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納斯卡的又一篇精彩同人
因原文超過起點單章節兩萬字的限制,所以分為上下兩部分。
同時轉載網友BaconFryingLily的一些細節補充:
此文與西斯皇帝有關,寫了他一千四百年來的幾個小細節,分別是:
(一)死亡之女
Tenebrae初見Crow時大約二十歲,‘死亡之女’指的是Lady Crow.
(二)謊言之主
發生于九十年后,此時 Tenebrae大約一百一十歲,‘謊言之主’指的是Tenebrae.
(三)深淵之王
前一部分接著第二部分,后一部分分別是西斯帝國建立后五十年,一百五十年,八百年后的事情。‘深淵之王’指的是Tenebrae.
(四)薄暮之君
前半部分接著第三部分,之后是帝國建立后一千年的一件事。Crow在帝國建立后一千兩百年后離開。‘薄暮之君’指的是Lady Crow,亦為本文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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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名對照表:
Tenebrae 泰尼布里(Lord Vitiate 維希埃特尊主)
Singh-Nables Alesheen 辛赫納布利斯·埃蕾西恩(Lady Crow 烏鴉女士)
Sote 索特
Kajana 卡佳娜
Dramath the Second 德拉馬思二世
Marka Ragnos 馬卡·拉格諾斯
Akama 阿卡瑪
Landis Kanal 蘭迪斯·卡諾爾
Ashmiila 阿什米拉(地區名)
Ankered 安科瑞德
Abeloth 阿貝洛思
Kereshna 克里什納
正文如下:
CROW,LORD OF TWILIGHT
它是戰場上的影子,守衛著生與死的界限。這個過程已經持續很久了,自文明的曙光閃現于銀河之時,戰爭與死亡的陰影便如影隨形。而Crow,一直冷冰冰地看待著這一切,直到時代改變。
(一)死亡之女
烏云遮蔽了天空,令原本漆黑的夜色愈發黑暗。
“師傅,我們去找的東西究竟存不存在?”Sote皺起眉頭,感到極不舒服。越接近那條山谷,黑暗的力量就越強,它們混淆著感官和思維,撒播著死亡和恐懼,讓所有勇氣,哪怕是瘋狂促使下的蠻勇也跟著煙消云散。
在來此地之前,Sote一直以為自己是黑暗面的寵兒,已經掌握了許多黑暗面的秘密,根本用不著害怕。但是現在,他腦袋里想的全是離開。
“它就在那里,等著我們。”Tenebrae的眼睛閃閃發光,“我能感覺到它在歡迎我。”
他是在一軸署名為M的古卷中讀到這個故事的——在這個無名星球的一條充滿迷霧的山谷里,住著一個古老的生物。那個記錄它的種族叫它 Lady Crow。它知道自己希望獲得的全部秘密,因此自己才會冒險來此尋找。同樣的,古卷上也提到這個生靈并不喜歡別人的打擾,任何一個冒失的舉動都會讓自己有來無回。
小心影子和水。古卷上如是說。還有血……他不明白這些話的意思,唯一能感覺到的是危險,唯一能做的是必須小心。
前面沒有路了,濃厚的霧氣彌漫在腳下的深壑里,讓這地方變成一個絕境。Tenebrae停下思考了一會兒,朝著空無一物的懸崖邁出腳步。奇跡出現了,他并沒有踩空掉下去,而是飛了起來,在一條看不見的路上行走。
“跟上我。”他命令道。
Sote和Kajana連忙跑了過去,將信將疑地學著師傅的樣子踏出腳步。風從下方吹來,像一對看不見的翅膀提起他們的身體,那感覺就像在水里游泳。
“您怎么知道的,師傅?”Kajana喜歡這種感覺,她還從來沒試過飛翔,尤其是這種不用任何輔助的飛翔。
“古卷上說的,Crow會飛,所以我想一試。”Tenebrae沒有過多解釋。因為古卷上也提到,Crow喜歡吞噬陌生的生命,同它討價還價是要付本錢的。而他,早已為此做好了準備。
他們在云霧中飛行了一會兒,終于到達對岸。
這是個奇怪的地方。霧氣不斷從深壑里噴吐上來,繞著荒野上一座空蕩蕩的破舊石門旋動,像水中的激流一樣泛起一個個小圓圈。
Tenebrae繞著門走了一圈,門的那邊和這邊一樣,除了霧氣空無一物。他有些猶豫,卻還是大膽地跨進去。一瞬間,那些霧氣活化了,變成一縷縷相互纏繞的影子,編織成一座介于夢境與現實之間的宮殿。就是這里。Tenebrae露出笑容,毫不遲疑地走進去。
這地方既沒有色彩也沒有聲音,只有無數會走路的暗影在他們腳下游動,仿佛水里的魚。剛進去的時候,Tenebrae并沒有感覺到什么異樣,只是覺得這里多了一點什么又缺了一點什么。很快,他就在黑暗中看見許多紅亮的光點,接著又聽見無數腳爪踩踏地面的混亂。許多長著黑羽毛的身影倏然劃過,攪動了這里無處不在的暗影。
