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顏思齊和李國助后,南華宮的運轉開始明顯加速。
首先是朱由棟下了一道太孫教令給南京諸官員:皇帝派孤來此地坐鎮,不是只坐不鎮的。但是呢,孤畢竟年幼,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學習。所以,孤在此定下規矩,以后南京這邊,每十天召開一次旬會。參會人員為南京守備太監、守備勛臣、六部尚書、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等。在會上,各級官員對難以裁決的,或者需要其他部門協助的事務進行通報。由皇太孫進行裁決。如果對裁決不滿意的,可以直接向北京通政司報送。
總之,小爺要做的事情很多,也懶得跟你們爭權奪利。每十天來露個面也就是了。
此令一出,南京諸多官員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看來太孫殿下并不準備蠻橫的插手南京官場啊。
其次便是派出曹化淳到應天府和蘇州府進行皇莊置換。兩個府尹對太孫殿下提出的如此要求可是高興壞了,忙不迭的迅速辦理完成。
第三則是朱由棟親自找到許弘綱,要求將剛剛從延綏調來的李如樟,從前軍都督府都督僉事改任為操江提督。
明代的操江提督,可以理解為長江下游內河艦隊司令。當大明定都在南京的時候,這個位置極為重要。而在帝國首都北遷后,這支內河艦隊就迅速的退化成了一隊水匪。
唔,說水匪還是過分了。他們只是仗著武力和朝廷身份,以稽查走私的名義在長江上找過境商船收保護費而已,一般是不殺人的。
總之,這支艦隊的戰斗力現在是稀爛,裝備也老得掉牙。唯一的好處就是能掙錢。
當朱由棟向許弘綱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許弘綱心里還在想:太孫果然還是和傳聞中的一樣,非常的喜歡錢。連這點敲詐勒索的好處都不放過。
不過南京兵部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們每年都是要從操江提督手里分錢的!
所以,在君臣二人一陣市儈的討價還價后。在朱由棟承諾,在李如樟就任操江提督之后,把每年分成給南京兵部的一萬兩白銀提升到兩萬兩后,許弘綱點頭同意了。
哎,君權不振啊,想安排個人去某個位置還要和臣子們討價還價。這些文臣實在是太過分了!你們給小爺等著!
“殿下,臣一輩子都是騎馬作戰,從來不擅水軍啊。這個,這次南下,在渡江船上都差點吐了,這做操江提督?”
“沒事兒,李四叔,多吐吐,習慣了就好。”
怎么辦?太孫都自居晚輩了,李如樟再苦的臉,這時候也只有擠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孤讓你去做操江提督,是有深意的。”
“請殿下明示。”
“嗯……你這些年雖然在延綏,但是應該也聽說孤的紅河莊出產的東西了吧?”
“這是當然,臣現在手里的望遠鏡,都還是世忠送過來的。”
“孤已經讓大伴去把方山給圈下來了,以前紅河莊有的東西,今后方山也要出產。以前沒有的,方山也要研制。所有產出,還是按老規矩,你們李家一成的股份。”
“臣明白了,臣一定牢牢掌控長江水師。定然不讓這群**給太孫的商隊添麻煩。”
“這只是其一。”
“太孫請講,臣洗耳恭聽。”
“嗯……”朱由棟在座椅上活動了一下身子,招了招手:“你附耳過來。”
待得李如樟貼近后,朱由棟低聲道:“孤已經聯系了這會在倭國流浪的我大明海商。到時候,孤要掌控整個長江三角洲的絲綢、茶葉、瓷器貿易。你知道該如何做了吧?”
