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12日凌晨五點,在奧里薩邦北部的古賈伊布里、勞爾克拉兩個歐盟聯軍重兵守衛的山口。大明陸軍的炮兵,開始對著這兩個山口進行猛烈的炮擊!
凌晨五點十分,距離前線不過二十公里的杜倫尼就接到了一線軍官的報告。對這樣的消息,他雖然有些驚訝,但并沒有慌張。
之所以驚訝,當然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明軍還真的要通過狹窄的山口對自己發起進攻啊?這是得有多蠢才會這么做?在古賈伊布里,那里的山口最窄處不到一公里。勞爾克拉那邊稍微寬點,但最窄的地方也不到兩公里。你說你的炮兵在這么狹窄的正面,能展開幾門炮?能夠收到多大的效果?
所以,真的沒有什么好慌張的,且觀察下,看看山口里面的中國人到底要干啥。
早上八點,前線的電話又來了:中國人對我們的防線發動了步兵攻擊!
這?這對方的指揮官是瘋了吧?如此狹窄的戰場寬度,你兵力根本就展不開啊,我只要有十挺機關槍守在那里,就能給你造成重大的傷亡。
不過跟大明的將領們交手多年,杜倫尼從來不敢輕視對手。所以在稍稍思索一會后,還是接連下了幾道命令。
第一,是讓通訊參謀電報詢問加爾各答、達卡等地的駐軍,以及奧里薩邦東側中央邦的那些歐洲老貴族們,問他們那里有沒有什么情況——這是害怕中國人在這里發動佯攻,而主力去了別處。
第二,是讓飛艇部隊出動,到古賈伊布里、勞爾克拉以南,去看看大明軍隊的動向到底如何。
上午九點后,各地的回電陸續來了,都表示沒有看到中國人的軍隊。
十一點后,前出偵查的一艘飛艇發來了電報:大量敵軍在山口以南聚集,軍營無邊無際,無法具體統計人數。
下午三點五十分,又一艘飛艇發來報告:在莫哈拉迪河沿岸,發現大量敵軍軍營,有大量士兵在軍營中出沒。
接到這樣的電報后,杜倫尼的心完全的放了下來:看來敵軍這是要虛攻古賈伊布里、勞爾克拉兩個山口,以掩飾實攻中央邦的真實目的啊。
中央邦,當然是印度半島的中心位置。在這里,歐盟是沒有派駐正規軍的。明軍如果進入這里,當然會一鼓而下。但是,占據了中央邦,除了進一步拉長自己的補給線外,大明不會得到任何實質性的好處。
所以,對明軍的調動,杜倫尼一點沒有在意:你要去拿中央邦就隨便去拿,到時候我看你漫長的上千公里的高原山地后勤線怎么維持:歐盟當年可是轉封了無數老貴族到印度的,這些家伙你讓他們作為正規軍參戰可能夠嗆。但是在自己的莊園把十幾個、幾十個印度人武裝起來,人手一支燧發槍打游擊,足夠給中國人漫長的后勤線造成致命打擊——別看印度人的軍隊打仗很拉胯。但當他們在自己的主人率領下以小規模分隊的方式打游擊,恰恰符合了印度人膚色崇拜,以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民族本性,那是相當值得期待的。
到了晚上,接到古賈伊布里、勞爾克拉一線指揮官表示本方防線穩固的報告,他安然睡下了。
而與此同時,在古賈伊布里前線,負責攻堅的第九十五師師長徐州爵大校,正和自己的參謀長李延庚上校唉聲嘆氣:“這TM都打的什么仗,今天反復沖擊了一天,七八百兄弟沒了,可就將戰線向前推進了幾十米。哎……”
“師長,我也覺得劉上將軍這次的安排很不合理啊。古賈伊布里山口那么狹窄,為什么非要我們師的弟兄去白白送死呢?”
“哎,也不是白白送死。”大口的喝了一杯水:“MD,打仗不能飲酒,皇上這個規矩也太死了,軍需官那里真的是一滴酒都沒有。”
在對朱由棟吐了一句槽后,徐州爵壓低了聲音:“本來這次作戰的真實目的,是只傳達到師長一級,不過老哥你來我們師這么久了,早就是自己人了。所以老弟我也跟老哥說句實話吧。”他看了看周圍,進一步壓低聲音道:“這里只是佯攻,包括向中央邦的進軍也是假的。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掩飾我們把主力轉移到半島南部!”
“半島南部?豐臣棟秀那里?”
“誒,就是如此。老哥你沒注意到么,這印度人都是一群神經病,以前我們大明不收他們的稅,他們還各種不滿意。現在歐洲人把他們壓榨得這么狠,他們還忠心耿耿。所以真要走中央邦,我們的后勤線肯定會被騷擾得不堪重負的,我們傻了才去走中央邦!主力向南,與那里已經登陸成功,并且開辟出一大塊地盤的藩國軍隊會師,然后先拿下安得拉,一步步穩扎穩打,用個三五年的時間,慢慢的推進,這才是堂堂正正的打法。”
“原來如此。”雖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五十多歲,已經很有城府的李延庚面不改色的贊嘆了一句:“皇上的手筆,真是天馬行空,不是我們這些凡人能夠體會的啊。只是……”他裝作很猶豫的樣子道:“只是這樣一來,對于今天這些因為佯攻而陣亡的將士,是不是太殘忍了?”
