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什么?
賈瑾是不是騙自己的?
會不會,剛才她只是給我開了一個玩笑。
哪有那么容易懷孕的,何況,她跟自己之間壓根就沒有感情,怎么可能隨便就生個孩子玩?
難不成現在的女孩兒,把生孩子當游戲?
茍書寒拿著手機,話說到一半,愣住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沖動了,只擔憂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會造成多大的震蕩,著急跟老婆坦白,卻沒有認真思考,事情的過程是否存在漏洞。
萬一,賈瑾是騙自己的,結果自己又跟老婆坦白了自己跟賈瑾發生了不該發生的,她還懷孕了。
這可比善意的謊言帶來的傷害還要大!
成年人的世界,有時候,我想知道卻不知道,比我不知道突然就知道了,要更好。
“老公?”
朱蘇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她對于老公半夜打一個電話過來,莫名其妙的說著要坦白,又中斷了不說,很疑惑。
“呃,老婆,我也不知道怎么說——”
“是出什么事了嗎?”
“——確實有點事。”
“老公,公司開不下去就不開了吧,憑你的本事,去任何一家公司都能做到管理層,虧了就虧了,我們休息幾年,再創業也行。”
朱蘇沒有多想,她很擔心是否老公壓力太大,在工作上做了什么不利的決定。
茍書寒在這邊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老公?”
朱蘇又喊了一聲。
“嗯,我一會就回來了,你接著睡吧,我沒事。”
確實自己沒事,有事的只是賈瑾,和接下來知道了真相會有事的朱蘇。
掛完電話,他坐回自己的沙發椅里,頭往后靠著。
等下回去,該如何坦白?
他拿起手機,盯著之前賈瑾打過來的那個陌生號碼。
撥過去問問她是不是騙自己的?
他把手機放回到桌面。
問什么都沒有意義了,自己犯了錯。
今日她說她懷孕了,明日指不定就找上門來了。
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認錯,爭取寬大處理,換一個暴風雨后的平靜。
他收拾了一下東西,帶著自己的公文包出了辦公室,來到車間跟文凱蘇燕打了個招呼,下了樓,啟動車子出了八卦嶺,上了筍崗路,然后一路往西。
朱蘇掛掉電話,躺在床上,越想越覺得老公說的似乎不是事業上的事情。
她起身坐起來,今天兩個小家伙跟自己睡在一起。
有的時候兩個小家伙很乖,會主動要求去次臥睡,有時候,非鬧著要跟媽媽睡。
每次等到茍書寒回來,他就把兩個小家伙抱到她們自己房間。
早上醒來,她們兩個小的,還會不開心,嗔怪爸爸媽媽又偷偷兩個人睡覺,不要她們睡。
看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小臉,朱蘇越想越心神不寧。
她起身下了床,出了房門。
然后又走回房間,拿起手機給老公撥了過去。
“老公~”
車載藍牙連著手機,朱蘇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暖人心。
“嗯,老婆,你還沒睡?”
茍書寒心里覺得又暖,又心虛。
“你回來了沒?”
“回了,剛從筍崗路轉北環上了。”
“餓了沒?”
“不餓,不——有點餓。”
“嗯,我給你做點吃的。”
說完朱蘇就掛了電話。
茍書寒感覺這情節好像大內密探零零發里面劉嘉玲說的臺詞,給老公做面吃。
感動之下,他差點喊出一句老婆對不起,好在朱蘇電話掛的快。
車里繼續放著自己最近購買的beyond的國語CD。
搖滾樂帶來的節奏感,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了他憂愁的神經節點上面。
朱蘇在廚房做著飯,茍媽媽被吵醒了。
老人家最大的特點之一,就是睡眠淺。
她走到廚房。
“媽,你醒了啊?”
人類在溝通過程中其實很奇怪,明明醒了,但是要問你醒了啊。
就像戀人之間,看見對方哭,很多時候會傻傻的問:“你哭了啊?”
難道在笑不成?
茍媽媽跟一般的婆婆不一樣,她很俏皮。
“我沒醒,我這是夢游。”
朱蘇了解自己婆婆性格,喜歡開點小玩笑。
“媽,你餓不餓?”
