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津城是天南府的府城,三面臨水,一面臨山。其中那山上就有天南府的最大門派虎當觀。
廣津城三面臨水,這臨著的水叫廣津江。廣津江在流過廣津城數百里之后奔流入海。
而臨著的那座山,因為形似一頭臥虎盤踞,所以稱為臥虎山。據說當年有一只天虎落在此地,然后就形成了這座大山。鼎鼎有名的虎當觀就坐落在此山上。
廣津城位處要沖,交通便利,商貿極其發達。虎當觀山中修行,不問世事。但是虎當觀出來的弟子卻多在廣津城和天南府活動,對整個天南府影響極大。
張英跟著門派上供的馬車來到了廣津城。
此時正是初春,春光明媚鳥語花香。剛剛解凍沒有多久的廣津江上還有浮冰流動。
不少平民駕著小船在河上打撈浮冰。冰冷刺骨的江水,春寒未退的冷風,和宛如房屋大小的浮冰,都是對他們的威脅。
但是此時的浮冰卻是廣津城最暢銷的產品。
初春漸融的浮冰,被認為有消融化解之力,用這種浮冰煮出來的藥膳或者藥湯就帶有化解消融之力。對于血氣積郁,血氣不通有非常好的療效。
三艘小船上的撈夫發現了一塊房間大小的浮冰。他們迅速在浮冰上釘上屬于自己的標準,表示這塊浮冰已經有主。
然后三艘船上的撈夫甩出繩索,將浮冰給牽住。接下來就是劃船將浮冰拉到簡便。
這一過程往往是最危險的。湍急的江水帶著體積巨大的浮冰,稍有不慎,這浮冰就會連人帶船掀翻,在冰冷的江水中走一遭,就算是年輕力壯的棒小伙,也會被凍得渾身發抖落下病根。
撈浮冰,本身就是一件用命與之搏的行當。
張英坐在冰12號碼頭上看著這三艘撈冰船于那巨大的浮冰搏斗。
船上有幾個經驗豐富的老手,他們正在大聲的嘶吼,指揮著大家統一行動。
忽然,一陣急流涌過,帶著浮冰來了一個旋轉。牽扯在浮冰上的繩索瞬間被拉直旋轉,直接拉動繩索另一端的小船上。
“砍繩!放開!”眼見小船就要繩索拉翻,另一艘船上的人焦急大喊。
而這一艘床上的兩個年輕人似乎被嚇住了,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還好這艘船上的老手當機立斷,立刻抽出砍刀一刀砍斷了繩索。
繩索猛地甩了出去,小船跟著漂移了一段,好險沒有被掀翻。
其他兩艘船的人看見,都是松了一口氣,然后又繼續牽引著浮冰往江邊行去。
廣津江江面寬有百里,這塊浮冰離岸邊不過三十里的距離。就這平常不過半個時辰的路程。三艘小船愣是花了兩個時辰。
終于,浮冰被拉到了碼頭上。立刻就有人將浮冰固定好,接著就有人劃著更小的小船來到浮冰身邊,開始用工具鑿開浮冰。
這塊浮冰將會在很短的時間被分解成磚頭一樣的大小,接著就會進入到城中各個藥膳館、湯藥館、大戶人家中的冰窖中。
而那些散落下來的邊角料也不會浪費,會被藥膳館之類的地方收走,當天就烹煮了。
張英現在手中就有一杯紅豆浮冰湯。這是一碗冰鎮甜湯,雖然在初春喝這種冰鎮甜湯有點不合時宜,但是這里的人相信其中的消融化解之力,還是會掏錢買一份。
張英為什么會坐在這里,因為眼前的冰12號碼頭,就是當年錢強輸出去的那個碼頭。
廣津城三面臨水,各種碼頭也多。其中最大的貨運碼頭有三個,虎當觀掌握一個,錢家掌握一個,其他人掌握一個。
這三個貨運碼頭就是下金蛋的母雞,每天都給主家帶來打量的收益。
除了貨運碼頭,廣津城還有不少漁港。這種漁港也被各個幫派把持,主要是漁港的收益太小,大戶人家看不上。只有幫派占領了收漁民們一些漁獲錢。
最后就是廣津城的冰港。就是春天打撈浮冰的碼頭,這種碼頭一年也就一個月熱鬧,平常無人問津。但是就是這一個月,每一個冰港都會帶來巨大的收益。
冰12號碼頭就是錢強成年的時候,他老父親送給他的禮物。現在已經輸出去,成了城中其他幾個大戶子弟的所有物。
對此張英很好奇,他想看一看是什么樣的地方,會讓雙方引起這么大的沖突。
結果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港口而已。
這個時候,撈冰船上的人來到張英所處的小店。他們十來個人帶著寒氣擠了進來。店家馬上端給他們大火盆,接著就是滾燙的姜茶端了上來。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已經是這里的熟客。
火熱的火盆將他們身上的寒氣蒸發,滾燙的姜茶帶走他們體內的寒氣。沒過一會,這些人終于是松了一口氣,感到身體暖和起來。