‘嗚哇。’第一聲刺耳的叫聲打破了死寂,接著便是第二聲,第三聲,‘嗚哇,嗚哇,嗚哇。’噪音充斥著黑暗,卻絲毫不能減輕彌漫在此的恐懼感。
“師傅,我——”Tenebrae聞聲回過頭來,發現Sote緊握的手指都發白了。Kajana也好不到哪去,無數只有她能看見的幻影繞著她轉圈,幾乎要把她逼瘋。“我們快走吧,師傅,住在這里的只有魔鬼。”
“不行。”Tenebrae已經打定主意,此行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你們跟緊點,不要落下。”他命令。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一絲輕捷的腳步從黑暗中傳來,就像一盞明燈給予人信心。至此,他加快了腳步。
“你好,Lady Crow。”他開口問候。聲音像水波一樣傳了出去,但過了很久才得到回應。
“你好,我的客人。”輕柔的女聲壓過了刺耳的鳴叫,女人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好了好了。都安靜下來吧,寶貝們。他是我們的客人,友好點才對。”
頃刻間,那些飛舞的黑影都停止了移動,落到地面,瞪著腥紅的眼睛望著Tenebrae和他的徒弟。我的天。Tenebrae好容易才止住自己的驚訝。這女人居然養了一大群渡鴉,像一支環繞著她的軍隊。她從纏繞的霧氣中走出來,面孔模糊不清。
“你很聰明,而聰明人一般是不會來找我的。”她說。
“那是膽小鬼和懦夫的選擇,而我不屬于他們中的任何一類。”Tenebrae明白成功的關鍵取決于自己說話的技巧。他要勾起她的好奇心,讓她對自己著迷,這是唯一能使它服從自己意志的方法。
“聰敏人……懦夫?膽小鬼?”女人的笑聲像雨滴落入深水,發出回響,“你很有意思,年輕人。可惜,Lady Crow從來不做無本的生意,你需要付出一點東西,有準備嗎?”
“我知道。”Tenebrae伸手抓住自己的徒弟,拖到面前來。“我希望你能答應我的要求。”
代價是必須付出的,這也是Tenebrae帶著學徒們來的目的,他們中注定有一個要成為犧牲品。
‘我知道你的來意。’女人微笑著對他說,這種話語不需要語言,只用一個眼神就能表達。‘不過——你知道的——’她的目光游移過Kajana,又在Sote身上停留片刻,最后還是落在Tenebrae的眼睛里。
‘他們,隨你選擇。’Tenebrae集中精神,送出這個想法。
女人突然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接著開口說話了,“怪不到你一直收不到徒弟,原來是有原因的。”你出賣他們,就沒覺得愧疚嗎?
Tenebrae筆直地注視著那雙偷窺他內心思想的眼睛,大聲回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再次激發了她的興趣。
“你付錢,我幫你。”她終于說道。“不過我不要這兩個,我要的是——你。”話音未落,她已經近得可以貼在他的鼻尖上了,冰冷的呼吸撲面而來。“我們見過一次,不記得了嗎?”那張看不見的嘴巴說道,“為了那次,我可以再賣給你一個人情。你付的錢已經付過了,所以這次……我不收錢。作為信義,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保證我不會食言。”
“Singh-Nables Alesheen.”她嘶聲說道,“但有一個條件,我們互換誓言——我可你幫助你做任何我辦得到的事,并且在一切終結之前信守承諾。但是,如果你死了,你的心將屬于我,永遠屬于我,不可以離開。同意嗎?”
“你不可以殺我。”Tenebrae皺眉。
“當然,我不可以殺你。如有違背,自食后果。”她突然抓住Tenebrae的手腕,用力咬下去,血一下子就涌出來了,像許多黑色的影子一樣爬過肌膚。Crow舔舔血,用力吸了一口,隨即又咬破自己的手,遞到Tenebrae面前,“喝了它。”她的眼睛瞇成兩條發光的月牙。
Tenebrae照做,恍惚之間,一個陌生的世界在他眼前一晃而過。他想再看清一點,Crow卻抽回了手,“夠了。”她看起來有些不舒服。“成交。”
“成交?”Tenebrae沒想到會這么容易。她說曾經見過我,可我怎么不記得了?他自負記憶很好,但這一次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還有一件事,你必須遵守。”Crow繼續說,“待會兒離開的時候,你們必須不停地往前走,絕對不可以回頭,明白嗎?”
“能否告訴我原因?”
