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朱壽鋐到涿州了……”福王朱常洵聽了這消息,立馬就不淡定了。
魯王的兵馬雖然沒他多,但卻籠絡住了曲阜的孔家,孔植一脈千年來都是衍圣公,在天下舉子官員心目中有著特殊的地位。
如果說他們認為崇禎的不得人心是天時,那福王擁有的就是地利,原因是其他幾個交往的藩王距離他都很近,而魯王憑借孔家所擁有的便是人和。
以孔家在朝中、民間的聲望地位,朱常洵覺得魯王之所以這么火急火燎,定然是在朝中有了內應,說不定到了京城直接就能入城。
朱常洵是越想心里越煩躁,越想越覺得心里不是滋味兒。
“左愛卿,必須得加快速度了。”朱常洵十分凝重的對左良玉道。
“可是殿下,將士們……”
“本王加錢!倘若能在十五日內抵達京城,本王每人賞銀十兩,從今日起,軍糧你要敞開供應,本王要讓士兵們吃飽,你們常說士氣對軍隊很重要,本王既加錢,又加軍糧,不知左愛卿,可否做到?”
還沒待左良玉辯解,福王朱常洵便打斷了他的話,朱常洵已經沒有太多的耐心了,他不想聽左良玉跟他講什么軍中要求、行伍規定,他現在只想加快速度。
“是,微臣遵命!”左良玉見朱常洵真的有些動氣,只得拱手領命。
左良玉很想說,這賞賜對于邊軍或者其他任何紀律嚴明的軍隊,肯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是對于目前他手下這支拼湊起來超過兩萬人的雜牌兵?
呵呵,興許前幾天會有用吧,三分鐘熱度是所有兵油子的原罪,而蹬鼻子上臉可能是兵油子最大的特點,殿下呀,沒吃飽時他們想著你,知道要靠你才能活著。
可是飽暖思,吃飽了飯誰還會想起你呀,信不信吃飽了飯他們又想喝酒了?
這事兒左良玉最了解了,但他并不愿意再去忤逆朱常洵,這可不是明智之舉。
“陳愛卿,你告訴尤世威和曹文昭,本王可再追加二十萬兩銀子,讓他們務必在二十日之內抵達京城,否則他們的勾當,莫怪本王泄露了出去。”朱常洵又扭頭對陳德榮道。
兩萬士兵一人十兩,倘若算上將官的話,至少得二三十萬兩,尤世威和曹文昭再追加二十萬兩,福王府又不是鐵金庫,殿下這是打算拼了呀!
陳德榮雖然不知道福王具體的家底,但舍得拿出這么多銀子,足可見其決心,同時他也感受到了壓力,倘若這次尤世威和曹文昭再不發兵,恐怕就會殃及到他這條池魚了。
很顯然福王現在也對尤世威和曹文昭起了疑心,至于朱常洵的所言的泄露,在場的諸位心里也明白,不論如何,只要朱常洵將與尤世威、曹文昭之間交往的書信交給朝廷,這兩人絕對都沒有好果子吃。
當然,至少朱常洵是這么想的。
有了朱常洵的激勵,大部隊第二日果然速度快了不少。
三日后,朱常洵的部隊在保定府與順天府交界處,與沈王、鄭王,以及不少郡王的部隊勝利會師,兵力達到了恐怖的三萬五,朱常洵氣勢如虹,覺得勝券在握。
同一時間,魯憲王朱壽鋐的部隊此時已經抵達房山,距離京城也只有兩天路程。
朱壽鋐與孔植對坐在馬車內,朱壽鋐今年四十四歲,但他從來沒有像這段日子般容光煥發。
他的部隊并不算多,即便一路上收攏了不少郡王、鎮國將軍、輔國將軍的人馬,兵力也才剛剛達到兩萬人。
不過朱壽鋐認為,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天下宗室數十萬,只全部朱家宗室加起來,就夠朝廷喝一壺,更別提每個藩王手底下的私兵了。
更何況有衍圣公的影響力在,一路走來朱壽鋐都是順風順水,各地官府無不望風歸降,讓朱壽鋐和孔植頗有一種眾正盈朝的感覺。
不過越離京城近,朱壽鋐反倒是心里越有些忐忑,與福王朱常洵的想法相似,朱壽鋐也覺得是不是有些過于順利了?
