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交流，李十三心中有些失望。
原以為和錦鯉孤兒院院長聊天，會和二中老校長一樣舒服。
沒想到對方滿嘴都是極為場面話的說詞，表現得面面俱到，其實沒什么營養，空話太多，不談孩子們的生活細節，相當無聊。
不過，李十三好歹問了些關于錦鯉孤兒院的情況。
和青瓷說得差不多，十多年前，芙蓉市本土企業家在官方號召和補貼下搞了一波公益、慈善風潮，錦鯉孤兒院也是那時候建的。
剛開始資金還行，老板們出一部分、官方補貼一部分，盤下地皮和前期建設沒問題。
好景不長，風頭總是一陣陣的，官方發現公益道德并非拿錢砸出來的，得通過教育滲透每一代人的思想，所以取消了超大力度的補貼。
沒有補貼、不盈利、初建時帶給企業家的好名聲消耗殆盡，他們也紛紛撤離。
像養老院等能轉成商業化運作的機構還好，孤兒院是真的吃力不討好。
孤兒院有幾大收入來源，一是送孤兒來的人預留一筆錢、二是領養者支出的費用、三是社會捐款、四是長大成人的孩子們回來報答。
錦鯉孤兒院名氣太小，沒啥捐款；歷史太短，也沒有長大的孩子回來反哺。
漸漸領養的人少、送養的也少，自然經營不下去。
最近偶爾送來的孩子來自警備署，天災后確認無人扶養的孩子送往孤兒院，這類孩童官方會補貼一筆足夠他們完成初中學業的錢。
“哦。”
李十三坐在辦公樓小客廳內，窗外帶有簡易娛樂設施的庭院雜草有些高。
“我想跟境遷聊一會兒，不耽擱院長工作了。”
“好好好，李同學有什么需要盡管說。”
院長帶著慈祥的笑容，或許是生活把她逼到不得不學會逢場作戲、熟練奉承的地步，總歸讓人不太舒服。
“境遷。”
隨著李十三的呼喚，境遷放下手中的男孩，指著遠處的小宿舍樓。
錦鯉孤兒院鼎盛時期才五十多個孩子，一棟宿舍樓完全住得下，孩子們住一二層，四樓往上是院長和教師住處。
境遷已經成年，按理來說可以離開孤兒院，ta選擇留下，作為一份子繼續支撐錦鯉孤兒院運作。
因此，院長將境遷作為教師中的一員，安排在四樓單間里。
“境遷，為什么要告訴院長我的身份，不能簡單說是朋友來玩嗎？”
房間里獨處，李十三說話單刀直入。
境遷略微欠身表示歉意，拿出手機打字普通朋友的話，院長不樂意讓外人來。
“嗯？為什么？”
不清楚。
李十三暗暗沉思，不至于現實到無利益不交涉的地步吧？
以錦鯉孤兒院現在的狀態，多認識一些人多條門路。
境遷別生氣…
“啊，沒事沒事。”
李十三知道境遷涉世未深，即便在9區打了兩個月暑期工也只是獨來獨往，和人交涉得太少。
房間里的氣氛有些壓抑，李十三調整話題。
“你是哪個高中畢業的呀？”
芙蓉市第二中學。
“嗯？我也是。”
境遷愣了愣，眉宇間綻放笑意這么巧。
“畢竟芙蓉市就這么點大嘛。”
氣氛緩和，李十三從行軍包里取出小零食，“這些東西你待會兒分給小朋友們。”
原本李十三有點擔心帶的零食不夠分，和院長交流結束才知道錦鯉孤兒院當前一共十二個孩子，列隊歡迎的已經是全員。
境遷在手機上打出一串文字我有東西給你看。
“嗯？”
李十三猜測著謎底，境遷已然從小書柜上取下投遞文件的標準信封袋。
這東西拿出來，李十三大致知道里頭是什么了。
錄取通知書。
境遷之所以從9區跑回來，正是因為錄取通知書到了，ta得準備準備，去上大學。
“你被哪個學校錄取了？”
李十三記得境遷的成績很差，人家讀高中時就開始做撿漏獵人的活，哪有心思念書。
境遷眼中滿是“你猜猜看”的笑意。
李十三搖搖頭，“世界上那么多學校，我哪猜得到。”
就算把范圍限定于6區，選項依舊很多。
境遷得意地打開文件袋，熟悉的簡陋通知書展露在陽光下。
傾夜學院！
李十三正想問緣由，突然想起緣由就是自己…
得知顧封“死訊”，李十三急急忙忙趕回蘇淮市。
顧菱菱繼任家主大典的前夜，境遷說查到的考分比大學底線高3分，問去哪上大學。
李十三隨口回答，沒得選的話，我在傾夜學院。
結果…
境遷真的報了傾夜學院，還順利錄取了。
“啊，這…不知道該不該祝福你。”
境遷為什么不祝福？我以后能跟你一起上學。
李十三滿臉尷尬，咱下學期去不去學校真不好說呢。
其實也好，把羽炎和那啥正義聯盟介紹給境遷，ta好歹能交到朋友。
“對了，檔次差的大學學費反而貴，傾夜學院一年近兩萬…錦鯉孤兒院會幫你出學費么？”
李十三半開玩笑式地隨口一問，境遷成年了，孤兒院肯定不會給ta交大學學費。
境遷當我得自己出學費和生活費。
“是呀，錦鯉孤兒院送你進芙蓉市第二中學讀完高中，還不錯啦。”
李十三語調一頓，“你讀高中的學費…自己出的么？”
是，不過沒出多少。
境遷訴說著當時的政策，孤兒院的孩子們上初中不需要交學費，高中的學雜費自己出。
芙蓉市第二中學的老校長幾年前個人專門設立基金，孤兒院的孩子免去八成學雜費，對境遷來說不算負擔。
“老校長個人設立…免八成學雜費…”
李十三大致猜到為什么老校長會賣收藏的相機了。
“等一下！”
越聊越不對勁，初中之前免學費，高中學費報銷八成，剩下的費用高中生自己搞定…
錦鯉孤兒院怎么可能資金困難？！
學費一砍，醫療有特殊保險，只剩孩子們的飲食支出了。
十二個孩子不算境遷的話，最大十歲，吃穿能花多少錢？
境遷兩個月冒著生命危險戰場撿漏，一口氣大幾十萬，絕對撐得起錦鯉孤兒院費用。
而且…整個孤兒院不可能只靠境遷一個人撐。
“院長住樓上么？”
境遷樓上是她的辦公室，錦鯉孤兒院后面還有個小樓，院長休息的時候住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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