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九眼看就要劈了歐陽鳴,沒想到半路跳出了個程咬金,壞了他的好事。
只差那么一點點,竟然功虧一簣!
氣煞我也!
然而當巫九見到那個,破壞他好事的人時,并沒有怒氣沖沖,而是露出了凝重的神情,瞅著那個黑甲黑盔,只露出了一雙狼一般眼眸的魁梧男人。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巫九做夢都沒有想到的——炎衛。
炎衛不僅是一個人,還是炎堡守衛的統稱。
歷代炎衛的首領,名字都叫炎衛,傳承至今。
而除了炎衛的其它炎堡守衛,自加入炎衛那一天起,只有數字的代號,從此無名無姓。
比如炎衛側身后的炎一,他就是炎衛一號。
“炎衛,你們來這里干什么?”
巫九質疑的語氣,好像就是說,這里是我的地盤。
你們來這里,問過了我沒有?
炎衛唯一露在盔甲之外的一雙眼眸,冷冷地直視著巫九,沉默著一言不發,沒有回應巫九的疑問。
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瞧炎衛一副不削的樣子,顯然就是以實際行動來回應巫九。
老子鄙視你……
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
都懶得搭理你這個叛徒。
倒是炎衛身旁的炎一,猶如代言人一般,帶著嘲諷的陰陽怪氣語調說道:
“什么時候,在首領和長老們面前,輪到你巫九說話了?”
無規則不成方圓。
不管是哪個時空堡壘,都有它的一套自己的規則。
在強者為尊的基礎原則上,有一套等級森嚴的管理制度。
巫九原本只是一個修為不高,極其普通的炎堡人。
機緣巧合下,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搭上了蒼堡少堡主那條線。
在獻上自己的妹妹充實了少堡主的后宮之后,巫九得到了少堡主的重用,從此咸魚翻身……
本來吧!
像炎堡這樣萬年不開啟的時空堡壘,堡人為了生存下去,另謀出路,就跟巫九這樣投靠別人,其實也無可厚非。
畢竟,守著關閉的時空堡壘,就是一路走到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只要是腦子稍微正常點的人,都不會坐以待斃。
只是讓炎一所不恥的是,巫九不但把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推,還徹徹底底地改旗易幟,打上了蒼堡的神魂烙印,成了徹頭徹尾的蒼堡狗。
面對炎一的冷嘲熱諷,巫九嘴角抽搐了一下,咬牙切齒冷笑著回敬道:
“你們炎衛,背棄了誓死守護炎堡的使命,自立門戶,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你們還有臉了是不是。”
被一個自己鄙視的叛徒戳到了痛處,炎一不免有些著急上火,厲聲回懟道:
“首領帶領我們自力更生,那是為了讓炎堡更好地傳承下去,不像你,寡不廉恥賣辱求榮。”
“自己給人當狗也就罷了,還把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推,送給了一頭豺狼。”
“巫依有你這樣的哥哥,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面對炎一揭短聲討,巫九卻是不怒反笑道:
“哈哈……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巫依現在只差一步就入化神境。”
“再看看你,十幾年了,依舊還是金丹境,修為不進反退。”
“當初巫依要是跟了你,那才是真真瞎了眼,她現在跟著少堡主,不知道有多幸福。”
再次被巫九戳到痛處,炎一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火氣,立馬就奠出了自己的炎刀,怒吼道:
“巫九……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叛徒,給我去死吧!”
炎一正要沖上前去,與巫九拼命,卻是被首領炎衛,抬了抬手給攔了下來。
“大哥……”
被攔了下來,炎一氣極,卻又不能違逆首領的命令,只能干瞪眼,狠狠地蹬著一臉嘲笑意味的巫九。
“巫九……滾吧!”炎衛緩緩開口,低沉地說道,“永遠不要再踏進炎堡一步。”
“哼……”
巫九冷哼一聲后笑道:
“炎衛,你以為,老子還是當年那個,被你們頤指氣使的巫九?”
“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來,這里……是蒼堡的地盤,該滾的人,是你們。”
在這方圓百萬里之內,散落著十幾座時空堡壘。
其中,就屬蒼堡最為強大,儼然就是這一方天地的霸主。
“巫狗,瞎了你的狗眼,這里是炎堡,不是你家的狼狗窩。”炎一氣不打一處來地懟道。
什么玩意!