難道他的聲望在民間真的有這么高嗎?尤其是這都到了京畿了,到目前為止朱壽鋐并沒有碰到一絲抵抗。
“懋甲,本王這兩日心里總覺不踏實,朝里的那兩個人這幾日可有信兒傳來?”朱壽鋐沉聲對靠著馬車閉目養神的孔植道,孔植字懋甲。
“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廠衛的手段,京城乃是朝廷的心臟,京城內的廠衛更是多如牛毛,既然已經約好了時間,為了防止事情敗露,我們還是不要操之過急的好,以免打草驚蛇誤了大事。
至于這兩個人,孔府當年有恩于他們,他們既然已經答應效勞,就肯定不會反悔,再說了,即便他們反悔,憑借老夫的威望,朝中三公九卿,誰會不給老夫個面子?”孔植睜開眼睛不屑的道。
這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從一開始,孔植和朱壽鋐就沒打算強攻。
“唉,殿下呀,老夫知道你在擔憂什么,那暴君將衛所撤除,使各地兵備道限于癱瘓,朝廷為何不調邊軍入京?殿下可曾想過這個問題?”孔植瞄了一眼朱壽鋐道。
孔植覺得這朱壽鋐其人太過優柔寡斷,其實一開始魯王并不是孔植的首選,他其實想選蜀王,因為不論是在兵力上、還是物力、財力上,蜀王在整個大明都首屈一指。
可沒辦法,蜀王離曲阜實在太遠,而曲阜距離魯王府又實在太近,孔植擔心就算他不妥協,魯王也會霸王硬上弓,綁著他進京。
不過這也并非全是壞事,一個十分精明的帝王并不是他想要的,只要魯王破了京城坐上那個位子,孔家的勢力肯定會更加壯大。
孔植可以說是起事的隊伍里最輕松的了,因為不論哪個藩王坐上那個位子,孔家都能高枕無憂。
“這……興許是朝廷擔心建虜突然犯邊吧,聽福王叔說,建虜好像知道了大明的這場禍亂。”朱壽鋐沉吟了一下道。
朱壽鋐雖然與福王朱常洵差不多年紀,但從輩分上來算,朱常洵卻是朱壽鋐的叔叔輩。
即便現在他們叔侄倆是競爭關系,但買賣不成仁義在,輩分還是不能亂的。
“非也非也!殿下難道忘了前兩年的流寇之亂嗎?當時建虜也曾屢次犯邊,朝廷哪次不是召邊軍在內地剿寇?”孔植笑著搖了搖頭道。
“那這又是為何?本王也想不明白,大明各地已經亂成這個樣子了,朝廷竟然還不肯調邊軍來,說實在,這些天本王連朝廷的兵都沒見著,總覺得太過詭異。”朱壽鋐憂心忡忡的道。
“哈哈哈!”孔植聞言后大笑。
“殿下無須擔憂,殿下難道以為京中百官真的如鐵桶一般嗎?”
“哦?難道這是朝中百官在刻意阻撓?”朱壽鋐聞言眼前一亮道。
“哼,不論如何,這對我們是件好事。”孔植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善!待本王入了京城,定然對官員秋毫無犯。”朱壽鋐信誓旦旦的道。
“再有兩日大軍便可抵達京城了,不過福王那邊追的也很緊呀,殿下不得不防。”孔植換了個話題道。
本來福王的部隊距離他們至少相差七日的距離,可這段時間哨騎來報,這個距離在逐漸縮短,按照目前的情勢,很可能他們前腳剛到,福王的部隊也就到了,這對于他們來說并不算好事。
雖然他們的敵人都是崇禎皇帝,一起到了京城兵力就更多,但問題是那位子可只有一個,萬一福王在京城也有內應,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
“殿下,此事無虞,我有個內侄在福王的部隊里,只需要略施小計,拖延福王個兩日問題不大。”二人正說話間,馬車外頭突然傳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
魯王自然也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山東境內雖然親王不多,但郡王、鎮國將軍、輔國將軍還是很多的,能跟在朱壽鋐馬車邊的,自然都是深得朱壽鋐信賴的。
