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曉珺那輕蔑的眼神，再清楚不過地程程他們。
你們這里沒一個人是我的對手，憑什么跟我算賬？
實力最強的程靈靈，都成了華曉珺的手下敗將，白濱他們自然是不敢多說半句，在程程的眼神示意下，扶著受傷的程靈靈，退回城堡里療傷去。
兩口子打打鬧鬧。
他們也幫不上什么忙。
城堡門口前，只剩下了程程和華曉珺，在嘩啦啦響的雨夜中四目相對。
程程收回與華曉珺對視的目光，微微低頭，一手捋著纏在自己右手臂上的小黑色，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真動起手來，你只有求饒的份。”
華曉珺有種想吐血的沖動，這個家伙什么時候才能長大，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光是嘴硬有什么用，經歷了這么多的變故，你還是改不了不正經的毛病。”
“順便說一下，你和你家發生的變故，因為一些原因，你聯系不到我，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這些事情。”
“現在看來，你也算是因禍得福，進入修真界對你來說，將開啟超凡脫俗的嶄新人生。”
要不是華清宮長老遇襲的事情，引起了華清宮高層的重視，華曉珺甚至都不知道關于狂化人的事情，更不知道程程也牽連其中。
華清宮一向超然世外，極少插手修真界的斗爭，更不會去關注世俗的事情。
程程不知道華曉珺為何在這個時候，突然解釋起關于在他最困難無助的時候，卻聯系不到她的事情。
她這是要打感情牌嗎？
現在的程程可不吃她這一套，依舊是不正經地插科打諢道：
“我是不是光嘴硬，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即便是華曉珺打敗了沒有恢復巔峰狀態的程靈靈，程程他也一點不怵華曉珺。
不說城堡這張終極底牌，就是此刻纏在自己手上打瞌睡的老三，就能夠讓華曉珺求饒不迭。
不過，華曉珺應該不會把他的警告當真。
果不其然。
華曉珺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能不能正經點，這次我是有要緊事來找你商量。”
程程輕輕嘆惜道：“哎...我一直都是個正經人，只不過在你眼里，看我不正經而已，話說，你不見得就是個正經人。”
華曉珺額頭上那兩條細細的柳葉眉，不由地往中間擠了擠，眉頭緊皺的模樣似乎是有些不高興。
“我哪里不正經了？”
“你那里正經了？”程程滿腹委屈道，“正經人，誰會做出老牛吃嫩草的事情來。”
盡管自己的世界觀與以前相比，已經改變了打多大多。
可程程一想起自己與華曉珺，曾經你儂我儂地談情說愛，心里頭就一陣的不舒服。
以華曉珺能打敗程靈靈的實力來說，沒有個上千歲，應該也有好幾百歲了。
算算應該是自己祖奶奶的奶奶的祖奶奶那一輩分的人。
真真就是讓人倒胃口的紅粉骷髏。
當然了，這些不過是程程，此時此地環境下的心理不適應。
畢竟與混沌世界的寒飄雪不一樣，突然出現的華曉珺，與他曾經有過一段瓜葛，讓他一時之間真適應不過來。
華曉珺自然是不知道此刻程程心里頭的想法，只是不悅地瞪了一眼程程，也沒作過多的解釋。
眼前這個男人，不過是自己紅塵練情的一段塵緣。
如今兩人即便不再是，屬于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然而，從她繼承了華清宮宮主那一刻起，這段塵緣就已經被徹底斬斷。
華曉珺了解程程的秉性，你要是跟著他插科打諢的節奏，他能跟你胡鬧一整天沒個整形，于是她話鋒一轉，直奔正題道：
“上次我們華清宮的孫婆婆，從你這里得到解藥丹方之后，在回華清宮的半路上被襲擊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程程抬頭凝望著落下傾盆大雨的漆黑夜空，不是一道閃電劃過，仿佛是要把這黑漆漆的夜空撕裂一般。
“聽說過。”
程程的聲音極為淡然，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漠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這事他聽唐珂提過一嘴，當時著急著去靈獸秘境，尋找狂獸精血的下落，因此也沒太在意這回事。
