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在天上飛,他發現這里不僅僅大地火氣極盛,人心中的‘火氣’也極盛。這里的人們剛開始好端端的說著話,接下來就拳腳相加,破口大罵是常有的事情。
此地之人,易怒,易動肝火。
向西飛了幾天,張英取出二重傳音符給許珍茹傳話。
“你好,你好,有沒有人在?許珍茹你在不在?”張英嘗試著給許珍茹發語音。
良久,張英沒有得到回應。這應該還不在通訊距離內。張英收起傳音符,繼續前飛。
飛了不久,他忽然看見地面上有一個巨大的湖泊。而這巨大的湖泊上還冒著熱氣,形成一片煙霧彌漫的樣子。
張英看了一眼,心中說:“這莫不是溫泉?不對,這么大的湖泊,應該說是溫湖?”
這么大的溫泉湖張英還沒有見過,他飛到湖邊,伸手去摸了摸湖水。
“好燙!”張英的手在湖中劃了劃,這湖水的溫度極高,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湖水應該有八九十度,是實實在在的熱水湖。
玩了一下熱水,手掌都被熱水燙紅。張英才將手從湖水中取出,這點溫度是燙不傷張英這樣的修士的。
如此之高的溫度,自然會有大量的水蒸氣升起。這里如此煙霧彌漫就解釋得通。
就在這個時候,水霧中傳來一陣駝鈴的聲音,不多時,濃濃的水霧中出現一個牽著駱駝的少年。這駱駝背上有四個大水壺,顯然這少年是來湖邊打水的。
張英處在濃霧中,這少年一時之間沒有發現張英。他來到水邊,先是從懷中取出幾個雞蛋放進湖里,然后讓駱駝跪下,開始從駝背上取下一個大水瓢,開始將湖水舀入大水壺中。
雖然一瓢一瓢的舀水很費時間,但是這少年顯然也沒有力氣扛著大水壺直接打水。他一邊舀水一邊哼起無名的小調,駱駝就這樣安靜的跪在地上,聽著少年五音不全的小調。
“這位少年。”張英終于是開口說話,并從濃霧中走出幾步。
“誰?!”少年一驚,將水瓢一丟,立刻從水壺中間抽出一把彎刀出來。
張英帶著赤潮走了出來,而那少年看見張英帶著一頭猛虎,心中卻是暗呼糟糕,已經做好逃走的準備,希望這大霧能遮掩他的身形。
張英輕輕鼓動法力,一陣旋風從他的腳下升起,旋風將周邊十余丈的水霧一卷而空,露出一個十幾丈的無霧區。
“你別緊張,我不是壞人。我只是路過的修士。看見這湖有點意思,就下來看看。”張英攤開手,表示自己并無惡意。如果有惡意,這區區少年怎么又是一個修士的對手。
少年也想通了這點。他將彎刀收起來。一個修士要對付他,他拿著彎刀也是沒用的。
“修士大人你好!”少年對張英鞠了個躬,繼續說:“我是附近的居民,我叫黃天虎。不知大人叫住我有什么事?”
你的五音不全讓我心情煩躁。張英心中這樣想。但是他并沒有這樣說,而是問道:“你來這里取水是用來灌溉的嗎?”
少年搖搖頭說:“不是,這水是用來喝的。這水太燙,灌溉不了莊稼。但是用來喝卻是極好的,自從喝了這水,我們村生病的人都少了很多。”
那是當然了,多喝熱水你以為是玩笑話嗎?這里八九十度的溫度,里面的細菌病毒啥的都殺死了。
這里的人當然不知道這個原理,只是單純的從現實中總結出,喝這里的水不容易生病,他們還以為是水的原因。
這少年接著感嘆:“這也多虧上天賜予我們這個大湖,給了我們神奇的湖水。”
“上天賜予?”張英問了一句。
這少年點點頭說:“是啊,我父親說,在他十歲的時候,天上忽然降下一塊巨石,一下就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那巨石有小山一樣高。但是第二天后,這石頭又消失不見了,我爹說他看見巨石飛走了。”
巨大的石頭砸穿地面,地下出現很多裂縫,熔巖和地下水趁機灌入,這才形成這溫度極高的熱水湖。
這對少年而言只是一個奇聞,但是對張英而言,這卻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飛石觀果然來到了西州!這就是證據。
又和少年聊了幾句,少年也不知道更多的細節,張英一高興,就送了他一顆元氣丹。然后帶著赤潮飛走了。
這少年拿著手中的元氣丹,口中念叨:“果然,遇見修士,不是福就是禍。這次是遇上好修士了。”
飛到天上,不多時白羽也跟著飛回來。這鳥剛剛居然想在熱水湖中抓魚,這會她正在疑惑,這巨大的湖泊怎么會沒有魚呢?