“不行。”Crow輕聲說,“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你們該離開了。”
“你呢?”Tenebrae問。
“你不用擔心,我的腳會跟著你的心走,這是誓言對我的約束。”
Tenebrae沒有辦法,他只能選擇相信。
回去的路比來的路更加漫長,Tenebrae甚至產生了自己是在時間中行走的錯覺。那條路標般的深壑消失得杳無蹤跡,來時所見的植物也無跡可尋,四周除了霧氣還是霧氣,一絲絲、一縷縷、一叢叢,仿佛藤蔓的卷須。
身后異常安靜,沒有任何腳步的聲音和生命的氣息。她到底說的是不是實話。Tenebrae滿心疑慮,卻不敢違背警告回頭觀望。
Sote是第一個沉不住氣的。他偷偷地向后看了一眼——后面哪有什么來路,只有一張空洞的大口吸納著一切,形成一個巨大的閃耀著電光的漩渦。任何東西只要一觸及到它邊緣的黑影,就立刻碎裂成細沙。“師……”他開口喊道,影子立刻抓住他的腳,讓后面的叫喊變成呼嘯的風聲。
Sote的驚呼驚動了Kajana,她成了第二個回頭的人,也被影子捉住扯成碎片。風力越來越強,它們為Tenebrae插上了翅膀,托著他飛出山谷,直落到停泊飛船的地方。
“Lady Crow。”Tenebrae雙腳落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確定Alesheen有沒有跟來。
“我在這里,不過你的徒弟……很抱歉。”她聳聳肩膀,身形在陽光下變得清晰起來。這是個瘦削纖細的女性人形生物,裸露的手臂上布滿銀金色的鱗甲,臉頰很尖,耳朵細長,一直伸出頭頂,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有一對翅膀,頸部以下的頭發逐漸變成羽毛,同翅膀連在一起,潔白如雪。
白色的烏鴉。Tenebrae納悶地想。他望著那雙緊盯著他看的金綠色眼睛,猜測到對方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來以后得更加小心,這可不是容易哄騙的家伙。“我們走吧。”他招呼道。Crow立即報以一個陰沉的微笑。就在這時,她的外貌起了變化,翅膀和鱗片漸漸脫落,頭發也從白色變成了黑色。Alesheen讓自己擁有了一個類似人類女性的外貌。
“我現在的樣子還像話吧?”她問。
“差不多。”Tenebrae回答。
返回Nathema之后,Tenebrae把Crow藏進了宮殿深處,他不想讓其他領主知道這個秘密,帶來麻煩。接下來的事就是思考該怎樣騎上這只烏鴉,駕馭著她飛向自己的目標。他發現Crow幾乎不吃他送去的食物,只獨獨對酒很感興趣。
“這是什么?”她已經灌了差不多十壺,卻一點醉意也無,“還有嗎?”
“當然有。”Tenebrae想弄清楚她究竟有什么嗜好,眼下的可以算是一件。“這是酒,難道你以前沒有嘗過?”
Crow伸伸舌頭,做了個鬼臉。“也許喝過,不過記不清了。都過去了幾百個世紀,連資料都會丟失,更別說是記性。有時候我睡得太久,連自己是什么都會忘記。”
“那么血呢?你還記得血的味道嗎?”Tenebrae故意挑起她的欲(chuahua)念。這就是古卷上提醒他最后要注意的。
“你可以給我?”Crow瞇起眼睛。
“跟我來。”Tenebrae明白自己留下的那些死囚派上用場了。他帶著她直奔地牢。
即將成為犧牲品的那個人就蜷縮在地面上,四肢著地,彎腰垂頭。
“一個奴隸?你就送我一個奴隸?”Crow走下石梯,表情有些失望。
“不,他是一個敵人,一個——效忠于我哥哥的仆人。” Tenebrae極不情愿地提到Dramath the Second。
“我還以為你就用個普通人搪塞我呢。”她走近那個必死的人,彈了彈手指,打開他身上所有的枷鎖,“我不喜歡捉陷在籠子里的獵物,那多沒意思。要看我吃東西么?”
“是的。”
“呵,那真有意思。我會表演得很好的。”Crow又露出一貫的那種笑容,接近她的獵物。
“你是來放我出去的嗎?”囚徒撫摸著布滿傷痕的手臂,抬起憔悴的雙眼望著這個手無寸鐵,身穿柔軟絲袍的嬌小女人——她看起來毫無威脅。
“是的,我會帶你永遠離開這兒。”Crow蹲下身體,讓自己變得和他一樣高,“報酬只是……一個吻。”
“吻?”對方又迷惑又渴望,放松了警惕。沒等他反應過來,Crow的雙手已經環住了他的臉頰。“我喜歡你的味道。”她說,“我也需要讓我的合伙人滿意。”她吻上他的嘴唇,用指甲劃開他的喉嚨。血濺到手上,滾燙熾熱。
“這才是最好的……”她咬住傷口,緩慢地吮吸血液。“……生命的味道……死亡的味道……愛的味道……”
囚徒慢慢地虛弱下去,他甚至沒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死了。Crow松開被吸干血的尸體,讓它滑落到地上。
“還滿意我的表演嗎?”她問。
Tenebrae一聲不響地靠近她,把她拉近自己,靈巧地將舌頭伸進她的嘴巴。血腥味濃郁得令人作嘔。他觸到了她的牙——鋒利,邊緣生滿細小的鋸齒,能輕易割裂皮膚。
“告訴我你永生的秘密。”他舔舔舌尖的血味,“你是怎么變成這樣的?”
