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富貴險中求,倘若這次咱們真能把事兒辦成了,不僅各自能得到大賞賜,說不定陛下都會注意咱們呢!”顧小佳喝了一口酒,咧著嘴把酒囊賞給了車隊旁邊的護衛隊長。
護衛隊長劉振偉接過酒囊頓頓頓頓頓就是幾大口,而后又甩給了身后的另外一個老兵。
“顧大人,咱們兄弟幾個這次可指望你了,老孫、老王還有陳不二他們幾個交代在陜西,咱回去還不知道怎么跟他們家里人交代咧。”
隨行的都是邊軍退下來的老兵,剛出發時這些老兵由于身份低下還不敢與顧辛二人多攀談,可兩個多月的相處,劉振偉發現這兩個讀書人不僅十分健談,而且從來不因為他們之間的身份尊卑而鄙夷。
也正是因此,在陜西遭遇流寇時,這些邊軍老兵都冒死保護這兩個使節。
“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若不是兵部洪大人給的實在太多,咱一個不入流的小小副使,才不來這鳥不拉屎的破地兒喝西北風。”辛一博似乎跟手里的硬馕杠上了,邊咬牙切齒的啃著邊道。
與顧小佳進士身份不同,辛一博只是有幸在國子監當過一段時間監生,再加上平日里有些離經叛道,三十多歲了還是個不入流的副使。
倘若不是學過幾門藩國語言,就是副使這差事也干不長,洪承疇許下的三千兩,以他目前的薪俸,需要他不吃不喝干一百年,不賭一把他會后悔一輩子。
“據本官了解,那虎墩兔憨現在的日子可不好過,到時一切聽我安排就是,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大明雖與蒙古人有爭端,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諸位無須太過擔心就是。”顧小佳看辛一搏和護衛士氣都不怎么高,安慰道。
他倒是也沒說謊,早在過西寧府時他就經常停下來打探那虎墩兔憨的消息,這幾年后金軍三次西征察哈爾,虎墩兔憨被迫從宣府一直西遷到西海,一路上其族人、牲畜散落無數,皆被后金或殺或俘虜。
而且此時的虎墩兔憨因為宗教問題搞的眾叛親離,再加上前些年野豬皮動不動就靠嫁女兒挖他的墻角,現任后金可汗黃臺極也有樣學樣,將漠南蒙古和漠北蒙古搞成了姻親政治。
西遷到西海后,虎墩兔憨對漠南蒙古的影響力愈加微弱,只得暫時與雪區的綽克圖臺吉、藏巴汗以及康區的白利土司月頓多吉結盟,因為他們都不信仰黃教,所以姑且可稱為“反黃教聯盟”。
按照顧小佳的推測,這位自詡天之驕子的虎墩兔憨仍舊做著有朝一日東山再起、重建蒙古帝國的美夢。
想到此顧小佳就覺得可笑,連糧食問題都無法解決,你拿什么去喂飽你的野心?
按照朝廷的意思,此番出使意在說服虎墩兔與大明重新結盟,并肩作戰一起對抗后金,在顧小佳看來這對雙方都是好事,也正是因此他并不十分擔心會被直接殺掉。
只是朝廷的底線在哪里?陛下想付出多大代價重啟與察哈爾的同盟關系?
兵部洪承疇并沒有告訴他具體數字,只說讓他見機行事,一路上顧小佳都在考慮這個問題。
近來朝廷動作頻頻,先是抄沒了錢士升等閣臣的家產,如今又因落水案大肆株連,到現在可謂是一發不可收拾,搞得人心惶惶。
不過好在是陛下終于解決了朝廷國庫吃緊的問題,位卑未敢忘憂國,身為大明官員,他自然不希望國家陷入戰火。
辛一博聽了顧小佳的話,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其實咱心里清楚,只是咱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離開咱大明的疆域,如今四周連個村落都見不到,放眼望去全是綠油油的草原,咱的眼睛都快看綠了。”辛小佳掀開馬車上的窗簾一臉無奈的道。
“既來之則安之,差事既然已經接下,不論如何,身為朝廷使者咱們都不能墮了大明的威風。
你腿上的傷勢怎么樣了?”顧佳放下馬車的窗簾道。
上個月辛一搏挨了一刀,近些天一直在馬車上養傷。
“差不離了,傷口有些癢,怕是要掉痂了。”辛一博撩開長袍瞅了瞅道。
“聽說那些蒙古人天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等尋到了那虎墩兔,一只烤全羊,保管辛大人生龍活虎!”跟在馬車旁的劉振偉道。
“哈哈哈,咱不指望什么烤全羊,能把差事辦好,咱吃烤馕就成,待回去京城,咱請你們連喝三天。”辛一博聞言哈哈大笑道。
正待這時,一隊蒙古騎兵從西邊徑直朝著顧小佳的車隊奔襲而來,圓月彎刀映著日頭閃著寒光,有幾個騎兵從馬背的箭囊中抽出箭羽。
“有敵情!兩位大人趴下!”護衛隊長劉振偉拍馬行到車隊最前頭,另外六個護衛也迅速的將車隊護在了中間。
那隊蒙古騎兵只是擺出了攻擊架勢,估摸著自己人數占優勢并未率先發起攻擊,而是將使節團直接包圍了起來。
“你們是什么人,到這里來做什么?(蒙古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