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溪的這番話,讓肖恩不由得出神陷入沉思,片刻后,他便接過話題,分析道:“而如果你將那個秘密告知孫二三,尤其是當著南于瑾本人的面曝光出來時,他就必須立刻做出判斷:反還是不反。”
“若是要反,那一切都好說,手刃仇人只需要扣動一下扳機,然后你我也就不需要浪費多余的力氣。可若是他不想反,他就必須要讓門外的人知道他的決心和立場,絕不能讓別人因為這件事對他心存芥蒂。”
夏溪補充道:“而你我只是暫時屏蔽了附近區域的通訊,并不能真的隔絕內外,孫二三如果真想自證清白,有很多的變通手段,比如用重物敲打墻壁,或者干脆在休息室里安置好南于瑾,然后開門出來迎敵……這些都會讓我們倆的處境陷入窘困。”
肖恩接著說道:“可如果孫二三并不知道這個秘密,沒有自證清白的需求,那么在內外通訊隔絕的情況下,他作為南于瑾的貼身保鏢,就不可能擅自行動。于是休息室就徹底成了黑翼的盲區,對門內情形一無所知的郭守明,等于接過了你拋去的信任難題。”
夏溪說道:“沒錯,我不想賭,所以我讓郭守明來賭。而顯然郭守明也不想賭,所以他選擇拖延時間。但到了被迫拖延時間這一步,他就已經處于極端的被動了。”
“我們對黑翼了如指掌,黑翼卻對我們這對意料外的組合一無所知。一直拖時間的話,最終一定是郭守明拖不起。休息室里的安靜持續越久,他的耐心就被消磨地越厲害,以郭守明的一貫作風,最終八成會選擇開門。”
說著,夏溪嘆了口氣:“唉,可惜十七號來得還是太早了一點,等他們集結完畢,就算郭守明忍不住開了門,我們也沒機會在那么多桿槍的包圍下突圍殺人了,所以只能撤退了。”
肖恩問道:“既然你算計得這么清楚,應該考慮到十七號的回援速度是關鍵,那為什么不能攔一下十七號?”
夏溪失笑道:“怎么攔啊搭檔?當時你就跟在我旁邊,應該很清楚,從始至終,我都只是在隨機應變而已,這一切根本沒有什么預謀,而我也一直都分身乏術啊。”
“那些提前布置在天玄玉棟里的機關呢?”
“早就被拆光了啊。”夏溪無奈道,“在和你聯手之前,我對黑翼的人來說的確是近乎沒有秘密的,我的所有手段他們都一清二楚,拆彈小隊在摸炸彈點位的時候,預估和實際的誤差幾乎不超過半米……所以我真的沒招了。但凡有辦法,哪怕隨便殺個什么無關路人,吸引一下十七號他們的注意,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啊。”
“所以,你其實根本威脅不到天玄玉棟里的普通人了?”
“這個時候了,你還關心普通人干什……”
話到一半,夏溪忽然被迫住口。
因為一截湛藍色的光刃,正從背后貫穿了他的身軀,自胸前直戳出來。
“你威脅不到其他人,我就放心了。”
絕地學徒的聲音從夏溪身后傳來,平靜之下暗潮洶涌,少年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只是那雙火熱的眼睛卻暴露了他的真實心情。
他牢牢握住劍柄,壓抑著手臂與手指的肌肉顫抖,將光劍平穩地固定在夏溪胸膛之中,讓熾熱的劍刃不斷奪走夏溪的生機。
而夏溪被光劍貫穿身軀后,卻沒有立即軟倒,他回過頭,先是不可思議,繼而目光變得戲謔。
同時,他體內仿佛有一股奇特的生命力,支撐著他在將死之時仍屹立不倒,扁平的臉孔上也浮現出一抹扭曲的笑意,發出嘲諷。
“絕地武士……真是群不可救藥的蠢貨,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肖恩沒有理會夏溪的嘲弄,因為此時一絲一毫的分心,都可能讓他維持不住鎮定。他收斂心神,默默觀察著對方的身體特征,確認他的要害已經被灼燒到無可救藥,才終于抽回光劍,而后伸手將那僵立的軀體推倒。
絕地學徒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無論是之前因一時激怒而直闖天玄玉棟,還是與夏溪聯手對抗黑翼,他要做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有變過。
殺夏溪。
專注一物,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