“我不記得了。”Crow咯咯地笑起來,“而且,這并不合適你。我是個不該存在于此世的怪物,那東西也不會再有新的主人。嚴格地說,我是死人,你還想變得和我一樣嗎?”
Tenebrae推開她,怒氣顯而易見。
“這樣就生氣啦?你也太容易生氣了。”Crow像個小孩似地用指尖輕觸Tenebrae的臉頰,一副貪婪的模樣,“我知道有個地方有你需要的東西,但至于能不能排上用場,就看你的了。”
“哪里?”Tenebrae立即轉怒為喜,只是心底很不愉快。
“別急別急。”Crow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嘴唇掃過他的咽喉,那雙緊緊抓住他的手力量驚人,像鋼鐵一般堅硬。“就要一點。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什么時候見過你嗎?”她不等他回答就湊上去,然后一切都安靜下來。
Tenebrae回到了他屈辱的童年,那時他們一家都在為生計發愁——數張嗷嗷待哺的嘴巴讓這個本已窮困的農家更加艱難。
六歲生日過后一個暴雨初降的黃昏,他在養父的命令下去村子后面的山谷里挖塊莖,走到半途卻迷了路。在一棵已經枯死大半的老樹下,看見枯枝上棲息著一只白烏鴉,正瞪著金綠色的眼睛和自己對視。也正是那時,他的胸中突然燃起了一把烈火,明白那雙眼睛后還藏著另一雙眼睛。自那以后,他方才得以以另一個方式去看待整個世界。
“那就是你?”他從自己的夢中醒來。“只有有緣的人才能認出我。”Crow微笑著,“跟我來,你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
(二)謊言之主
九十年后的Nathema同九十年前相比幾乎毫無變化——大片的農田和森林讓這個相對原始的星球呈現出一片興興向榮的綠色。Lord Vitiate仍舊是這里事實上的最高統治者,雖然他在名義上要聽從帝國的最高統治者Marka Ragnos的號令。
天高皇帝遠,加上Marka Ragnos已快行將就木,因此在十多年前,Tenebrae就基本上不再參與帝國的要務了。他整天都躲在自己的宮殿里研究一些古怪的東西,以致外面的世界都快忘記了他。開始的時候,其他尊主的確為他不履行義務而提過意見,可時間長了就沒人再拿這個說事。況且帝國已經到了確立繼承權和各方勢力的關鍵時刻,這個關口當然是競爭對手越少越好,Tenebrae成了第一個被無視的對象,沒有人再向他傳達來自帝國的任何消息。
“你說這個東西上寫的對嗎?”Tenebrae從一堆浸滿水漬的獸皮中抽出一張。Crow坐在離他不到五尺遠的地方,幾乎被堆成山的書頁活埋。
“不知道。這些東西都要試過才能確定。”
“一個一個去做?”
“當然要一個一個去做。”Crow放下手里的東西,抬起頭,“你在走一條從沒人走過的路,所有的東西都必須一一確定才行。最近的這些是最關鍵的,直接決定儀式能不能成功。即使各方面全部完備,也有百分之三十的機率會招致失敗。現在我們只能把那百分之七十做完善,剩下的百分之三十……”
“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怎么樣?”