張英看了一眼他們,正要離開。忽然他的耳中聽見了一個細微的聲音。
“大哥,昨天我又看見了東家的船。他們似乎是在運什么。”
這話的聲音很小,說話的人故意壓低聲音。但是張英的五感現在非同一般,細小的聲音也聽得見。
張英心中一動,想要站起的身也不動了。
果然,又有一道細小的聲音響起:“你別管那么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然后那聲音又響起:“我也就是好奇,這換了一個東家,我有點奇怪嘛。”
這大哥的聲音又響起:“這群大少和以前的錢少爺不同,反正他們的事情少管。”
接下來,這群人就再也沒有討論這件事情,而是開始家長里短的閑聊起來。
張英站起來,轉頭看了看說話的兩個人。他隨后就走出了小店。
離開冰12號碼頭,張英走在廣津城的街道上。
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有不少人體內血氣旺盛,但是真正的武士不多。武士不是呆在門派中修行,就是在大戶人家討生活。
和練氣士不同,武道一脈從低到高都需要吃飯。吃飯是武者們補充血氣最好最簡單的方法。
只是低級武者們吃普通的糧食,高級武者們吃高級的靈肉靈米罷了。
為了吃飯,打工什么的并不磕磣。
廣津城錢家非常有名,號稱錢半城。意思是廣津城有一半是他們家的。
這句話沒有任何的夸張,因為真的廣津城有一半是他們家的。錢家十幾代人賺錢,賺了錢就購買土地、商鋪、山川、碼頭。錢家喜歡買地,這件事廣津城人盡皆知。
十年前,蟲子大局入侵本界。很多人為了躲避蟲災,低價拋售了廣津城的各種土地商鋪。蟲子不通人性,只知道燒殺搶掠,商鋪和土地都會被它們破壞一空,這個時候留著這些東西簡直就是傻子行為。
而錢強的老父親卻不這樣認為,他散盡家財購買土地和商鋪,并全力支持虎當觀抵御蟲子。
當時廣津城的大戶十有九逃,只有錢家留在這里,將家中的糧食、藥材、肉食全部貢獻出來,支持虎當觀反擊蟲子。
當年的虎當觀也逃走了相當一部分門人,剩下來的人硬著頭皮保護家園。經過艱苦的戰斗,終于等到了大能解決了大部分蟲子,各地逐漸平息蟲災。廣津城竟然沒有被破壞多少。
廣津城地處要沖,很快又發展起來。虎當觀也對錢家另眼相看。掌握了半城土地的錢家徹底起飛。
錢家迎來了十幾代人從來沒有的財富,此時的錢家宛如烈火烹油,紅火的同時,又不知道有多少豺狼虎豹在暗中覬覦這塊肥肉。
張英來到錢家大宅,這宅院里外,明里暗中都有人盯著。不僅僅是他們家自己的護衛,還有各種不明途徑的人。
錢家的大門緊閉,只有側門不時有人進出。
張英來到側門處,遞上拜帖說:“小石城天虎山莊張英來拜訪錢強錢公子。”
迎接的門房看了看拜帖,客氣的說:“還請問您是錢少爺的什么人?”
錢強在小石城天虎山莊待過,保不齊眼前的人就和少爺有舊,故此門房多問了一句。
張英說道:“在門中多次承蒙錢兄照顧,所以特別來此拜訪他。”
門房一聽這話就知道了,這人是少爺的同門師兄弟。他點了點頭說:“還請您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不多時,張英就聽見一個高興的聲音:“可是張英老弟?”
卻是錢強由一個仆人攙扶著走了出來。
張英看向了他,他此時一手拄著拐杖,另一手被那個貼身的仆人攙扶著。他現在臉上露出笑容,當時和當初相比,他不僅僅是瘦了,還有一種頹唐之氣在他身上。
張英鼻中一酸,他上前幾步扶住了錢強,對他低聲說道:“錢兄受苦了!”
錢強露出一個笑容,說:“命中該有一劫,能保住命就很不錯了。”
他不愿意說這個話題,直接轉移話題說:“張兄怎么有空來我這里?可是需要什么幫助?”
張英搖了搖頭,說:“我是來參加初秋的入門大典。”
錢強一愣,隨機臉上一喜,口中說道:“你,你這就是晉升武士九層了?!”
張英點點頭,說:“多虧錢兄的幫助,我才能有如此進步。”他頓了頓,繼續說:“現在離初秋還有六個月,我是沒有地方去了,不知道錢兄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時間。”
錢強聽后哈哈大笑,說:“我家中房間百間,你想住多久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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