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真人和白濱瞧程程那樣子，似乎真是鐵了心，也不再勸什么。
他們也明白，修真之路上，與人爭與天爭，只有一往無前，一旦退縮，就失了道心，終將泯然眾人矣。
至于三眼前輩他們，倒是沒有開口勸說程程手下留情。
如今，他們可是跟程程綁在了同一條船上，除了風雨同舟，別無選擇。
既然得罪，就索性得罪到底。
打到他們怕去。
不然，麻煩只會源源不斷接踵而來。
正所謂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在這一點上，修真界與普通人的世界并無二致。
“小子，你女人不是我們出手偷襲的，趕緊叫你的陣靈住手，你想一路走到黑嗎？”
眼看落入劣勢，羅瑾沖著程程大聲嚷嚷道。
羅瑾的語氣之中，已經明顯有服軟之意。
這對于他來說，已經是破天荒的放低姿態。
畢竟，作為離火殿的太上長老，儼然已經是離火殿的象征，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自己而已，更代表了離火殿的榮耀與尊嚴。
然而，程程對于羅瑾這番服軟求和的話，無動于衷置之不理。
只見他一言不發拉著一張臉，冷冷地瞅著羅瑾他們，艱難地抵抗九天神磨大陣。
這時候才來解釋求和，早干嘛去了？
如果不是被程靈靈強勢壓制，只怕羅瑾他們，依舊是那副盛氣凌人的態度，斷然不會有話好好說。
“老羅，崩跟他廢話，跟他拼了。”
“大不了魚死網破。”
此時，紅色圓盤已經壓到頭頂上只有十來米高。
負責頂住紅色圓盤的唐道平和王思仁這兩位太上長老，已經明顯力不從心，不由地高喊著羅瑾拼一把。
這一下子，可把四殿的宗門弟子，以及聶英杰他們這池魚給嚇得不輕。
拼一把，就意味著，四位太上長老要騰出人手去攻擊程靈靈，如此一來，就無法護住眾人的周全，死傷在所難免。
這可不行……
千萬不能硬拼啊！
你們幾個老家伙活夠本了，我們可還沒享受夠這花花世界。
危急之下，眾人只能在心里頭吶喊祈求著，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雖說修真者比普通人的壽命更長，反而比普通人更惜命。
對于他們這些宗門弟子來說，在這場戰斗中，如同炮灰一樣的存在。
沒人想拼命，沒人想作為炮灰，成為無謂的犧牲。
與眾人的慌亂不同，程程心里頭冷哼一聲，一臉鄙夷地瞅著，幾位太上長老向他投來的憤怒眼神。
幾個老狐貍可真會演戲。
他們真要拼命，就不會大聲地嚷嚷，讓所有人都聽到。
拼命不只是勇氣的問題，還需要有拼命的實力。
眼下的情況，即使是四位太上長老真有拼命的決心和勇氣，那也得有拼命的機會和實力才行。
即使他們不顧宗門弟子的安危，能不能沖出九天神磨大陣，還是個問題。
程靈靈作為陣靈，與修真者有很大不同，可以源源不斷地吸收天地之力，不用擔心像修真者那樣，原力的補充，遠遠跟不上消耗的節奏。
即便是像羅瑾他們這幾位修為相對強大的太上長老，原力的儲存也是有個限度的，還達不到可以無限揮霍的程度。
這也是為什么，面對不會斷糧的程靈靈的強勢碾壓，四位太上長老必須趁著沒有耗光原力之前，當機立斷二選一。
要么認輸求和。
要么趁還有反擊能力的時候，拼死一搏。
然而，此消彼長的情況下，勝利的天平已經逐漸向程靈靈這邊傾斜。
在這樣危急時刻，以四位太上長老的修為，即使可以全身而退，然而對其他人而言，等待他們的，只有灰飛煙滅的結局。
紅色圓盤高速旋轉著，兩位太上長老的原寶節節敗退，紅色圓盤與眾人頭頂的距離，已經不足十米。
紅色圓盤下，已經有些修為相對低些的宗門弟子，抵擋不住九天神磨大陣的威壓單膝跪地……
大難臨頭，倒是反而激起了一些人的憤慨和骨氣。
“太上長老，跟他們拼了。”
“對，跟他們拼了，大不了一塊死。”
“拼了！拼了！黃泉路上好作伴。”
“拼了……老子這輩子夠本了，來日轉世投胎，又是一條好漢。”
在絕望的邊緣，群情激奮。