欺師滅祖的狗東西。
“不知道,你這句話,敢不敢當著少堡主的面說。”
巫九戲謔地瞅著怒火中燒的炎一。
誰不知道,少堡主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說他是一頭狼狗。
因為有傳言,蒼堡的堡主,是狼與狗的共同產物……
事實是不是這樣,沒人敢去探究。
反正,當著少堡主的面,提到狼狗這個字眼的人,都被喂了狗!
“巫九,你不過是蒼狼的一條狗,你覺得,今天我殺了你,他會替你出頭嗎?”
炎衛一針見血地說道。
雖說打狗還得看主人。
可關鍵還在于,蒼狼這個主人,重不重視巫九這條狗。
關于這一點,巫九其實心里也沒有底。
蒼狼那個人異常狡詐,會不會為了一個沒有價值的死人,而興師動眾,還真不好說。
“殺我?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哈哈……”巫九大笑著掩飾心虛,“只怕你,還沒這個本事。”
或許,以前巫九他在炎衛面前,不堪一擊。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自從投靠少堡主后,巫九獲得了無數的修煉資源,修為突飛猛進,可以說是一日千里。
反觀炎衛,這么多年來,修為不見增進多少,或者說,以有限的修煉資源,炎衛能保持修為不進反退已是難得。
此消彼長,時至今日,巫九在修為上,已經追上了當年只能仰望的炎衛。
“炎衛聽令,犯我炎堡者,雖遠必誅!”
炎衛一聲令下,以實際行動,回應了巫九的質疑。
“犯我炎堡者,雖遠必誅!”
幾百人呼喊著從炎衛身后的飛堡涌出,不一會兒,就把巫九那群人團團包圍住。
“炎衛三百,好大的手筆。”被包圍的巫九,沒有一丁點慌亂的神情,而是氣定神閑地說道,“炎衛,你動我試試?”
實際上,說心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這些炎衛的個人修為,或許不是很高,巫九他一個人單挑十幾個不成問題。
可他卻是十分清楚,炎衛有一套神奇合擊陣法,三百人如同一人,并且不是簡單的力量疊加……
巫九他沒想到,炎衛竟然把全部家當都帶來了,顯然是有備而來。
難道,炎衛一早就收到了炎堡開啟的消息?
三百炎衛只是把巫九和他帶來的人,給包圍了起來,并沒有著急著動手。
只等著炎衛一聲令下……
巫九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立馬就讓人啟動了飛堡的防護罩,與炎衛隔著防護罩對峙著。
顯然,面對虎視眈眈的炎衛,巫九就沒打算退卻。
眼前雙方對峙的一幕,不僅是程程沒有預料到,就是死里逃生的歐陽鳴,同樣也沒有想到。
服下一顆療傷丹藥之后,歐陽鳴稍微平復了一下混亂的氣息,然后以傳音入密,給程程解釋了一番。
通過歐陽鳴的簡單講述,程程大致了解了眼前的狀況。
自從炎堡上任堡主戰死之后,炎堡關閉了萬年以上。
那是一段漫長的歲月。
漫長到讓原本無比團結的炎堡人,逐漸分崩離析成為一盤散沙。
形成了以歐陽鳴為首的保守派,以及炎衛帶領的進取派,還有像巫九那樣,投靠它堡另謀出路的投降派。
理念的不同,終于導致了炎衛的進取派,在幾十年前,離開了炎堡,另立門戶成立了炎宗,與炎堡的保守派老死不相往來。
因此,炎衛的突然不請自來,令得歐陽鳴他們十分的詫異。
不過轉念一想也就釋然,應該是沖著炎堡開啟而來。
炎衛,生死衛炎堡。
在炎堡前的那些墓碑上銘刻的,大多沒有名字,只是一個數字代號,那是代表炎衛的數字。
程程大致了解了炎衛的來龍去脈之后,也就明白了炎衛他們,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就在程程若有所思的時候,聽到炎衛以低沉的嗓音,給巫九下了最后通碟。
“巫九,給你十息的時間離開。”
顯而易見,炎衛是要動真格的。
巫九心里頭飛快地分析了利弊得失之后,最終還是無奈地妥協。
“你們,給我等著,我們走!”