“祈禱。”Crow說了一個Tenebrae最不喜歡的詞,“祈禱別出漏子。這個儀式只要開始,就只會出現兩種結果——要么永生不死,要么灰飛煙滅,除此爾外,沒有第三種……”
幾聲鳥鳴從外面傳來,Crow突然起身,向外張望。“時間到了。”她把手里的東西統統丟給Tenebrae,“我該到林子里去了。這些東西你自己看完吧,晚上我們再繼續。”
話音剛落,她就從他眼前消失無蹤。
我該怎樣讓她對這件事上點心。Tenebrae望著面前成堆的東西發怵。七十年來,Crow每天都會重復去做一件事情——在樹林里陪烏鴉跳舞。不論刮風下雨,從不間斷,任誰也無法打亂她的這個習慣。她成為不朽者已經很久了。他閉上眼睛。沒有什么能引起她的興趣,權利,榮譽,無盡的財富,別人的尊重和崇拜,對力量本身的追求……沒有,沒有一樣東西是她真正想要的。除了……他猛地睜開眼睛。生命,這才是她跟著我的理由,簽訂契約的理由。所以她并不希望我成功,成為和她一樣的不朽者,雖然這些年她一直幫助我保持青春……
為此,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還是三十多年前的一個上午。他剛剛做完試驗后,想找Crow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計劃,卻找遍了整個宮殿也不見她的蹤影。隨后,他在她的房間里發現了一個秘密的地下室入口。入口的門沒有鑰匙,而且從里面被鎖死。
他明白該怎樣打開它。但接下來的一切讓他難以接受……
入口之下是一道很長很長的階梯,他確定這不是由自己建造的——Crow居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在他的宮殿里弄出了這么個東西。隨著他逐漸往下走去,墻壁開始潮濕起來。潮濕,陰冷,一片死寂,就像他找到Crow的地方一樣。
一些奇怪的苔蘚類植物浸潤在水中,發出白色、藍色或紫色的熒光。他繼續朝下面走去,熒光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明亮,直到在齊膝深的冰水里連成一片浩瀚的星海。
“Lady Crow.”Tenebrae叫了一聲,無人應答。
彌漫在這里的黑暗面平靜而沉重,就像一張密實的蛛網,網羅一切。他小心地靠近這個‘宇宙’的中心,接著就看見了那一幕——Alesheen仰面朝天地躺在那兒,淹沒在冰冷的水中,表情漠然,雙眼圓睜,渾身僵硬。周身被一大片發光的苔蘚簇擁著,令她的皮膚變成了可怕的青灰色。
“Singh-Nables Alesheen.”他叫了她的真名,沒有任何反應,“Alesheen.”他又叫了一遍,伸手摸了摸她的胸口,沒有呼吸,也沒有脈搏。
‘嚴格地說,我是死人。’Crow的話回響在他耳邊。
她沒有騙我,而我卻以為這是謊言。Tenebrae慌忙從地下室退出來,并小心地清除任何可能遺留的痕跡。他不希望Crow知道他曾經進去過地下室,知道她竭力隱瞞的秘密。
到了晚上,Crow自動出現在他的面前,神采奕奕,和上午沉睡在冰水中的那具尸體完全對不上號。
“你去過哪里了?”她凝視了他一會兒,突然問。
“我哪里也沒去。”Tenebrae皺眉。哪里出問題了?他覺得自己很小心,應該不會留下什么證據。
“不,你去過。”Crow伸手從他左肩上刮下一點小東西在手里捻了捻,手指立刻變成了青紫色,“這是什么?”她笑起來,“交易上可沒有這一條,讓你監視我。”
從那以后地下室的入口就消失了,Tenebrae再也沒見過Crow的那個樣子。而且,她對自己藏得更多,許多時候很難分清她究竟說的是實話還是謊話。更叫他惱火的是,每當他有其他問題想詢問的時候,她總會如此拒絕。“這不在交易的范疇中。”
看來,我還得靠自己。他埋下頭讀那些晦澀難懂的東西,直到腦袋開始發昏。
兩個小時后,Crow從樹林里回來,臉色比兩小時前稍稍泛紅。這只有一個解釋,她去捕獵了。這情況不常見,也許數年才有那么一次。
“你看完了嗎?”她顯得很愉快,每次這種事發生后她的心情都很好,Tenebrae知道自己要抓住這樣的機會。
“差不多,只是它沒說明怎樣保持肉體在承受黑暗面巨大力量釋放時不至于崩潰。”
“它當然不會說。寫這個東西的人要是成功了就不會把它留下來了。”Crow聳聳肩膀,“你看我是怎么做到的?”她的回答表明她知道答案。
“你?你和我不一樣。”Tenebrae想說自己曾經看到過什么,卻突然意識到這可能又是個陷阱,于是立刻改口,“你的身體結構……”
“什么身體結構都一樣。”Crow打斷他,“但有一點不同,我的力量是在千萬年時光長河中積淀下來的,可你沒有這個時間。唯一的辦法是,在接納黑暗面之前,先聚集足夠的生命原力,這是基礎。就好比多大的袋子裝多重的水,你不能讓水把袋子撐破。”
“足夠的生命原力到哪里去弄?”Tenebrae緊追不舍。
“這幾十年我讓你干什么去了?”Crow反問,“我什么技能都不提只讓你怎樣保住這張臉不長皺紋,是干什么的?”
這點提示讓Tenebrae驚訝。Crow會定期和他交換力量和思想,偶爾也交換血液,而那種感覺像極了……“你不會讓我……”
“你想到哪里去了?”Crow伸手搖醒他,“你不可以對別人做你剛才想的那種事。”她非常激動,“我指的是,你可以從別的生命那里抽取原力,植物,動物,甚至是世界本身。”
“你做過?”
“不,我沒有。”Crow退后一步,兩只手仍搭在他的肩膀上,“寄居在我身體里的東西可以直接承接黑暗面力量的聚焦,不用任何基礎。”她提及的時候頻頻皺眉,似乎這讓她痛苦,“在我,在我轉變的那一天,一切就都結束了。生命從我身體里消失,我以另一種方式活了過來,與死亡為伍,獨一無二。但你不同,即使改變,你仍是活著的生命。你將用活物的眼睛面對永恒和孤獨,我想知道那種感覺。”
“你沒有同類嗎?”