況且在他看來，解藥丹方自己已經給了他們，至于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他真心是不甚關心。
華曉珺神情凝重道：“你或許還不知道，孫婆婆身受重傷，不但解藥丹方落入了狂化人手里，就連孫婆婆也被注射了狂化藥劑。”
程程依舊是有些出神地，凝望別有一番震撼美感電閃雷鳴的夜空，淡淡應了一聲。
“那真是不幸。”
程程嘴上這么說，不過華曉珺聽他冷漠的聲音，自然是很清楚，他真正想說的，就是‘活該’兩個字。
“這事影響很大，解藥丹方落入張振乾手里，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么事，最壞的打算，整個世界都會落入張振乾的手里，到時候，幾十億人都可能因此而遭殃。”
都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如今華曉珺接過了華清宮宮主的重任，所思所想，自然而然地具備了更大的大局觀。
“那真是不幸。”
程程淡然的聲音之中，依舊有著幾分的冷漠。
華曉珺極為不悅道：“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你說，那可是幾十億人生死攸關的事情，不是幾個，幾百，幾千人那么簡單，你懂不懂那是個什么概念。”
程程嘆息一聲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又不是什么救世主，你說我能有什么辦法？”
華曉珺微微搖頭，失望道：“以前就知道你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沒想到經歷了這么大的變故，你還是一點沒變，果真是本性難移。”
程程愣了愣，苦笑道：“你還真是了解我，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在乎別人想法的人。”
對于程程，華曉珺可算是徹底失望了，輕吐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子，或許我就不該親自來找你。”
程程收回凝望夜空的目光，看著華曉珺精致的瓜子臉，意味深長道：
“沒錯，你就不該來，你們華清宮，不是一向自認為超然物外的世外高人，這次怎么關心起世人的死活來了？”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華曉珺一臉憂慮道，“這一次危機，不僅僅關系到世俗界將會面對生靈涂炭的劫難，更關系到整個修真界的生死存亡。”
“嚇...你少嚇唬你，真當我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鳥嗎？”程程不禁好笑道，
“狂化人對你們來說，其實就跟普通人沒什么兩樣，就是些再弱小不過的螞蟻，動動手指就能碾壓一大片。”
程程這是話里有話。
就他自己的感受來說。
不能說修真界視世俗之人為草芥。
可是遠遠也沒有他們口中說的，救蒼生于水火之中那樣高大上。
更多的，還是漠然。
修真界的人，他們更多的是關心自己得道長生，壽與天齊，可不會真的去關心普通人的苦難與生死。
當然了，這些只是程程自己片面的理解，他也不會一棒子就打死整個修真界的人，因此也就沒把話給說滿。
其他人且不說，就說眼前的華曉珺。
在程程他心里，嚴重懷疑她心口不一。
滿嘴的大仁大義，實則是屁股上掛著算盤來。
面對程程的質疑，華曉珺憂心忡忡道：“你的格局還是太小了一些，看不到更遠的將來，猶如世界末日一般的局面。”
“當然了，這也不能全怪你，畢竟你剛接觸咱們修真界不久，許多事情對你來說都是一知半解。”
“不過這都沒關系，看在咱們曾經的過往份上，我可以破例讓你加入華清宮，那樣一來，你也就能夠在這場浩劫中，幸存下來。”
華清宮是整個修真界最為強大的宗門，能夠加入華清宮，就意味著有機會獲得更多的修煉資源，以及更強大的修煉功法。
只可惜，華清宮收人的門檻極高。
對于天賦一般的普通修練者來說，華清宮就是他們遙不可及的夢想。
然而，別人夢寐以求加入華清宮的機會，程程靠著和華曉珺曾經的關系，輕易就得到，可他卻是半點興趣都沒有，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道：
“我就是個目光短淺的菜鳥，哪里敢高攀你們華清宮的門檻。”
