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薩莉娜姑姑:
見字如面,愿您的腰椎與花園里的老藤椅一樣結實。
我還是如同過生日一般的孩子盼望著受到您的來信,不論是娜亞麗姐姐對新買的綠色呢絨外套的抱怨還是您對吵鬧鄰居的厭惡,都讓我在這個緊張得令人喘不過氣的地方找到一點生活氣息。
雖然我曾經對著國王的雕像發誓為了人類而奉獻一生,但是這個學院還是讓我不止一次有了后悔的念頭。我知道這很不應該,但是我不能向您透露太多學院內的內容,畢竟每一封信都會經過審查以確保不會透露國家機密。
我只能向您抱怨一些平平無奇的瑣事,或許這些事對我和我的同學來說平平無奇,但是在外人看來卻足夠有趣,卻也足夠成為您下午茶時間的談資。
我在大學畢業之后以優等生的成績報名加入了審查庭,以此來向國王效忠,順便為我們謀求一個好生活。但您也知道,我們的生活中總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發生,在這里我只得向您承認,魔法這種東西確實存在,而我在學院當中學習的就是魔法。
我以前曾經向您提起禮儀課教師巴雷斯先生,他會教導我們如何成為上流社會人士,事實也確實如此,然而巴雷斯先生教授的主要課程則是幻術系魔法。原諒我當時欺騙了您,之所以能告知您這件事完全是因為國王同意在下周三讓學院外有關成員了解這件事,畢竟最近案件頻發,學院想要讓我們的家庭成員提高警惕。
我要向您說的是最近發生在巴雷斯先生身上的一件事,或許您在城里也略有耳聞。我或許曾經向您描述過巴雷斯先生的外貌,他有著湛藍的眼睛,白皙的,保養得當皮膚,以及修剪得整整齊齊黑色的絡腮胡子,還有干干凈凈的手指,有時候他還會戴上一副有著鏈條的金絲邊框眼鏡。巴雷斯先生無疑是一位得體的紳士,無論是外貌還是言談舉止。
然而出了這檔子事之后,我們才知道巴雷斯先生原來是安雅麗塔伯爵夫人的情人——這種事在上流社會很常見,貴族之間的聯姻并不以感情作為紐帶,許多貴族結婚之后就沒有再見過面,而夫妻雙方都有一個甚至幾個情人都是常事。而巴雷斯先生作為一位得體的紳士,以及年薪2000鎊的教員更是上流社會的一員,他成為安雅麗塔伯爵夫人的情人這件事并不能讓我和我的同學感到吃驚。
真正讓我們感到驚訝的是,當安雅麗塔伯爵夫人帶著巴雷斯先生去銀行取錢的時候發生的事。至于為什么去取錢我并不了解,我只知道那段時間巴雷斯先生的開銷大了許多。
我在這封信的前面已經告知了您魔法的存在(如果沒有看到可以讓娜亞麗姐姐幫您拿來老花眼鏡),魔法在上流社會當中并不是太大的秘密。而銀行當中一般都會設置有反魔法場,在那里魔法物品以及持續性法術將會被暫時壓制。但是反魔法場的維持費用極高,所以反魔法場平時都是關閉著的,而這筆維持費用則會作為行長的補貼,這已經是銀行內的慣例了。
但是就在那一天,銀行的上級部門要求檢查,因此反魔法場再次開啟了,但這并未通知任何人。所以現在我們也知道了,原來巴雷斯先生一直使用高明的幻術來掩蓋自己的真面目,而安雅麗塔伯爵夫人看到他的臉之后驚呆了。
在伯爵夫人的尖叫聲中,巴雷斯先生靈巧地躲避了抓捕他的工作人員,跑出了反魔法場。而安雅麗塔伯爵夫人曾經在這座學院中學習過,她以塑能系優秀畢業生的身份畢業,也就是您想象中的那種火焰與閃電,砰砰作響的東西。