“沒有。”她放開他,“不過類似的我知道幾個。差不多……差不多有七個吧。不過我們都是孤獨的食肉獸,彼此幾乎不相往來。即使偶爾見面,也通常以不愉快收場。他們都討厭我,或者說畏懼我。我不喜歡這樣,一點也不喜歡……”
“七個?”Tenebrae在意的不是她的態度而是內容,“這么多。”他嚷起來。
“是啊,七個。”Crow 微微挑起嘴角,露出諷刺的神色,“不過你也別擔心,他們不會主動找上門的,除非受到邀請。而且……其中有四個是瘋的——兩個離開了我們這個星系,不知道去哪了;兩個被關在水晶監獄里無法脫身。還有三個像小行星一樣四處游逛,漫無目標。要注意的是,誰召喚他們誰倒霉,他們可都沒有我這么喜歡生命體。”
她開心地笑起來,嘴巴彎成一條白線,對這番對話在Tenebrae臉上引起的表情變化十分滿意。
之后的幾個月,她的態度大有改變,非但不類之前那么冷淡,簡直成了支燃燒的火把,大事小事有求必應。但如此熱情下帶來的問題也多,有幾樣Tenebrae 十分討厭。比如:她經常不敲門也不開門就直接出現在他床頭。更甚者有時還會出現在他的浴池里,突然鉆出水面,沖他臉上潑水。還喜歡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力量大到可以折斷金屬欄桿……
一方面她對原力的理解超乎尋常。但另一方面,她忽冷忽熱的態度令她像黑暗中的冷霧一樣難以捉摸,神經兮兮。
她說別人是瘋的,可她自己呢?Tenebrae決定忍受她,直到達成所有的目的。
一年后,他的準備幾近完成,只剩下最后的關鍵。Crow告訴他,這個機會可遇不可求,他必須耐著性子去等待。“不會太久的。”她面無表情地沉吟,“你也能看到這個即將發生的大事。我們都感覺到了,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重視。”
“成功后會怎么樣?”Tenebrae迫切想知道結果。
“成功后?”Crow 轉過身,面向他,“我和烏鴉會失去一個跳舞的樹林,還有Nathema讓人心醉的翠綠色。”
Marka Ragnos去世的消息在一個黃昏時分傳來,Nathema的天空被夕陽映得一片血紅。殘陽下,兩個人站在宮殿最高的陽臺上眺望遠方。
“血與火的征兆。要起兵了。大人打算怎么辦?”Crow喃喃自語。
“一切照常,靜觀其變。”Tenebrae雙收支著下顎,紅色的陽光讓他的臉看起來要流血一樣。
“不打算去湊湊熱鬧嗎?”Crow換了個姿勢倚在石欄上。
“湊熱鬧就必須表明立場。而站錯位置是很糟糕的一件事。”Tenebrae回答。
“可立場始終是要表明的。”Crow提醒。
“那就再遲到一次。”Tenebrae 笑起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遲到了,他們對此習以為常。”
“可這樣你就不能隨時掌握消息。”太陽緩緩沉下地平線,冷白的幽光從Crow的眼睛里閃現,“不如我去一趟。反正也悶得太久了,活動活動有益健康。”
“你?”Tenebrae露出疑惑的表情,“我的飛船一出現他們就會認出來,到時候再說謊便是不敬。”
“誰要用你的飛船了?”Crow把被風吹到臉上的頭發捋開,“我自己去,就一個人,而且不開飛船。至于消息,還用老方法聯系——我們的老方法,他們就算搜查也別想搜出任何東西來。”
她是午夜時分離開的,去Korriban的工具就是Tenebrae宮殿庭院里的水潭。
“不會出什么問題吧?”Tenebrae謹慎地問。
“不會,Korriban我很久以前去過,那里的地下引水槽是藏身的好地點。不過……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去。”她邪惡地笑起來。
“還是算了。”Tenebrae轉過身,卻被拉住。
“你就不怕我就此閃人,甩手不干?”