“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看在咱們曾經的情分上，這樣的關照我。”
華曉珺不禁皺皺眉頭，一副恨鐵不成鋼模樣，很不高興地說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頂著多大的壓力，長老會才同意破例讓你加入華清宮，你這倔脾氣，什么時候能夠改一改。”
程程不以為意地笑道：“你剛才不都說過了，本性難移，脾氣這東西，改是改不了，很難改。”
華曉珺似乎還真是拿程程沒辦法，頗為無奈地說道：
“這關系到你的將來，甚至是性命攸關的事情，我勸你還是謹慎考慮考慮，三天之后，再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不遲。”
程程搖搖頭，道：“不必了，我的答復十分明確，別說是三天，就是三年，三十年后，還是一樣的答案。”
華曉珺愣了愣，怒極反笑道：“你就嘴硬吧，將來有你求我的時候。”
程程笑了笑：“如果真有那樣的一天，我想應該是一萬年以后的事情。”
“你以為，你很幽默嗎？”華曉珺不禁為之氣結，好笑道，“你這樣無知的幽默，只會害死你自己。”
“我還是那句話，我的生死我做主，謝謝你的關心。”程程朝著華曉珺微微一笑，客氣地道了聲謝。
盡管華曉珺一副上位者的施舍姿態，不過就目前來說，她的本意還是替他著想，那怕程程他不領情，也不好擺個臭臉給華曉珺看。
“我也是那句話，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過時不候。”
有沒有搞錯。
真以為我是在求你呢？
對于拎不清楚目前狀況的程程，此刻的華曉珺心里頭，甚至有一種把他打出翔的沖動。
幸好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后，把那種沖動給壓制了下去。
程程一瞧華曉珺胸前劇烈地起伏，并作了個深呼吸的模樣，哪里還不曉得，此刻的華曉珺，對他那是要多生氣有多生氣，于是輕描淡寫說道：
“我知道你實力挺強，不過我勸你，別想著揍我一頓，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打女人。”
說完，程程心里頭默默地補充了一句：‘我不打女人，不過……老三可不像我這樣有原則性。’
其實一開始，程程就有過打算，要是華曉珺這次來，就是來欺負人的，他不介意讓老三教訓華曉珺一頓。
一來給程靈靈找回場子。
二來就是殺雞儆猴，拿華曉珺來立威，震懾一下打他注意的人，省得他們三天兩頭來找自己的麻煩。
聽到程程這樣說，華曉珺再次為之氣結，冷笑道：
“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這次要不是我親自來，換成是長老們來，你就等著斷胳膊斷腿，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吧！”
程程不以為然道：“嚇……這么說，我還得再次跟你說一聲謝謝？”
“你真當我是開玩笑嗎？”華曉珺嚴肅認真道，“這次孫婆婆遇襲的事情，讓長老們極為震怒……”
“不對啊！”程程打斷了華曉珺的話，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不去找那個罪魁禍首張振乾，沖著我來算個什么事。”
“再說了，我可沒得罪你們華清宮，上次那個什么孫婆婆來，我也把解藥丹方交給她了。”
“你們竟然還這樣不依不饒，真把我當成軟柿子捏了？”
程程越說越來氣，嗓門不自覺就提高了分貝，到最后幾乎就是沖著華曉珺吼叫著。
“你說話能不能不這樣沖，再這樣沖著我吼，信不信我把你打出翔來。”華曉珺瞪著程程，咬牙切齒道。
她從未見過，一向把燦爛陽光的笑臉掛在臉上的程程，這副兇巴巴的模樣。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冷靜下來之后，華曉珺這才開口說道：
“我們華清宮，并非要針對你，長老們也沒誰會把你真當回事。”
程程冷冷道：“謝謝你們這么看不起我。”
“不過，這次孫婆婆被注射了狂化藥劑，長老們都束手無策，他們原本是打算要來跟你要解藥，不是我攔著……”
“要解藥？沒有！”程程斷然道。
華曉珺凝視程程片刻，冷冷道：“你真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