“不餓,不過你這是做的什么?”
“給書寒炒點飯。”
茍媽媽往鍋里看了一下,鍋里有飯有菜有肉,看來兒媳婦是把晚飯的一些菜混著飯炒了。
“炒飯怎么倒水了?”
朱蘇低頭,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何時在炒飯里加了水。
她忙端起鍋,想把炒飯里的水濾掉,結果發現水已經跟飯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成了飯糊糊了。
茍媽媽開口:“累了吧,你去睡,我來重新給他做一份。”
她哪里是累了,她是胡思亂想去了。
“媽,你去睡。”
“媽睡不著,你別跟著小寒總是晚睡,這樣對身體不好。”
茍媽媽說話的時候,取出一個碟子,然后搶過了鍋鏟和鍋,接著三下五除二就把鍋里的炒飯倒進碟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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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重新做一份炒飯。
她打算炒糊的這一份自己明天早上吃。
粒粒皆辛苦,糧食可不能浪費。
“媽”
站在一旁的朱蘇喊了一聲。
“去睡吧,媽做完等他回來,媽也睡。”
“媽”
朱蘇又喊了一聲,欲言又止。
“怎么了?”
茍媽媽覺得兒媳婦情緒有點不太對。
“我覺得書寒可能有事瞞著我沒說,他前面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朱蘇又不說了。
“打電話,然后呢?”
“他說要坦白什么事情,結果又不說了——媽,他會不會在外面,會不會——”
“會不會在外面有野女人了是吧,會不會對不起你了對吧?”
朱蘇不說話,她看著自己的婆婆麻利的炒飯,倒油,打雞蛋。
“他要是敢對不起你,我打死他!”
朱蘇沒說話,她不知道怎么說。
茍媽媽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在思考著什么,過了幾秒鐘,她又開始翻炒起來。
“小寒跟小娟之間肯定沒有任何事情,你別多想。”
“不是小娟——”
這時候客廳的門被茍書寒推開了。
開門聲讓朱蘇停止了說話。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奇怪的事情,她雖然第一時間沒感受到,但是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老公有問題了,而且,肯定不是林小娟。
茍書寒在復雜和忐忑的情緒之中,回到了南山租住的小區。
上樓梯的時候,他收拾心情,到了家門,然后輕輕推開門。
結果發現客廳的燈開著,廚房的燈也亮著。
朱蘇打開了廚房門,問了一句:“回來了?”
茍書寒回答:“嗯。”
“媽在給你炒飯,你等下。”
說完這話,朱蘇卻不出來。
茍書寒一個人呆在客廳,按照往常習慣,他會去看看大女兒睡得香不香,又會看看兩個雙胞胎女兒睡得香不香。
然后自己去沖涼,再上床睡覺。
但是這次他沒有。
他把公文包放在沙發上,然后坐在那里不動。
他在思考,等下怎么說。
一路上他都在想這個問題,怎樣把這個事情講出來。
可是,饒是聰明如他,口吐蓮花,他也不知如何說才是最好的。
茍媽媽端著一盤菜,和一碟蛋炒飯,走了過來。
她把菜和炒飯放在沙發上的茶幾上。
其實茍書寒并不太餓,他只是之前接電話的時候,下意識的改稱自己餓了。
他端起蛋炒飯,開始吃。
茍媽媽看著他吃,朱蘇也看著他吃。
兩個女人都不說話。
氣氛有點奇怪,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
平日三個人在一起,都是熱鬧不已。
茍書寒跟茍媽媽兩個人都可以撐起一臺戲,朱蘇只負責笑就行了。
茍書寒很想開口說:“老婆,給我倒杯水來。”
炒飯有點干,感覺喉嚨干,下咽困難。
但他壓住了自己的想法,沒說出口。
也沒有站起來自己去倒水。
他越這樣,茍媽媽越相信自己兒媳婦說的,看來自己的兒子確實有問題。
“好吃吧?”
茍媽媽問。
“嗯。”
茍書寒鼻子里哼了一聲。
“是不是有事要說?”