而在程程看來，他們不過是困獸猶斗，嘴硬而已。
“拼命？”程程冷嘲熱諷回應道，“你們倒是拼一個給我看看？”
一個個被九天神磨大陣壓制得不能動彈半分，你們拿什么來拼命，就靠視死如歸的勇氣嗎？
“程程，你女人，真不是我們出手偷襲，我可以用道心來發誓。”
羅瑾咬咬牙，說出了一句明顯服軟，甚至可以說是著一絲求饒意味的話。
此時，眼看著隨著九天神磨大陣越來越強，羅瑾心里很清楚，只怕就連他們四位太上長老，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個問題。
況且，誠如程程所說，以此刻的狀況來說，即便是他們有拼命的勇氣和決心，有沒有這個拼命的機會，還兩說。
經過一番綜合分析研判之后，羅瑾這才下了服軟求和的決斷。
能不拼，當然是最好就不拼。
再說，講真的，程程的女人，確實不是他出手偷襲的，一開始不過是礙于強勢，沒作任何的辯解。
哪知道……陣靈竟然強大如斯。
然而，羅瑾顯然是迫于無奈的辯解，程程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他可不管是他們中的，哪一個人出手偷襲單雪晴。
事情發展成這樣，其實他已經是騎虎難下。
如果這回還像上次那樣，到了最后的關頭，他再制止程靈靈痛下殺手，這樣一來，那些人就會以為，他千真萬確就是個任人欺負的軟蛋。
難怪上一次，程靈靈跟他說，‘你太軟弱’。
可不就是心太軟，上一次放了南宮問天他們一馬。
這一回竟然搬來了太上長老……
可以說，單雪晴所遭受的無妄之災，完全就是因為他心太軟所導致的。
如果上一次就能狠狠心，讓程靈靈來個殺雞儆猴，只會引起雙方的火拼，可能就不會發生，今天單雪晴被偷襲這樣的事。
程程與羅瑾各自腦海中，閃過這諸多的思緒，其實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只聽程程接著羅瑾的話頭冷冷地說道：
“行，你發個道誓來聽聽，我再考慮考慮，相不相信你。”
在羅瑾聽來，程程這話，已經不是冷嘲熱諷那么簡單，簡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說一不二。
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當著這么多晚輩的面，竟然真要他這個離火殿的太上長老發道誓，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說，這道誓可不能輕易亂來，很可能會影響將來修煉的心境，使得修為不進反退，可真就比死更讓人難受。
“怎么，不敢？是不是心虛了？”程程一看羅瑾無言以對，輕蔑地說道，
“真沒想到，堂堂離火殿的太上長老，竟然是一個滿嘴跑火車的老無賴，佩服佩服。”
程程極為尖酸刻薄的話，無異于無形卻勝似有形的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羅瑾，以及一干離火殿宗門弟子臉上。
羅瑾當即就惱羞成怒，朝著程程怒目而視，叫囂道：
“小子，你別得意，今天就是拼著身死道消，我也會拉上你作為墊背。”
真到那個時候，即便是舍棄了這些宗門弟子，也要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給徒子徒孫們殉葬。
“太上長老……身死道消事小，氣節事大，我們跟他同歸于盡。”
“對，拼個魚死網破。”
“打爛他那張賤嘴。”
“干他……”
程程明顯帶有侮辱性的嘲諷，再次成功激起了一干宗門弟子的激憤，紛紛大嚷大叫地表示，要跟程程來個不死不休。
尤其是陶陌他們這些離火殿弟子的嗓門最大。
面對再次的群情激憤，程程權當是耳旁風一般，一言不發地冷冷瞅著他們。
那眼神，就像是在說，你們都快成了死人，拿什么來跟我拼命？
事實也確是如此。
