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富田雄二一驚,急忙站了起來。
他額角滲出了冷汗,看著徐倫緩緩轉過身來,來到床邊。
“富田先生,我們能夠看看床底下嗎?”
徐倫雖然這么詢問,但并沒有真的等到富田雄二答應,觸手便從衣服底下伸出來,將鋪著皺巴巴床單和被子的床墊掀了起來。
在床底下,是人的尸體。
本來青春靚麗,應該享受美好人生的女性,被殘忍的殺死,分解,排列,組合。
甚至不止如此。
就連這沉重的床墊,里面的也不是彈簧和棉花,而是更多的尸體。
尸體尸體尸體尸體尸體尸體。
可以看出,這些尸體都經過了妥善的防腐處理,表面除了有些污漬之外,并沒有明顯的腐爛痕跡,乍看之下,就像是打了蠟的人偶。
坂本和馬愣了愣。
雖然他的確感覺這房間有一股郁結的感覺,空氣沉甸甸的,不過沒想到的是,富田雄二的床底下,竟然藏有尸體。
若是這些死者心有怨恨,不甘,化作了怨靈,那么除靈師們在進入這間屋子的第一時間就會發現不對。
問題在于,這些尸體,竟然沒有產生怨靈。
不但沒有怨靈,就連普通的靈都沒有,這些就只是單純的尸體而已。
這種情況倒并非前所未見,至少在徐倫滿分通過了的除靈師初級資格考試的考試大綱里,就有類似的情況說明。
一般而論,出現尸體而沒有靈的存在,要么就是死亡時間過久,靈體因為缺乏執念而消逝了,要么就是被其他怪異吞噬掉了,怪異吞噬靈魂,比起維持自身的力量,更接近于某種本質的渴望,就像人類對糖分的追求一般。
除此之外,在課外教材上,還提到過,某些特殊的處理方法可以讓靈體磨滅,但出于安全考慮,并沒有細節提供。
徐倫掃了一眼這些尸體,他發現,這些女性,無一例外,都是富田雄二的測評帖里出現過的女性。
“你殺死了這些人?”
徐倫將床墊輕輕放下,身后,三條觸手如同蓄勢待發的毒蛇一般游走。
“我、我只是,想和她們永遠在一起......”
富田雄二半是哭腔,半是哀求般卑微地說道。
“你看,我這樣的人,只能依靠金錢來和她們維持關系,只有這樣,我才能得到她們永遠的愛。”
他的臉皺成一團,帶著某種諂媚與病態的狂熱。
“所以,我殺了她們,把她們放在我的床上,床底下,這樣,我們就能再也不分開了,嘿嘿。”
“放心,我是在下單之后過了一段時間才殺掉的她們,我本來想考察一下,如果這些在床上對我甜言蜜語的女孩在那之后就收斂了自己,沒有再去其他男人那里,我就放過她們。”
“可無一例外的是,這些女孩都失去了資格。”
富田雄二又看向徐倫。
“她們本來就是出賣身體,下賤的人,能夠留在我的身邊,讓我永遠愛著她們,也算是幸福了,對吧,對吧?”
此刻的這名男人,比起徐倫見過的任何怨靈都要丑陋,兇惡。
在門外旁觀的坂本和馬嘆息一聲。
“徐桑,不要做得太過分。”
“我知道。”
徐倫應了一聲。
就看到富田雄二沖了過來,手里還拿著桌上的水果刀。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給了他勇氣對一名除靈師發動攻擊,但徐倫還是很慎重地對待對方的攻擊。
啪——
觸手以高速打向富田雄二的手臂,這位沒有鍛煉過的宅男頓時就被巨大的力道打得失去平衡,手中的刀具落到了地上。
下一刻,剩下的兩根觸手牢牢抓住了富田雄二的雙手,將其吊了起來。
“......”
徐倫沒有松懈,因為他看到,富田雄二那滿是肥肉的肚子,似乎正在蠕動。
“不要啊......不要啊......”
這名男人的臉痛苦地扭曲了起來,只見那肚子里似乎孕育了什么東西,正在富田雄二的腹腔內攪亂一切,蓄勢待發,仿佛馬上就要破體而出。
“徐桑!”