茍書寒停止咀嚼,他抬頭看了一眼老媽,又看了一眼朱蘇。
“嗯,我跟小蘇說,你去睡吧。”
茍媽媽怎么可能聽從兒子的安排呢,她一把從茍書寒手里把飯奪走。
碟子被她重重的扔在茶幾上,瓷碟觸碰玻璃茶幾,發出刺耳的聲音,幾粒飯粒從碟子中跳起來,然后又呈拋物線落下。
看兒子這情況,肯定有問題。
“別吃了!”
茍媽媽吼著。
茍書寒呆了一下:“你炒了不就是給兒子我吃的?”
“吃吃吃,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有問題,你要是今天說不出個子丑寅卯,別說吃了,我讓你以后拉粑粑都拉不出來,我打死你個不聽話的。”
朱蘇忙拉住茍媽媽。
“媽!你怎么不講道理,你知道什么事情嗎,就打打打!”
茍書寒開口說。
“講道理?講道理是跟沒犯錯的人說的,我跟你爸都不講道理,我跟你講道理?”
茍書寒看了一眼自己老婆,不知道老婆跟老媽說了什么,怎么這么大火氣。
老媽也是,搖身一變就轉換成村婦罵街風格。
難道說,賈瑾給她們也打電話了?
不對!
如果打了電話了,進門我就挨打了,怎么可能還有飯吃。
就算有飯吃,也是腫著個豬頭臉在吃。
朱蘇看了一眼自己老公,她的眼神里沒有過多的臺詞。
她沒有料到婆婆這么激動,剛才要不是自己拉得快,婆婆一巴掌可就呼老公臉上了。
茍媽媽見兒子不接話了,更氣了。
“你趕緊老老實實自己把事說了,別等著我問你。”
茍書寒心想,自從雙胞胎女兒出生后,好不容易平靜個兩三年,怎么老媽發起脾氣來還是不管不顧的。
“媽,我自己跟小蘇說,可以吧?”
朱蘇也點頭:“媽,你去睡吧。”
“睡?我睡得著嗎?我就說最近這大半年的,他怎么天天這么晚回來,原來是有問題了啊,我走開?我走開了,你不得又糊弄小蘇,小蘇被你吃的死死的,可你媽我沒有那么傻!”
這戲份不對啊,怎么自己老媽跟媳婦兒一伙呢。
這都還沒有坦白,都快被罵死了,真要坦白了,那不得死得透透的。
“媽,我天天回來晚,是因為忙工作!”
茍書寒也有點不耐煩了,老媽怎么能全盤否定自己呢。
不過,最近生意不景氣,自己和老婆并沒有告訴老媽,不想讓她擔心,但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想。
茍媽媽這么一說,朱蘇突然覺得也是,難怪最近這大半年,他老是很晚回來。
想到這里,她感覺自己的心臟突然往下面掉了一下。
“忙工作?你騙小蘇可以,騙不了老媽,自己說吧,到底怎么回事,別弄得像前年那個賈小笨的妹妹,口紅印都有,小蘇不跟你計較,你就不知道三兒大四兒小了。”
三兒大四兒小是湘西部分地區的一句諺語。
三兒四兒不是說第三第四的兒子,只是兒化音的發音。
意思,排行老三的比排行老四的要大,不能犯了迷糊。
茍媽媽不提賈瑾還好,一提,茍書寒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再牛逼的犯罪天才都無法抑制細微的面部表情,何況沒有犯錯經驗的茍書寒。
他的細微表情被老媽和老婆看在眼里。
兩個女人出奇一致的不說話,冷面看著他。
壓抑,緊張,害怕。
“我——”
茍書寒開口說了一個字。
“我——那個,怎么說呢。”
老媽跟老婆照樣沒有說話,冷冷的看著他。
老婆是心冷,他居然真的有鬼了。
老媽是擔心,這傻小子,怎么就這么快認了,你吃了你倒是把嘴巴擦干凈把嘴巴閉緊了啊。
我滴個兒啊,你怎么這么蠢啊!