“炎衛,不能放這個叛徒走。”歐陽鳴著急地大喊道。
歐陽鳴之所以要趕盡殺絕,倒不是他老糊涂,不懂得權衡利弊。
他不是為了這些年來被巫九欺凌,而要狠狠出一口惡氣,也不是為了報剛才險些讓他喪命的一劍之仇。
放虎歸山,后患無窮。
當然,這只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歐陽鳴想著,把炎衛重新捆綁在炎堡這條船上。
歐陽鳴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炎衛同樣不是有勇無謀之輩,也有自己的打算。
當下要殺了巫九,并不是什么難事。
重點是,殺了巫九這條狗,等于就是打了蒼狼那個主人的臉面。
蒼堡,蒼狼。
還真不是現在的他們,能得罪得起的。
雖說如今炎堡重新開啟,那也不過是只,翅膀未硬的雛鷹。
想要與蒼堡一較高下,仍需要時日。
“堡主,不能讓他們走,不然后患無窮。”
歐陽鳴眼看巫九的飛堡升起,而且炎衛似乎并不聽他的,不由地著急說道。
程程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焦慮萬分的歐陽鳴,心里嘆息一聲。
姜,不愧是看得辣。
更何況是歐陽鳴這樣的千年老姜,已經成了精。
這時候歐陽鳴想要程程他給炎衛下令,無非會出現兩種情形。
第一種,炎衛聽令,殺了巫九。
從此,炎衛承認了程程的堡主身份,重新以炎堡守衛的身份回歸炎堡。
第二種,炎衛不聽程程的號令,放任巫九離開。
如此一來,將來分配炎堡的修煉資源,也就沒有炎衛他們什么事。
聽弦歌知雅意!
程程都能猜到歐陽鳴堅持留下巫九的用意,以炎衛他對歐陽鳴的了解,自然是也能猜到個八九不離十。
只不過,許多事情,往往是意會就好,用不著去點破。
那樣,誰都下不來臺。
炎衛沒有說話。
他全身黑甲,只露出了一雙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眸,因此也就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發覺炎衛的目光直視著自己,程程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
倒不是覺得炎衛的眼神有威脅之意,只是覺得,這目光也太冷了些。
比唐珂的冷眼還冷。
如果唐珂在這里,她就會告訴程程。
炎衛的冷眼,那是真的冷。
只有雙手沾滿獻血的人,才會有這樣毫無感情色彩的冰冷眼神。
程程連雞都沒殺過,自然是無法體會到,炎衛眼神里所傳達的意思。
只需要你一聲令下。
他們都得死!
又或者……我死……
所有人都在看著程程,包括巫九那群人。
都在等著他,做一個關于生死的擇決。
然而,程程始終沉默著沒有表態。
他只是瞅著巫九那座飛堡升起之后,飛快地飄走。
飛堡這玩意,可比飛機舒適多了。
有機會也搞一座飛堡來玩玩。
“堡主,不能就這樣放走他們。”
歐陽鳴眼見巫九的飛堡,正在加速離開,仍然不死心地勸說程程。
然而,程程依舊是所有所思的一言不發,似乎是難以決斷,又或者已經做出了選擇。
默認巫九他們離開。
歐陽鳴和炎衛他們都沒想到。
此刻沉默不語的程程,腦子里思考的,并不是如何選擇的問題,竟然是對飛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其實,如果歐陽鳴他們了解程程,就會懂得。
程程他這個人,對于打打殺殺爭權奪利這樣的事,興致缺缺。
他現在只關心,怎么樣才能虛無獸血,以及生命之泉。
至于其它的,不甚關心。
更何況是這些跟他沒多大關系的,錯綜復雜的恩恩怨怨。
“炎衛,拜見堡主。”
巫九的飛堡遠離之后,炎衛沒有猶豫,帶領三百炎衛單膝跪地,給程程行跪拜禮。
這相當于炎衛承認了,程程的堡主身份。
炎衛這個家伙,真是太識時務了!
沒動一根手指頭,就分去了一半的功勞。
不過歐陽鳴眼見如此,心里頭倒是挺寬慰。
堡主英明,不但有勇,還有謀。
不費吹灰之力,就收服了桀驁不馴的炎衛。
炎堡能有這樣的堡主,復興指日可待……
“歐陽長老,炎衛,你們兩個跟我進來,商量一下遺產分配的事。”
程程說著,一馬當先走進了城堡大門。
歐陽鳴和炎衛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苦盡甘來的喜悅。
今天這步棋,自己算是沒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