坂本和馬提醒了一聲。
下一刻,某種如同氣球破裂般的聲音在屋子里響起。
富田雄二的肚子炸了。
那如同懷胎十月,膨脹的肚子終于炸裂開來。
一個黑漆漆的,沾染著污濁的鮮血與內臟的怪物從富田雄二的腹中破體而出。
哇——
一聲凄厲的,仿佛哀嚎般的喊叫聲從怪物那鳥兒的喙一般的口中迸發出來,令人感到絕望與悲傷,仿佛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坂本和馬下意識就抬手,袖口里某種生物蠢蠢欲動,有風揚起。
但徐倫的第三根觸手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那朝著他沖來的怪物的身體。
哇——
怪物再度啼鳴,但徐倫無動于衷。
這種程度的聲音干擾,比起緋月的時候他耳邊邪神的低語,不知道菜到哪里去了。
不要小看了老父親的嘮叨啊!
啪啪——
另外兩根觸手放開了已經失去生命的富田雄二,同時牢牢地抓住了這只怪物。
直到這個時候,徐倫才看清楚,這怪物的模樣。
那是一只鳥兒。
雖然只有雛鳥一般無毛的姿態,但這鳥兒通體漆黑,皮肉上纏繞著濃濃的黑霧,只有一雙眼睛,緋紅如血,充滿了惡意。
它身上不帶絲毫血跡,只有純粹的靈質。
哇——
鳥兒剛剛張開嘴巴,露出里面血紅的舌頭與牙齒,就被觸手捆住了上下鳥喙,再也不能發出半點兒聲音。
“妖怪?”
徐倫一瞬間來了食欲。
來了興趣。
“這個是......杜鵑嗎?”
坂本和馬仔細觀察了一下被封住了嘴巴的妖怪,得到了這樣的結論。
“應該是。”
徐倫用空出來的手拿出了手機,打開了怪異研究協會的APP。
他雖然對怪異了解很多,是除靈師初級考試同期的第一名,刷新了分數的上限,但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徐倫只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情。
詳細的資料,還是要查一下檔案。
“的確是,杜鵑妖,最常見的行為是在其他的生物體內產卵,汲取對方的養分,根據具體對象的不同,還會因為需要營養而催發寄生對象尋找更多獵物,最終,杜鵑會在孵化的那一刻破體而出,啼鳴離去。”
“恐怕富田雄二,就是因為被杜鵑妖寄生了,所以才會將原本心中的些許執念放大成扭曲的欲望,從而殺戮他人吧。”
徐倫想到,可惜的是杜鵑妖的卵隱藏很深,除非進行解剖,否則難以看出端倪,不然富田雄二的問題,說不定會更早地暴露出來。
若不是因為地獄荊棘對這種邪惡的怪異有某種靈感上的直覺,或許他也不會那么快覺察。
這么一思考,徐倫他們會在今天找上門,或許也是因為怪異的相互吸引吧。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妖怪,有點弱啊。
也就比徐倫遇到過的最厲害的怨靈強一些。
就這?
“人總有一些或多或少的邪念,不為人道的欲望,華夏有一位著名的學者曾經說過,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坂本君,你應該也有一些不太好告訴別人的癖好吧,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坦誠一下,緩解平日里的壓力。”
徐倫頗為感慨般說道。
“確實,比如我最近就特別想被穿著緋袴和白足袋,木屐的毒舌巫女一邊踩踏一邊辱罵,要是同時再用御幣來抽打我就更好了......徐桑,你呢?”
坂本和馬頗為感慨與憧憬般說道。
“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為皆是正義。”
徐倫干脆地說道。
“我沒有這種不可告人的癖好。”
“?”
坂本和馬頭上冒出了問號。
你騙鬼呢?
說好的相互坦誠,怎么只有自己自爆了?
合著自己就這么被坑了?
“不,徐桑,剛才其實我已經識破了你的詭計,那些話都是騙你的,我對被踩踏什么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急忙解釋。
“我明白的,穿著白足袋和木屐的毒舌巫女對吧。”
徐倫說著,將視線轉向了被觸手牢牢困住的杜鵑妖。
“所以,這個東西,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