“慈不掌兵啊。老哥,先不說皇上掌權后給我們武人掙來了真正做人的機會。就說現在吧,西賊的海軍遲早會恢復過來的,到時候萬一我大明的海軍戰敗了,失去了制海權怎么辦?這奧里薩邦全是山地,窮的要死。沒了海軍每天大量的運輸后勤物資,我們這一百多萬大軍能夠在這里撐多久?去安得拉邦就不一樣了,那里土地肥沃,出產富饒。就算海軍一時不敵,后勤保障出了問題,我們陸軍也能撐很久啊。總之,在這里因為什么慈悲心腸舍不得付出一些犧牲,那以后就很可能全軍覆沒——那才是真正的殘忍!”
“聽師長這么一分析,愚兄算是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了。好了,我下去整理一下師部的一些公文,然后就到一線部隊去看望一下傷員,先告辭了。”
“那就辛苦參謀長了。”
看著李延庚的身影消失在屋門口后,一開始還笑呵呵的徐州爵,眼神完全的冷了下來:你這個漢奸,剛才的話,除了皇上為什么要狠心讓少量士兵去犧牲的解釋是我的真心話外,其他的,全都是假的啊!
大約半個小時后,一個長相平平無奇的男子出現在了徐州爵面前:“小公爺,那廝已經把電報發出去了。”
“那這這狗賊咬鉤的消息,你們發出去沒有?”
“發出去了,有線電報傳到海岸邊,然后海軍的通訊艦接力轉發,應該會很快吧。”
“哼,這狗賊倒是為了西賊的事情著急得很。可惜我們為了保留這顆暗子,在我們自己都沒有可長距離發送信號的無線電臺的情況下,硬生生的忍著沒有動他的電臺。”
“小公爺,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根據我們錦衣衛傳來的消息,方山的大家們已經拿到了實物,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們的新一代無線電臺就能供應全軍了。”
李延庚發出的電報很快就被傳遞到了杜倫尼的手里。在收到電報后,杜倫尼以手拍額:“原來中國人打的是這個主意啊!”
由不得杜倫尼不信,主要是上次人家李延庚連那么機密的登陸地點都是打聽到并依靠緬甸人及時發送過來的:就是因為這樣,菲利普才決定冒險給李延庚直接配發無線電臺——當然,這也和因為菲利普知道飛艇部隊參加海戰被擊落后,肯定有大量電臺落到中國人手里,無線電臺的技術遲早擴散有關。
總之,上次李延庚的情報是準確的,而因為杜倫尼不相信,導致了奧里薩邦的陷落,也讓他被迫將精心組建起來的長蛇陣給拆散了。
所以這一次,他只是稍稍思索了一會后就相信了這份情報的‘真實性’。然后他立即給菲利普發報:陛下,我們收到這么一個消息……在我看來,中國人在北線遲遲打不開局面的情況下,確實有可能將主力南移,我們加強南線的力量也是應該的。但,印度的精華是在恒河平原,而在我們的海軍暫時不打算參戰的情況下,如果我們將目前北線的主力南移,則中國人又可能調頭向北。因此,我建議,目前在孟加拉邦一線的60個師仍然不動,請您從原先守御德里、阿格拉的10個師,以及第二批次的部隊20個師里,抽調一半的兵力,也就是15個師南下,支援路易。
日,菲利普采納了杜倫尼的建議,將德里附近的部隊,抽出了20個師(其中五個印度師),讓他們南下支援大孔代。
與此同時,杜倫尼這邊,在‘明確’了對面的敵人是佯攻后。他將駐守在古賈伊布里、勞爾克拉一線的部隊分成了三個部分:敵人是佯攻嘛,沒必要所有部隊都進入戰備狀態。以后,十個師分別駐守山口,剩下的十個師退下來輪休。戰爭是如此的漫長,怎么能夠讓我們的士兵長時間精神緊張?
雖說西班牙海軍暫時失去了孟加拉灣的制海權。但是印度半島西側的制海權,還是牢牢掌控在手里的。所以,菲利普派出的援軍,在18日,就抵達了半島南部的果阿。然后沿著克里希姆河東進,準備進入安得拉邦支援大孔代的集群。
23日,這支人數高達三十萬的援軍,被楊漣、左光斗下面的儒教徒發現。然后這個消息在輾轉奔波了三天后,總算送到了仰光。
“很好!”這段時間一直坐鎮仰光的朱由棟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如此一來,敵人的戰略預備隊已經被我們提前抽空了,再也無力支援孟加拉的敵軍。而且此時大恒河三角洲的雨季已經徹底結束,路面重新結實了起來。現在,我們可以按照昆陽赤霄計劃,開始大規模的,多點同時登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