白羽雖然有靈智,但是不代表她有常識。她的腦中,有水的地方就有魚。卻從來不管這水合不合適魚生存。
沒有抓到魚,白羽雖然有點不開心,但是還是安靜的站在張英的肩膀上。
繼續西飛。又飛了幾天。張英拿出傳音符給許珍茹傳音。
“許道友?你在不在?我是張英。”等了一下,張英還以為這次也沒有人應答的時候,一個欣喜的聲音從傳音符中傳了出來。
“是你張英?!你在西州?你怎么來了?你現在在哪里?”
一連串的發問,顯示出許珍茹不平靜的內心。
張英也回話:“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對了,下面有一個城池,我去問問路。”
“好的,你問出路就不要走動,我來找你!”許珍茹興奮的說。
兩人說完,就停止了傳音。張英落下天空去問路。
而在另一邊,許珍茹則是激動的抓住了萬龍的脖子,說:“是張英,他來找我了!”
萬龍被捏住命運的七寸,他陪著笑說:“那真是太好了,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許珍茹放開萬龍,然后開始翻找自己的乾坤空間,她的胭脂水粉呢?
萬龍趕緊游開。他來到窗邊,窗外是一座噴射著火焰的大山。許珍茹的房間是建在一座石柱上的房屋,而房屋下則是流淌的巖漿。
放眼望去,這樣的石柱還有很多,最大的石柱上有一座火紅的大殿,大殿門口寫著幾個大字‘金盞觀’。
石柱與石柱之間有通紅的鐵鏈連接,也有不少修士在石柱之間飛行。
另一邊,張英落在地面的城池邊。城門上寫著幾個大字‘黃葉城’。他取出傳音符對許珍茹說:“我在的這個城池叫黃葉城。”
對面馬上傳來一個聲音說:“黃葉城是吧,那里我去過,你在城里等我就行。我幾天之后就到。”
張英收起傳音符,漫步走進黃葉城。和其他城池不同,這城池最重要的是城中分布的八口水井。每一口水井邊都有人駐守。取水是免費的,入夜之后水井就會被封閉。這是為了防止別人投毒。
西州盜匪眾多,以投毒的方式搶劫整座城池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所以一般而言水井都有人把守。
除了水井,就是高高的城墻。海州那邊的村鎮和城市都是沒有城墻的,因為沒有必要。而這里是必須要有城墻的,因為會有盜匪攻城搶劫。有城墻的保護比沒有城墻保護要好。
張英帶著赤潮進入城池,雖然守門的兵士看了他一眼,但是也沒有攔著他進城。
黃土夯實的路面,灰蒙蒙的房屋街道。這里缺少綠色,但是卻有一種粗狂和蒼茫。路過的行人都是帶刀前進,就算是小孩子都有一把小匕首。
因為天氣炎熱,這里最多的商店是買賣飲品的,酒水都是冰鎮出售的。經常可以看見三五大漢坐在門口的方桌邊,就著冰涼的米酒聊天說笑,當然,說著說著就打起來也是經常的事情。
通常是打完一架,這打架的雙方就鼻青臉腫的互相扶起來,接著繼續喝酒了。
看到這里,張英若有所思。他們的怒氣是被抽走了。他們這些人的怒氣來得快,消散的也快。因為有人在操作這些怒氣。
因為神魂的強大,現在張英也能感受到這種變化。不用說,能抽取別人怒氣的,自然只有和尚了。
只是他在城中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這里有寺廟。
沒有寺廟,這些和尚怎么吸收怒氣?人的情緒之氣衰減是非常嚴重的,出了幾十里,這些情緒之氣幾乎都消散干凈了。
張英搖搖頭,也不知道這些和尚是怎么做到的。
在街上尋了一圈,張英找到一間看起來還不錯的客棧住了進去。
也沒有小二前來迎接,只有一個胖大媽在柜臺后面對他招了招手。
張英帶著赤潮前進。這大媽問道:“住店?”