她的笑話從來都不好笑。Tenebrae裝出笑臉。“你要走沒人留得住。”他說。
“你還真了解我。”她把他撥過來,把手貼在他的胸口。
她靠近的時候是最危險的時候。Tenebrae覺得有必要安慰她一下,便順勢把她拉過來摟在懷里。這一招很有效,Crow放松了下來,但是生命的火焰也迅速從她身上消失——她變得冰冷而沉默,如同環繞在周圍的雕像。
“等回來我們再做一次。”他湊在她耳畔低語。
“我會記住你的邀請的。”Crow給了他最后一個微笑,像魚兒一樣滑進水里。隨著幾個水泡涌上池面,波紋徹底撫平了所有痕跡。
她終于走了。Tenebrae松了口氣。最遲黎明之前,就會有消息直接傳進他的腦海。
此刻的Korriban已經為Marka Ragnos去世后的權力真空鬧得不可開交。Crow從地下引水槽鉆出來,混跡在送葬的隊伍中。她的容貌已經完全改變,成了一個擁有紅色皮膚的西斯女人。我的所見便是你的夢境。她的思想從遠處傳來,在Tenebrae眼前形成幻視。看見了嗎?你需要的一切。
接下來的幾天,Crow為自己換上了好幾副面孔,還殺死了一個僧侶并披上他的皮接近Naga Sadow.你小心一點。Tenebrae生怕她玩過火,把自己也跟著拖出水面。
沒事的,他們會發現間諜全都溺水而亡。
局勢開始混亂,就連Tenebrae也開始懷疑自己最初的判斷是否正確。他頻頻地催促Crow,指揮著她去尋找對于自己有用的信息。然而,就在 Ludo Kressh上了Naga Sadow的當,輸掉寶座和整個帝國尊主們支持的那個晚上,Crow突然回到了Nathema的宮殿。表情詭異,活像在古墓里游蕩的陰魂,而且一見到他便像荊棘的卷須那樣纏繞上來,力量絕對而真實。
“你要干什么?”Tenebrae驚叫。
“別忘記你的邀請。”Crow夢游般地囈語。她手指間的力量逐漸加大,把他的頭推向一邊。“我只是想讓你看看紛亂的未來中哪個才是真實的,這是我預言的方式……仇恨像愛情一樣甘美,死亡如生命一般炫目。”她叨念著古怪的詞句,蒼白的手指滑過他的喉結,“愛與死,我都要……”
愛與死?Tenebrae一臉茫然。但是Crow的牙卻迅捷地落下,刺進他的喉嚨,在大動脈上切開一個口子。她像對待其他獵物一樣對待他。Tenebrae以為這次會像以往一樣,這古怪的女人只是嘗兩口就結束。但卻想錯了,她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
她的手臂沉重得像一座山,死死地壓在他的胸口。
“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他蠕動著嘴唇,艱難地擠出這句話。
“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Crow用相同的話反問他,同時松開了他的脖子,“我今天這樣做,只是想提醒一下你我之間的契約。我既然能簽訂,也可以撕毀。”
這是怎么回事?她瘋了嗎?“是你太多疑了。”Tenebrae強打起精神——Crow的吸血叫他頭暈目眩——他必須想辦法救自己的命,讓她相信自己不會改變,“我不會……”
“是騙子。”她接話道,“你為什么來找我,找我有是為了什么,我都知道,都不在乎。只是……我不允許我們之間再有任何東西介入,什么都不可以。”她平視前方,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語,變得激動起來。“我看見了很多,而你一直在試圖破壞契約。”
她精神錯亂了嗎?“我沒有!”
“是將來。”Crow突然彎下腰,Tenebrae以為她還要咬第二次,驚惶萬分。然而她只是把指尖抵上他的額頭。剎那間,原力像潮水一樣涌過來。“我想要帶走你。”她悉聲說,“絕不僅僅只是帶走你的命,那毫無意義。但在這天到來之前,我會遵守誓言。你想要的,我都已找到。最后的那一步,怎樣將力量化為不朽。”她取出一個小小的球型水晶,Tenebrae一眼就認出那是個全息儀。
“這個是——”
“拉卡坦前時代的遺物,一直存放在Krayiss Two圖書館的地下墓穴中。”她把它塞進Tenebrae手中,“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這東西有不少人看過,卻沒人真的用過。這個儀式很容易出問題,還會留下糟糕的后遺癥,至于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也許……”她指指自己的腦袋,笑起來。
她這是什么意思?Tenebrae把東西飛速塞進口袋。是告訴我會和她一樣變瘋嗎?他爬起來,攔住她的去路。“我需要你。”
Crow的眼神變了,從冰冷變得好奇,又從好奇變得愉快,就像一筒煙花被點燃時孩子的眼神。她笑起來,那是個燦爛的笑容,和她平時的冷笑截然不同。
“我也不想丟掉你,我……”
她的身上涌出了孤獨,憂傷,還有痛苦……熾烈得像是火山口噴吐出的巖漿。“我希望……我不能……”她搖晃著頭,語無倫次,像是在和一個看不見的影子爭執。Tenebrae趁機向她釋出原力,居然奏效了。她的身體向前傾倒,沉沉睡去。
我何不借機一窺她的思想?Tenebrae抱緊她,像之前千百次做過的那樣釋放自己的意識,讓它侵入目標的大腦。
沒有抵抗,Crow沉浸在安詳的夢境中。黑暗,冰冷,遍布著暗紅色花朵的原野上,彌漫著一絲淡淡的鐵銹味。Tenebrae知道那是什么。他小心地往前走,看見廣漠如海的花田中央蜷縮著一個小女孩,就像童年時的自己。
