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巫醫覺醒。
此時是1619年的1月25日。這一天的遼河附近下了大雪不說,還起了大風。以至于此時的室外溫度已經降到了零下20°左右。
這樣的天氣,對于這一年已經六十七歲的李三才來說,當然是極難忍受的。不過,此時的他,仍然堅持站在遼河的東岸,遙望著西岸慢慢靠近的朝、日兩支隊伍。
大明萬歷三十四年三月十二,接到消息的李永芳和毛文龍都從各自的任所飛馳而至。然后,在遼陽早就等得不耐煩的熊廷弼連送別宴都不要李成梁安排,匆匆的就要率隊出發。
真的只能叫率隊,不能叫率軍。
李成梁除了給熊廷弼安排了兩個百戶這樣的低級軍官使喚外,也抽調了五百精銳軍戶隨行。不過當熊廷弼看到這五百“精銳”的時候,“蹭”的一下就發了火。
看看這些軍戶的模樣吧,面色萎靡,雙目無神也就罷了。關鍵是穿得實在是太過于夸張:這會兒都三月中旬了,還把冬天穿的棉衣啥的穿著。穿棉衣就棉衣吧,但整個棉衣都已經板結,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份,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酸臭。
更要命的是,你們是軍戶啊,戰事一起,總得要打仗吧?總得要有什么鎧甲、武器吧?結果呢?鎧甲是沒有的,腰刀倒是人手一把,但是抽出刀鞘,那種寒光閃閃極為鋒利的刀刃是一把都沒有看到。反而是不少刀身已經生銹了。
“李子貞!寧遠伯在哪里?本官要見他!”
“熊大人息怒,家父昨日感染了風寒,這會兒無法下床視事。”
“哼!寧遠伯起不了床,你就如此糊弄本官么?”
“呃……末將不知哪里做得不好讓熊大人生氣,還請熊大人明示?”
“這些家伙!雙目無神,衣不蔽體,更奇也怪哉的是其身上不知佩戴的何物?虎狼能驅否?豕豚能斬否?李子貞,你從何處找來如此物種湊數,應付本官?”
“呵呵……”苦笑一下后,李如柏也毫不示弱的回應道:“熊大人可是嫌棄這些軍戶看起來不好看?不夠精銳?可是朝廷欠餉遼東多年,加之遼東這些年多有干旱,收獲不佳。所以遼東的軍戶普遍窮困,這衣著和武備是寒磣了一些,比起京師里的大漢將軍來,這賣相確實不好。不過!”說到這里他加重了語氣:“只要統御得當,我遼東的兒郎卻是能夠奮力廝殺,其實戰能力,五個大漢將軍未必打得過我遼東的一個軍戶!”
“哼!你說得好聽,本官就一句話,能令行禁止否?”
“如何不能?”說完這話李如柏轉身對著這五百軍戶道:“都有了,列隊!后轉!前進!”
隨著幾個簡短的口令,這五百軍戶雖然不是很整齊,但終究是忠實的執行了李如柏的命令。待得他們走到遼陽城墻處后,李如柏并沒有下達停止的命令,然后這五百軍戶都直接貼上了城墻,并繼續做出向前行進的動作。
看到這樣的表情,熊廷弼的面色稍稍的緩和了一些,點了點頭,李如柏也不多說,直接叫這五百人站了回來。
“你們都認清楚了,本官叫熊廷弼,是皇上新任的寬甸兵備道,這次你們五百人,還有這兩位百戶,都要跟著本官去寬甸六堡上任!本官這人最是爽快,只要你們做到‘令行禁止’四個字,餉銀不會缺了你們一個銅板,衣服絕對不會短了你們一寸,吃食更是本官吃什么,你們就吃什么!但若是不聽本官的招呼,說不得,本官也是會殺人的!”
說完這話,熊廷弼一伸手,自有他從京師帶來的隨從飛快的遞上一把弓和一支羽箭。然后熊廷弼熟練的彎弓搭箭,朝著數十米開外的遼陽城墻‘嘣’的一聲,電光火石之下,弓箭的箭頭穩穩的插進了遼陽城墻的磚縫里。
如果說剛才熊廷弼訓話的時候,這些軍戶眼神里都一如既往的空洞沒什么變化的話。在這位文官大人展示了一手在軍人看來也算過得去的箭術后,軍戶們的眼神里稍稍的有了一點色彩。
“本官做事,從來講究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今天你們都來得整齊,本官先每人賞五十個銅板。另外,都有了,聽本官號令,把你們的腰刀都給扔了!把衣服都給脫了!”