雙方打嘴仗的功夫，程靈靈可沒閑著，瘋狂吸收了上千里地的源。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源真是太稀薄，紅色圓盤下的一干人，只怕是早已被九天神磨大陣磨滅了神魂。
不會是眼前，還讓他們負隅頑抗，有喘息罵人機會的狀況。
即便是源稀薄，卻已足夠程靈靈，強勢鎮壓羅瑾一干人等。
這時候的巨大紅色磨盤，已經距離眾人的頭頂，只有兩三米左右的距離。
閃電陣已經被程靈撤去，羅瑾和李林得以騰出手來，與其他兩位太上長老一塊對抗紅色磨盤。
只不過到了這關頭，四位太上長老的原力，已經消耗了三分之二，即便是四人合力，依舊是無法阻止高速旋轉的磨盤，一點點地往下壓。
那些修為稍低的宗門弟子，已經承受不住九天神磨大陣的鎮壓，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嘴角掛著血絲。
再看南宮問天、陶陌這些宗門的精英弟子，單膝跪地，雙手死死地撐著地面。
而那幾個宗門執事長老，雖然依舊站立著，然而他們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足以說明他們的狀況，同樣是不太好。
照這樣下去，用不了一柱香的時間，這些人，都會在九天神磨大陣下，灰飛煙滅……
在這危機時刻，四位太上長老不得不以傳音入密商議對策。
‘爆兩件原寶，打開缺口，趁機沖出大陣，擒賊先擒王。’
‘兩件原寶……也只能這樣了。’
‘這些弟子和執事長老怎么辦？’
‘動作夠快，或許還能保住一些人。’
‘也只能犧牲少部分，不然，今天非得全軍覆沒不可。’
‘爆誰的原寶？’
‘這個……’
就在四位太上長老暗中商議的同時，忘憂真人念及與陣中的幾位執事長老有些老交情，再次勸說道：
“程程，我看差不多就行了，以后他們應該不敢再來招惹你。”
在忘憂真人看來，程程心善，之所以要大開殺戒，不過是因為女朋友被偷襲，一時的激憤，斷然不會真的痛下殺手。
眼下已經算是強勢碾壓，達到了殺雞儆猴的震懾效果，再搞下去，就要真弄出人命來，到時候就不好說話了。
然而，出乎忘憂真人的意料，程程并沒有順著臺階就下，只見程程微微搖搖頭，堅定地說道：
“有些人，不傷筋動骨痛徹心扉，是不會長記性的，我要讓他們，好了傷疤記得疼，永遠無法磨滅那種疼。”
“他們……罪不至死。”面對依舊強硬的態度，忘憂真人嘆息一聲。
“沒有人是無辜的，他們，都是幫兇。”程程異乎尋常地平靜說道。
不管偷襲單雪晴的人，是他們中的哪一個，這些人，都要付出代價。
這時候一旦心軟，將來付出代價的，很可能就是程程自己，以及他身邊的親人朋友。
可以說，程程這一次，徹底拋棄了曾經作為普通人的三觀，以一個異能者的角度，去看待這區別于普通人世界的另一個世界。
在這個修真者與異能者的世界里，有另一套行為準則，那就是強者為尊。
只有真正展示強大的實力，讓那些人心生恐懼，他們才會真正怕你、敬你。
哪怕今天程靈靈真殺了這些人，程程也不會加以制止。
今天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怪不得誰。
“程程……”
忘憂真人不忍眼睜睜看著幾個老交情身死道消，還想說些什么勸勸程程。
就在這時，大陣中突現異變，打斷了忘憂真人說話。
“爆”！
隨著羅瑾一聲爆喝，他和王思仁同時引爆了自己的原寶，所產生的巨大能量波動，令得首當其沖的紅色磨盤，都為之一滯，卡頓了千分之一秒的時間。
就是這千分之一秒的空擋，對于李林和唐道平這兩位太上長老來說，已經足夠他們沖出九天神磨大陣。
下一個千分之一秒，兩人已經出現在程程和程靈靈的面前。
李林一把就掐住了程程的脖子。
而唐道平的一掌，則結結實實印在了程靈靈的天靈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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