他把手伸向她,指尖頓時傳來陣陣寒意。
“你是來陪我的嗎?”女孩轉過身。她本該是眼睛的地方只有兩個洞,血像泉水一樣冒出,把一張臉切割得支離破碎。她緊緊地抱著一個東西,腥紅一團。一開始,Tenebrae沒有看清那是什么。等到他湊得足夠近后,胃里便開始翻攪。
那是個被剝掉皮肉,劃得亂七八糟的頭顱,瞪著空洞的眼窩,齜牙咧嘴地朝著他笑。“你是來陪我的嗎?”它的嘴巴一開一合。
“你是來陪我的嗎?”“你是來陪我的嗎?”“你是來陪我的嗎?”……聲音像老鼠胡須般噏動,從四面八方傳來。原野上遍布的紅色花朵緩緩綻開,每一朵中央都長著一張殘破的臉孔,露出瘆人的笑容。“你是來陪我的嗎?”聲音從它們流血的嘴巴中傳出。
Tenebrae的心在悸動,他被恐懼包圍。直覺告訴他,必須離開,否則就走不掉了。他在花田里狂奔,把那些生著人臉的花朵踩碎在腳下,每一步都會濺起無數血點。那些血生出根,冒出藤蔓,像泥沼一樣纏住他的雙腿,把他往下拉。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他確信自己在尖叫,強烈的求生意志讓風暴在周圍聚集,狂暴地席卷一切。
“你是來陪我的嗎?”那些咒語般的歌聲也夾雜在風中,越來越高,越來越高,直到耳膜再也無法承受……就在他快要崩潰之時,聲音戛然而止,幻境倏然消失。Tenebrae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渾身大汗淋漓。
“你是來陪我的嗎?”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Crow已經醒了,瞇著金綠色的眼睛看著他。“這只是個游戲,玩得愉快嗎?”她笑著說。
是她故意設下的圈套,故意在戲弄我。Tenebrae感到憤怒的火焰流遍了全身。他伸開手指,對準眼前的這個女人。
“等等,你想電烤烏鴉也得等我把話說完。”Crow仍舊是一副笑臉,而Tenebrae覺得這笑容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好奇心殺貓。”金綠色眼睛的女人低語道,“對誰都一樣。”接著突然提高音量,握住他的手,“恭喜你,過關了,我們可以一試。”
趁著他發愣的機會,這個狡詐的女人果斷地碰了碰房間角落里的水池,消失在空氣中。
直到兩天后的黃昏,她才重新出現在Nathema的宮殿里,像一株蘑菇從陰暗地冒出來,而此刻Tenebrae的怒火早已煙消云散。
他知道Crow有意挑逗于他,也躲避他們間的爭執,卻不清楚她為何如此,也許僅僅是孤單。
“你說我過關了,什么意思?”
“是那個夢啊,它們在等著你。”她形如夢游,說著曖昧不明的語言,“你會弄明白的,我們需要明白自己是什么。”
“我們?”
“那些犧牲者的意識。”Crow繼續說,“是整個儀式中最危險的東西。它們會隨著被抽取的生命力進入你的身體,流經你的血管和頭腦。他們的哀嚎和痛苦會湮沒你的意志,直到把你也撕扯得四分五裂。你必須在原力中粉碎它們,消除它們,讓它們同你合為一體。記住,你將成為它們,它們卻不能成為你。你要永遠都找得到自己,否則就會消失……”Crow說這些話的時候,Tenebrae回憶著那些夢境,他突然明白那個可怖的小女孩就是Crow真正的面目。
數天后,Naga Sadow兵敗的消息傳來,他和Crow的預見都成了事實。她的眼睛看得比我遠,也比我準確。Tenebrae明白,這個活過了數百個,乃至數千個世紀的家伙有著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也許,她才是他最終要獲取的目標。
一切都按照計劃順利實施——
他成功地獲取了那些驚惶的西斯尊主的信任。
他成功地挑起了民眾之間巨大的恐懼感。
他安排好了一切,烏鴉讓他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小心那些犧牲者的意識。’Crow提醒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通過那個夢境的考驗已有十分把握。然而真正開啟通往永恒之路的大門時,他仍然被那股不可阻擋的力量所震懾——無數的聲音,來自整個星球的聲音在他耳邊轟響。他看見了模糊夾雜的幻影,那些被他吸干生命力的生靈的記憶,像暴風雪一樣纏繞著他……
‘有時,我會忘記自己是誰,會陷入夢境無法自拔。每當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我就不再是我……’
‘記住,你將成為它們,它們卻不能成為你。你要永遠都找得到自己,否則就會消失……’
Tenebrae覺得時間在拉長,一分鐘像過了一千年。等到這一切終于平息的時候,Nathema變成了他的一部分。
“現在你就是Nathema,而不是別人看見的這個星球。”Crow站在門口迎接他。
她完全變了,在他眼里完全變了——她不再是蒼白無力的幽魂,而像恒星一樣輝煌,燦爛,撒發出無與倫比的光芒。在她身后,交織著一張巨大的網,如同自己三十年前在那個地下室的水里看到的那樣,而她就是那張網的核心。
“歡迎用我們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Tenebrae。”Crow張開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