五百軍戶聽到如此命令,稍稍有一些遲疑。但終究還是有人帶頭,先是參差不齊的哐當聲,然后是熙熙索索的脫衣聲。
比起對孫承宗的支持,這次熊廷弼來遼東,朱由棟是真的下了血本。
不說其他,光是隨行人員這一塊。孫承宗的隨行人員是孫愷陽自己雇的幾個下人加戶部派出的護送銀兩的五十名太倉庫衛兵和一百名民夫。而熊廷弼這邊,則是朱由棟通過御馬監從騰驤四衛里派出的五十名騎兵。至于其他護送銀子的,除了民夫之外,還有二十名錦衣衛!
當然,這種差別,一方面在于遼東的重要性遠勝西南,由不得朱由棟不重視。另一方面則是,孫承宗從大運河南下,然后可以直接轉長江水道進入四川,一路上都是水路,在明代,水路相對快捷而安全。所以,雖然護衛力量相差很大,但孫承宗也沒有表示不滿。
“這是太孫殿下啟奏皇上后,經皇上允準,由太孫殿下的莊園特地為你們制作的武器和衣物,現在開始換裝!”
待得隨行的錦衣衛打開幾十口箱子,拿出箱子里的東西后,不要說這幾百普通軍戶了,便是旁邊的李永芳、毛文龍乃至李如柏,全都瞪大了眼睛,不自覺的齊齊吸了一口氣。
縝密而柔軟的細棉紗織就的貼身內衣,外面再套上藍白相間的粗棉布編織的外套。再然后是全部給打磨的锃亮的全身板甲。這一套著裝,別說軍戶了,在遼東,便是參將一級的軍官,也別想撈到如此的衣物和鎧甲啊!
衣物鎧甲之外,另外幾個箱子則是裝的兵器。那腰刀一抽出來的瞬間,寒氣逼人,刀身倒映人影清晰可見,不需要試刀,任何一個行伍之人都知道這絕對是好刀!
長槍的槍頭精光閃閃,槍身全都是上好的白蠟桿制作。
最神奇的便是這鳥銃了,雖說只有五十支,但架不住人家樣式精美啊,而最關鍵的則是整支銃身居然沒有看到綁系火繩的地方!
幾個呼吸之間,五百名剛才還如同乞丐一般的大頭兵們,完成鳥槍換炮后,除了身上多少還有點味道之外,已經完全的脫胎換骨。光看樣子,絕對遠勝大內那些專門做樣子貨的大漢將軍了。
“嘶熊大人,這些都是太孫的紅河莊里出產的?”
“當然,子貞啊,你們李家可是全權負責紅河莊的守護啊。難道你還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的,但沒想到這些東西居然如此的精良!嘖嘖,不得了不得了,這些家伙現在走出去,說自己是個總兵都有人信!呃,這個,熊大人……”
“本官知道你要說什么,但是太孫到底只是太孫,私自打造鎧甲兵器是不行的。這些東西,全都是太孫奏明皇上,由大內派出御馬監、東廠以及錦衣衛相關人員,全程監控之下生產的。每一副鎧甲、每一把腰刀、每一枚槍頭、每一把火槍,都是刻上了工人的姓名以及產品編號的。這些東西的去向,本官隊伍中隨行的錦衣衛也是要登記在冊的。所以,你想討要這些東西,不能從本官這里走。還是直接去信紅河莊比較好一些。”
“哦,哦哦,末將明白了。”
李如柏悻悻的退下了,熊廷弼轉身,對著雙眼灼灼生輝的兩個百戶點點頭:“兩位,以后本官就要多多倚仗你們了。這里有兩個箱子,是專門給你們的,現在就打開吧。”
“是,卑職領命!”
由于時間、產能均受限,朱由棟這次交給熊廷弼的所謂“將軍鎧”其實只有五副。原本想的是讓熊廷弼拿去送給李成梁以及李如柏等人,借此搞好關系。但熊廷弼是什么脾氣?他寧愿把這將軍鎧拿去交給兩個小百戶穿也不會拿出來送禮——你李成梁又不在我熊某人麾下辦事?我管你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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