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沒有,我是個從一而終的人。”察覺到劍氣及體,支狩真毫不遲疑地說道,“來吧,你還等什么。”
不二微微頷首,一縷有無形劍氣倏地生出,在支狩真指尖輕輕一點,一滴血珠滲出來。不二伸手相觸,血珠緩緩融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見。
盡管支狩真并不情愿,此時此刻,仍然感受到其中沉重的力量。
“以魂器最古老的血誓,以天地為證。”不二的手抵住支狩真的手,掌心相對,緩緩念誦,“遵循著世間最神秘的法則——緣,不以力量為榮,不以失敗為恥。榮辱與共,禍福相伴!”
這是魂器與生靈締結誓約的儀式,莊嚴而神秘,古老又質樸,跨越歲月無盡的長河,見證一段同行的路程。
“榮辱與共,禍福相伴。”支狩真言不由衷地念道。饒是如此,當誓約締結完畢,他還是自然而然地生出與不二心神相系的親密感覺。
不二隨意打量了幾眼牢房:“你現在是怎么回事,被困住了嗎?可要我斬開牢籠,攜你離去?”
支狩真搖頭道:“不用,我暫時待在這里更合適。”
不二隨即道:“那我先不管你了,我受了點小傷,要歇息幾天。”他閉上眼,身軀緩緩化為一柄無形無色無影的劍匣,消失在牢房中。
小傷……支狩真一時無言以對,這件魂器還真是死鴨子嘴硬。雙方締約后,他對不二的傷勢一清二楚,對方只身強穿人間道,重傷垂危,只比魂滅身死多了幾口氣而已。至少需要沉眠養傷數年,不二方能蘇醒。
在此之前,不二僅能當作一方劍匣使用。支狩真平日可將劍氣輸入劍匣,貯存起來,對敵時盡數釋放而出。劍匣可容的劍氣總量取決于支狩真的修為,也就是煉氣還神的級別。
這意味著支狩真能在力竭時,還能釋放出煉氣還神的全力一擊,用作反轉手段。而射出的劍氣經過劍匣提煉,會附加有無形的特質,可在無形無影無色與有形有影有色之間自如轉換,堪稱陰人極品。
這方劍匣與百事和合寶匙類似,隱藏于另一層面的神秘空間,唯有支狩真自己方能觸及。
這也再次證明了有無形·真劍術的修煉法門必然與空間變化有關,而眼前的劍匣就是最佳參照之物。不二退化為原形,等于不設防地將有無形·真劍術的奧秘坦露出來。
支狩真心念一動,一縷有無形劍氣倏而生出,滿室游走。支狩真一邊感應劍匣之妙,一邊對照自家的有無形劍氣。一方面,他要摸索有無形·真劍術穿梭空間的竅要;另一方面,他要思索如何將自己的三殺種機劍炁與有無形劍氣相融,增強威力。
研習完有無形·真劍術,再把劍匣填滿三殺種機劍炁,支狩真開始修煉虛極釘胎魂魄禁法。
這門秘法是巫靈的根本,也是修煉精神力的四大奇書之一。支狩真將虛極釘胎魂魄禁法施展至九十九轉時,輕松越過以往的瓶頸,緊接著開始第一百轉、一百零一轉、一百零二轉……一直到一百零八個循環才遇到關卡,緩緩停下。
這已是虛極釘胎魂魄禁法第一個階段的大成了。支狩真幾乎吃光了白骨寶船上所有的精神寶藥,精神力一路突飛猛進,漲至煉氣還神的極限。
按照常理,他應該完成最后一步——孕育神識。但如今識海陷入了一片沉寂,像籠罩著混沌不清的迷霧。地渦星斗與星斗大陣維持著巧妙的平衡,同時也在悄悄變化,整個星空識海處于一種神秘未知的狀態,因此無法生出神識。
八翅金蟬尚在沉眠,支狩真的厭勝禁俑祭術也無法施展。他在魔獄界雖然收獲巨大,但無論是劍匣魂器不二,還是識海和厭勝禁俑祭術,一時都難以轉化為實際的戰力。
他轉而參閱。
這一門功法玄妙奇異,具有兩種截然不同的修煉方法。第一種是以修煉魔煞炁為主,不斷強化自身。這與支狩真劍氣純化的劍道路子不同,魔煞炁等于是雜質,因此舍棄不用。
第二種法子十分古怪,需在眉心內觀想一枚白骨魔種,以秘法不斷滋養壯大,直至魔種成熟。
成熟的魔種將如瓜熟蒂落,從眉心自動脫離,掉落體外。修煉者可將魔種放入丹爐,加上各種奇材異寶,煉化成一位護法魔神。魔神似虛似實,和法相頗為相似,卻又擁有自身獨立的意志。
每一枚白骨魔種脫落之后,修士還能重新觀想一枚新的白骨魔種。如此魔種無窮無盡,無休無止。只要修煉者壽命足夠,甚至能煉出一支浩浩蕩蕩的魔神軍團,橫掃一方天地。
以此法修煉的白骨往生經,魔種獨立,氣息幽閉眉心,不會干擾三殺種機劍胎,也不會影響劍道的至精至純。
“小侯爺,您還安好嗎?”“小侯爺,該吃飯了。”兩個獄卒的聲音打斷了支狩真的思索,一名獄卒從腰間取下鑰匙,打開牢門。另一名獄卒捧著一具金絲楠木食案,上面放了十來盤精致的菜肴、干果、酥酪和一壺酒。
“小侯爺請慢用。”兩個獄卒放下酒菜,恭謹退下。
支狩真拿起牙筷,正要夾菜,忽地動作一滯。他放下牙筷,伸手撥了撥一碟銀花筍絲,仔細察看了一陣子,又端起來嗅了嗅。
銀花筍絲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竹筍,色澤銀白如霜,沒有絲毫雜色。燒這道菜時,不能放任何鹽、糖、醬、醋之類的調料,只憑銀花筍絲自身的鮮甜味取勝,若是混了一丁點調料等雜質,銀花筍絲的顏色就會泛黃,滋味也會差上許多。
燒制銀花筍絲的廚師,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支狩真放下銀花筍絲,這碟菜顯然被人做了手腳,多放了一點東西,才會讓銀花筍絲的色澤微微發黃。
其余的菜肴是否也有異常?里面究竟放了些什么“調料”?是昏迷類的還是毒殺類?支狩真有些不太明白,在菜肴里下藥并不明智,一旦事發追究,所有涉及的人都難逃一死。
因為這公然打破了王室與世家之間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