清從里到外都是那種拒絕的感覺,那徐顯可不是喜歡硬蹭上去的。秦清不跟他說話,他也不會主動跟秦清說話。
一個吃了火藥的呂平,一個跟冰山似的秦清,還有一個極度無語的徐顯,這個三人組合在走過甲板時,周圍的氣場顯得極為詭異。不少外人稍稍靠近都能感覺這三人的不協調。
三人在到達停機位的時候,各自分開,徐顯來到自己的座駕前,此時,機務已經在等著了。
見到徐顯過來,機務遞過來一個清單。說道:“兩枚蝰蛇,一枚飛鯊。你檢查一下。”
這次只不過是在附近進行一次例行的反艦打靶訓練,就不必帶太多武器的。蝰蛇自不必說,是空空格斗彈。這個帶著純粹是為了以防萬一,畢竟需要確保出去的飛機都有一定的自衛能力,即便這個自衛能力很可能用不上。
有卻不用,跟沒有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至于飛鯊導彈才是這次反艦打靶的武器,這是一款反艦導彈。采用的是慣性制導和主動雷達末端制導相結合的制導方式,現在基本是國內最主力的反艦導彈了。
這款反艦導彈分空射型,艦射型和潛射型,不過,這三款分型的基本機構都是相同的,區別并不是很大。
徐顯檢查了一下武器配置,確實如機務所說。再是進行了一次繞機檢查,一切確認無誤之后,在單子上簽了字。機務收起單子,笑著跟徐顯說道:“艦島那邊現在可熱鬧了,你可要好好表現啊!”
“艦島?”徐顯一皺眉:“怎么了?不會是司令已經來了吧?”
“不然呢?嘖嘖嘖,一次反艦打靶都能驚動咱們南艦司令的,真有你的。可要好好表現,別在司令面前丟了我們的面子。”雖然分屬不同部門,可好歹是一個航母打擊群的,榮辱與共。若是徐顯能在這次反艦演示中表現優秀,他這個機務也與有榮焉。
這話一說出來,徐顯恨不得拍著胸脯保證了:“放心,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你可把心給放下來吧。”
徐顯大笑著爬上架子,進入駕駛艙之中。
“反艦打靶?這種沒有一點兒難度的任務還搞得這么緊張兮兮的,真不知道他們在擔心什么。”徐顯坐進駕駛艙內,嘴里嘟囔著。在徐顯看來,反艦打靶就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任務,即便他訓練的次數不夠多,可其實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然而,實際上,不管是呂平,還是剛才那個機務看起來都是對自己擔憂不已,這讓徐顯頗有些不服氣。難道他們覺得自己連一個反艦打靶都搞不定?
徐顯心中打定主意,這次一定要好好展現一下自己的技術。
隨著正常程序的發動機起動之后,徐顯被引導到二號彈射器處,剛剛不久前,呂平和秦清才起飛,徐顯是最后一個。
前面程序沒啥問題,在最終檢查員對飛機進行最后構型檢查后,前部軍士穿著綠色頭盔和綠色馬甲過來飛機前方,準備連接彈射器。他是整個連接彈射器的最核心成員。
此時,前面的引導員指令徐顯放下彈射桿。正常來說,在徐顯放下彈射桿的時候,會正好卡在彈射器前面的一個凹槽內。如果出現了沒有卡進去的情況,引導員會指令飛行員使用鼻輪,調整位置,直至將彈射桿卡入凹槽之中。
這種沒有卡入凹槽的情況并不多見,徐顯這次并沒有遇到,而是正好卡在了凹槽里。
在彈射桿卡入凹槽之后,限位桿操作員上前安裝限位桿,以便讓飛機保持原位。
現在的限位桿大多是液壓裝置,可以重復使用。在輸入蒸汽壓力后,飛機受到的牽引力達到一定值后,限位桿就會脫鎖,以便讓飛機彈射出去。
當限位桿安裝完畢之后,引導員指示徐顯繼續向前移動,讓彈射桿卡在往復車上。這時候,前部軍士撤離至側面,同時給飛行員一個手勢,示意徐顯雙手舉起。
為什么要讓徐顯雙手舉起?主要是下面就是航彈裝載員要上去進行工作了,其中航彈裝載員的最主要工作就是打開武器保險。這時候,要是飛行員手賤按了什么開關,那不是要出大問題?所以,在航彈裝載員工作期間,必須保證飛行員雙手舉起,免得手賤誤事。
徐顯是知道這個流程的,在得到前部軍士的手勢指令后,旋即舉起雙手,配合工作。在確認飛行員已經雙手舉起手,身穿紅色馬甲的航彈裝載員開始接觸掛載的導彈保險。
沒錯,不僅僅飛機上的武器系統有保險。導彈或者炸彈本身也有保險,而且這個保險還需要航彈裝載員手動解除。
每種導彈的保險裝置都不太一樣。像是鷹雀導彈的是安全銷,而蝰蛇導彈和飛鯊導彈則是一個可以旋轉的把手。
因為蝰蛇導彈和飛鯊導彈是同一家出品的,所以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比如,它們的導彈保險都是一個逆時針旋轉的把手。
航彈裝載員將把手拉起,然后逆時針轉動到紅色的預位區域,最后按下把手,就算解除了導彈的保險。蝰蛇導彈和飛鯊導彈的解除方式都是一樣的。
對于武器保險的操作是極為慎重的,一旦處理不好機會引來巨大的災難,所以解除武器保險都是在即將彈射之前才完成。而一旦落地之后的飛機,需要在確認解除武備,打開保險才允許回到機庫。
在操作完兩個蝰蛇導彈之后,航彈裝載員在解除最后的飛鯊導彈保險時,將把手轉到紅色預位區域后,隨手壓了下把手,他認為已經壓下去了。可是實際上,這個把手還有一小部分露出來,也就是說,把手并沒有被壓下去。
以為自己已經完成了武器保險解除的航彈裝載員給前部軍士打了一個手勢,示意解除保險的工作完成,這時候,前部軍士便是上前進行最后的工作。
徐顯也是迫不及待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飛鯊導彈根本就沒有解除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