“嘶~~”埋頭沉思了許久后,李如樟不自禁的抽了一口冷氣。抬起頭來看著朱由棟的眼神,也充滿了畏懼。
雖說做了一輩子的廝殺漢,但李家現在實乃大明第一將門。正所謂樹大招風,如此榮耀,由不得他們埋下頭做一個單純的武人。所以,這官場的彎彎繞繞,李家的男人們都多少明白一些。但正是因為想明白了,所以李如樟有點發抖。
朱由棟的這段話展開了講其實是這么幾個意思:
第一,我請了一群海盜來當惡人。以后凡是靠著長江這一帶玩絲綢、茶葉、瓷器貿易的。統統都要被這群海盜殺死——當然,他們也是罪有應得,朝廷現在只允許在月港進行合法海外貿易。你們在長江口一帶玩這個,那就是走私。總之,以后這一帶只允許我皇太孫自己走私,或者說貼過來和太孫勾結成一個利益集團的人走私。其他的都應該去跟東海龍王匯報工作。
第二,把你弄到操江提督這個位置上來,保障方山的各種貨物順利的沿著長江和大運河散發到全國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要給這群海盜提供一個合法的身份。必要的時候,還要給這群海盜提供保護——畢竟,現在福建福寧鎮的大明海軍艦隊,在俞大猷的兒子俞咨皋的指揮下,那是相當有戰斗力的。這萬一太孫殿下手下的海盜團伙一不小心玩脫了,被俞咨皋給盯上了,你得負責擦屁股。
第三,必要的時候,把那些毫無戰斗力只會敲詐勒索的**統統丟出去,讓海盜集團里的優秀干部在長江艦隊里面上崗。
好狠的太孫啊,這是要殺多少人?
不過這樣搞,似乎,很刺激?
“殿下放心,從世忠和純忠到了殿下身邊開始,我李家就與太孫成為一體了。臣知道該如何去辦了,請殿下放心,兩月之內,臣一定把崇明沙等四個沙洲的相關收尾全部辦理清楚。”
李如樟退下后,朱由棟又叫來了曹三喜。
“孤對顏思齊、李國助見招的時候,讓你在一旁旁聽,你該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屬下明白。太孫不光要掙國內的錢,也要掙海外的銀子。”
“嗯,以后和顏、李二人的聯系,軍事上以李如樟為主,經濟上以你為主。孤的意思是,成立一個大明海貿公司。孤占四成,李國助家占三成,顏思齊一成,李如樟一成,你一成。”
“屬下明白了,一定把賬目搞清楚。殿下放下,這筆單子只要做好了,南華宮每年光是從這里的收益起碼超過一百萬兩!”
“很好,不過說到銀子,我們現在還有多少老本兒?”
“這次殿下從北京南下,屬下準備了四十萬兩銀子。老魏那邊說了,由于殿下已經決定玻璃產業不在紅河莊生產,所以他那邊每年現在只能提供三十萬兩銀子。我們到了南邊快兩個月了,先期十萬兩已經到賬。此外,孫大人那邊說的是每年提供六十萬兩。先期十萬兩也已經到賬。扣掉我們到了南京一些花銷之后,現在屬下手里還有五十九萬四千三百兩。”
“嗯……三喜,這樣安排。二十萬兩砸到方山去,盡快把各種作坊弄起來,盡快恢復生產。”
“是,最近兩個月方山已經開始有產出了。只是限于工坊修建不完全,所以產能還沒上來。屬下估計,最遲今年年底,方山就能每年給殿下提供五十萬兩以上的白銀。”
“還是太緩,香皂、蠟燭、骨瓷利潤現在已經很薄了,方山基地有一點產能就夠了,這些東西的主要生產地點,還是應該在紅河莊。我們這邊主要是生產各種玻璃和鏡子。”
“屬下本來也是這么安排的。不過太孫,這些都是小打小鬧,若是迅速積累白銀,以便幾年后上奏皇上進行鑄幣,終歸還是得靠海上掙錢。畢竟,無論紅河莊和方山怎么努力,其產能和全大明的絲綢、茶葉、瓷器比起來,還是遠遠不足的。”
“這個吾清楚。給方山的那二十萬兩白銀,真要說修建工坊能花多少?主要是投給徐光啟和趙士禎他們的。這李國助和顏思齊以后若是要縱橫海上,沒有堅船利炮可不行!”
“屬下明白了。”
“等李如樟把崇明沙洲那幾個地方清理干凈后,雇一批人,去那里修建塢堡,改建碼頭。預算先造個十萬兩吧。”
“是,屬下記下了。”
“再安排十萬兩給方山北側童子營的劉招孫,那里是吾的根本。”
“是,屬下遵命。”
“再準備十萬兩,交給張以誠張先生。”
“呃……殿下,前面的屬下都明白,也認為該做。但是張先生那里領那么多銀子去干什么?”
“嘿嘿,張先生那里的事情是很重要的。雖然很長時間里,明面上我們都要往里面投錢,但是終究有一天我們是能看到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