“哦?汶冼這內痔靠得住不?既然你們關系密切,何以他去了福王那邊?”朱壽鋐掀開窗簾對朱汶冼道。
朱汶冼本是兗州府的一個鎮國將軍,孔植和朱壽鋐起事時,帶著自己招募來的千把人來投奔魯王。
“不瞞殿下,前幾日他還給我來信呢,說福王蠢笨迂腐難成大事,不過他的府宅距離福王過近,是不得已才屈從于福王的。”朱汶冼解釋道。
大明的宗室從親王到郡王,再到鎮國將軍、輔國將軍、奉國將軍、鎮國中尉、輔國中尉、奉國中尉,幾乎每一級都成指數級增長。
大明現有在襲的親王共計三十二位,到了郡王一級則有九百二十四位,再往下鎮國將軍、輔國將軍則就更多了,而宗室之間的關系也非常復雜,朱汶冼有這么個親族在河南一點也不新鮮。
“好,倘若你這內侄能拖住福王兩日,待本王入了京城,你們二人皆可升爵至郡王!”朱壽鋐當機立斷道。
“謝殿下,我這就給那內侄寫信,讓他想想法子無論如何都要拖住福王的部隊。”朱汶冼聞言自然喜出望外。
“華將軍,再派人去知會衡王和德王,就說本王答應他們的條件,讓他們將部隊匯合于京郊,告訴他們,務必在三日內抵達。”朱壽鋐對馬車外的侍衛統領道。
“卑職遵命!”說完這姓華的將軍當即拍馬而去。
朱壽鋐并非沒有盟友,只是一直沒有談妥而已,德王和衡王自然也想從這場大亂中分一杯羹,他們雖然實力不濟,但卻想以此作為條件,換取更大的利益。
德王想將目前的封地擴大三倍,衡王就更離譜,想將青州、萊州兩府全部納入自己的封地,倘若朱壽鋐同意,諾大的山東除了自己的封地外,將全部落入德王和衡王之手。
原本朱壽鋐是想拖一拖這兩人,畢竟兩人的全部兵馬也不過八千來人,這點兵力在諸多藩王的勢力中根本拿不出手,兩人最好的選擇就是與魯王合兵一處。
但朱壽鋐現在也顧不上與這二人打馬虎眼了,大戰在即,現在他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至于封地,呵呵,只要他能坐上那個位子,以后便有的是法子讓這二人將吃到嘴里的肉吐出來。
“殿下終于想通了。”孔植躺在床榻上懶洋洋的道。
朱壽鋐的馬車豪華程度一點不比福王的差,整個馬車比尋常的馬車大了足足三倍,由六匹駿馬拉動,馬車內不僅設了兩個軟塌,甚至還設有恭桶。
兩個美貌婢女一個給孔植敲腿,一個給朱壽鋐捏肩,倘若不是車轱轆有點顛,顛的孔植來回晃悠,孔植一直覺得這趟旅程還是很舒服的。
先前朱壽鋐一直不肯答應德王和衡王的條件,那時候孔植就曾勸說過朱壽鋐,一切當以大局為重,但朱壽鋐一直不聽,這使得朱壽鋐與德王、衡王之間一直互相較勁。
倘若德王、衡王與他們合兵一處,他們的兵力將達到三萬,對外完全可以號稱八萬,只這一數字就足可以令京城那些人坐臥難安了。
至于封地,呵呵,只要他能坐上那個位子,以后便有的是法子讓這二人將吃到嘴里的肉吐出來。
“殿下終于想通了。”孔植躺在床榻上懶洋洋的道。
朱壽鋐的馬車豪華程度一點不比福王的差,整個馬車比尋常的馬車大了足足三倍,由六匹駿馬拉動,馬車內不僅設了兩個軟塌,甚至還設有恭桶。
兩個美貌婢女一個給孔植敲腿,一個給朱壽鋐捏肩,倘若不是車轱轆有點顛,顛的孔植來回晃悠,孔植一直覺得這趟旅程還是很舒服的。
先前朱壽鋐一直不肯答應德王和衡王的條件,那時候孔植就曾勸說過朱壽鋐,一切當以大局為重,但朱壽鋐一直不聽,這使得朱壽鋐與德王、衡王之間一直互相較勁。
倘若德王、衡王與他們合兵一處,他們的兵力將達到三萬,對外完全可以號稱八萬,只這一數字就足可以令京城那些人坐臥難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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