你老爸年輕的時候不也犯過錯,他就比你聰明,死活不承認。
“我——”
茍媽媽受不了兒子這結結巴巴的態度了。
她跨步上前,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自己兒子肩膀上。
“啪!”
巴掌聲很響亮,嚇了朱蘇一跳。
也把茍書寒嚇了一跳,不光嚇了一跳,他還在疼痛刺激下,來了脾氣。
“你講不講道理啊,人家還沒說,你就知道打!”
茍書寒抗議著。
“說完也是打,現在也是打!”
茍書寒無語了,怎么老媽都當奶奶這么多年了,還這樣,不是說奶奶都很慈祥嗎?
茍媽媽又揚起巴掌:“你還不說是吧?”
“說!我說!那個——就那個,懷孕了!”
朱蘇就覺得內心里有什么東西倒了。
“誰懷孕了?”
茍媽媽還保持著理性,這時她倒是沒有打自己兒子了。
朱蘇呆坐著,沒有說話,眼睛里開始泛紅。
“賈小笨——”
“小笨?你跟小笨,你個砍腦殼死的啊,小潘跟你關系那么好——”
“不是小笨,是她堂妹賈瑾。”
說到賈瑾的名字,茍書寒的聲音都快變蚊子哼了。
朱蘇的眼淚奪眶而出。
茍媽媽呆住了,沒說話。
茍書寒說完也不說話了,他看著老媽和老婆的反應,不敢再說話。
老媽是很擔心的看著自己老婆。
老婆是怔怔的不言語。
良久,良久,朱蘇站起身來,沒有說一個字,然后朝房間走去。
“你走開干什么?”
茍媽媽問朱蘇。
她轉過頭,滿臉都是淚水,她已經看不清楚眼前的情形:“媽,我想去睡覺了。”
“你至少問清楚什么情況——”
“還問什么,他自己都說人家懷孕了——”
“可是——”
“你個砍腦殼死的,是你把人家弄懷孕了?”
“嗯,可是——”
茍媽媽也不再勸自己的兒媳婦了。
她再次跨步上前,對著自己兒子開始左右開弓。
茍書寒的話直接被啪啪兩聲耳光打斷了。
開始茍書寒還反抗,拿手擋,嘴里喊著:“媽,媽——”
可茍媽媽正在氣頭上,哪里聽得進去,她連接甩了兒子七八個耳光。
這時,朱蘇哇的一下哭出聲來,然后進了房間,把房門關上。
茍書寒兩邊臉頰已經火紅。
看見朱蘇進了房間,茍媽媽忙停下手上的動作,彎下腰,輕輕摸了摸兒子的臉。
她又看了一眼朱蘇房門,壓低聲說道:“你還不去哄她?”
茍書寒又羞愧又氣憤,挨了自己老媽打,還不能還手,又憋屈。
現在打完了又來安慰自己。
“不去!”
他賭氣的說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說!”
茍媽媽輕聲問。
“嘎~~”
朱蘇打開了房門。
茍媽媽馬上站直,準備再次開打,給自己兒媳婦一個交代。
“我要離婚!”
朱蘇眼里噙滿淚水,堅決的說出這四個字!
就在茍媽媽準備再次揚手訓兒之時,林小娜突然從房間跑了出來。
她跑到朱蘇身邊一把抱住自己媽媽的大腿。
“嗚嗚嗚~~”
林小娜哭得很傷心。
朱蘇沒料到小娜會醒過來。
她用手輕輕推了推小娜。
小娜抬起頭,一雙大眼睛里全是淚水。
朱蘇的眼淚也全是淚。
“媽媽~~”
小娜喊道。
朱蘇沒有答應。
她的眼淚吧嗒吧嗒掉在小娜臉上,像大雨一樣滴滴答答一直在那下。
小娜轉過頭對著茍書寒大聲吼了一句:“爸爸!”
語氣里滿是憤怒和悲傷!
“你欺負我林媽媽就算了,你不要林媽媽,她天天晚上一個人偷偷哭,你現在又欺負朱媽媽,你不是好爸爸!”
茍書寒一時啞口。
“你別欺負我媽媽!”
“嗚嗚嗚~~”
林小娜抱著朱蘇的腿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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