張英點點頭。
“住店要守規矩。打壞東西要照價賠償,不想賠償就去外面打。后廚有熱水,隨時都能供應。后廚有食材,隨時可以供應。”
這規矩聽的張英一頭霧水,他說:“這是什么意思?難道熱水要我去打?”
這胖大媽打量了他一眼說:“不是本地人吧。這里就是這樣,小二和伙夫經常出去打架,不一定能招呼上你。自己動手總比等他們來的方便。”
“還有,養老虎幫著打架也行,但是老虎傷人吃人你可是要負全部責任的。”大媽瞟了一眼赤潮說道。
一人一虎兩人神通不顯,修為不現。這大媽也看不出一人一虎是筑基中期修士,最多以為張英是一個小修士。正經的高級修士誰會住客棧啊。
這個時候,白羽從外面飛了進來。她落在張英的肩膀上,輕輕的梳理自己的羽毛。
這大媽皺了皺眉頭,說:“你怎么又是老虎又是鳥的?這么多動物可是要加錢的。”
聽見這話,赤潮還沒有什么反應,白羽不開心了。她展開翅膀威脅性的‘咕咕咕’幾聲,然后就等著赤潮翻譯。
赤潮不想嚇到這普通人,他現在將自己當成一只普通的老虎,并沒有理會白羽。白羽一下就急了,跳到赤潮的頭上開始‘咕咕咕’叫個不停。
這個時候,門外進來兩個大漢。這大漢一進門,就聽見那大媽冷嘲熱諷的說道:“喲,這不是我的大廚和小二嘛,這打架回來了?”
那兩個漢子一聽,其中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進了后廚,而另外一人可能是小二,他只能賠笑說:“姐,兄弟有難,我這不是去幫襯一手嘛。姐夫也是急公近義。”
‘啪!’這胖大媽忽然對著桌面一拍,雙眼一瞪,口中大罵:“少給我嬉皮笑臉!都去打架了,這生意還做不做?你們兩個,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你們想喝西北風嗎?”
這一刻,胖大媽氣勢全開,這漢子一下就被噴得頭低低的。
在外再狂野的漢子,也要遭到家中母老虎的訓斥啊。
“還愣著干嘛?還不帶客人去客房。”最后胖大媽一聲怒吼,這漢子急忙對張英說:“客人這邊請,我帶你上去。”
離開幾步,張英笑道:“那人是你姐姐?”
這漢子點頭說:“可不是,親姐姐。”
“所以那廚子是你姐夫?”張英又問。
這漢子點點頭。
哦,這是一家家族生意。老板娘是掌柜的,老板是掌勺的,弟弟是跑堂的。
將張英帶進客房,這小二熟練的說:“熱水在后廚,早晚都有,從不間斷。如果我不在,還勞煩你親自去取。這窗戶就不要打開了,有時候會飛來石子和磚瓦。就算沒有這些東西,外面也灰大。”
“還有就是不要在客棧內打架,不管打輸打贏,都要賠償損壞的東西,沒必要。真的忍不住,就在街上打吧。”
他瞄了一眼赤潮,繼續說:“年輕的時候,我也養過一條狗幫著打架。后來養著養著,那條狗化妖了,然后就跑了!虧我平時對它這么好。”
“不過我還是不建議帶著老虎去打架,老虎下手沒有分寸,容易鬧出人命。上次隔壁街的二愣子就是養了一頭獅子咬死人,現在帶著獅子跑路了。也不知道在哪里落草為寇。”
他想了想,說:“指不定現在就被哪個修士給剿滅了。”
張英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話,有點啞然失笑。這小二倒是挺自來熟的。
張英取出一小塊銀子給他,他瞪大眼睛問道:“客人可是要買什么?如果是吃飯,飯錢在結賬的時候一起算的。”
張英笑道:“不買什么,就是看你順眼,給你的打賞。接著把。”
這小二一聽,還有這樣的好事?他連忙喜滋滋的接下,想了一下還是說:“我怕我等下沒空,我先幫你將熱水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