因此安雅麗塔伯爵夫人追了出去,用火焰、閃電還有冰雪去追擊巴雷斯先生,直至追出城外。這也是您可能了解到的事情,據說目擊者已經被執法機關進行了洗腦,《路易國王日報》也宣稱是煤氣管道爆炸,而真相則是我說的那樣。到目前為止,沒有人知道巴雷斯先生的消息,也沒有人看到他。
如果巴雷斯先生一直用幻術掩蓋了自己的臉,那一直以來,我們的幻術系教授到底是誰呢?不過很快我就不再煩惱這件事了,因為有一位新的幻術系教授頂替了巴雷斯先生的位置。
這位新任教授有一頭美麗優雅的金色長發,薩莉娜姑姑,我不否認我第一次見到新教授的時候就被迷住了。因為這不是人類能夠企及的美麗,無論是那精致白皙的臉龐還是那身有著金色滾邊的長裙,,白色的蕾絲長手套,甚至是耳邊的黑白色蝴蝶發夾都是那么的令人著迷。但是我一想到巴雷斯先生就打了個寒顫,因為誰也不能確定奧羅拉·諾克提斯教授沒有用幻術遮掩臉龐。
奧羅拉·諾克提斯教授從來沒有露出過任何表情,她把任何情緒藏得比什么都深,而且她也不太遵守課堂秩序,我們經常能夠看到她快速講完教案上的內容之后,就坐在講臺上喝紅茶,不加糖的那種。
但是我們也隨之發現,奧羅拉教授有著豐富的煉金術知識,當我的同桌胡安·布列塔在幻術課上偷偷做煉金術作業的時候,就被奧羅拉教授發現了。她隨手指出胡安的煉金術論文上的幾處錯誤,順便將他的幻術系論文增加了一倍(足足有20英寸長)。但是在這之后,同學們對于煉金術課程有所不解的地方都會去詢問奧羅拉教授,畢竟奧羅拉教授只會做出解答,而不是會像煉金術教授莉葉塔一樣只會給出責罵。
幾乎所有人都喜歡奧羅拉·諾克提斯教授,我也一樣。
再次親吻您的臉頰,以及娜亞麗姐姐。
您的侄子,安多利奧。”
“這就是安多利奧寫的最后一封信嗎?”沉重的實木辦公桌后坐著的金發麗人問道,辦公室中有著厚重的呢絨窗簾,將陽光徹底擋在了外面。遠遠坐在會客廳軟椅上的執法人員點了點頭,他覺得脖子上的硬領子有些難受,但更讓他難受的是辦公室里的氛圍。
“是的,奧羅拉·諾克提斯教授。”
“這封信沒有問題,那安多利奧的家人呢?”
“昨天傍晚接到報案,已經確定全部遇害,初步推測是安第斯神系的信徒所為。我們在尸體的舌頭上發現了劃痕,心臟全部消失,解剖手法干凈利落。”探長用手抹過額頭的冷汗,即使他穿著厚厚的風衣還是覺得這件辦公室十分冰冷,似乎不是活人待的地方,而過于黑暗的環境也讓他看不清奧羅拉的表情。“有許多新手都吐了出來,不過萬幸的是沒有破壞現場。”
“可以了,你可以把這封信帶走,我會安排預言系教員探查現場的。”
“非常感謝您的幫助。”探長從辦公桌上拿走信封,將半高禮帽重新戴回頭上,順從地離開了房間,還順帶將門輕輕關上。
奧羅拉·諾克提斯辦公桌上有一枚切割過的鉆石,這枚鉆石即使在昏暗的環境下也能綻放出璀璨的光線。若是有人眼睛尖一些,可以看到鉆石上隱隱約約刻畫著一行字,Eheieh。金發麗人并沒有任何動作,這枚鉆石就開始變形,延伸出蝴蝶的翅膀,隨后就如同滴進清水中的墨水一般將鉆石染黑,變成了一枚與奧羅拉·諾克提斯發夾模樣相同的蝴蝶。這只蝴蝶圍繞著辦公室飛舞了一周,從通風管的縫隙里鉆了進去。
奧羅拉·諾克提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解開長裙后面的系帶,脫掉手套,露出了白皙曼妙的身軀,唯一令人遺憾的則是在她的肘部以及指關節的部位能夠很明顯地看到不屬于人類軀體的縫隙。隨后奧羅拉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彈出了一塊皮膚,那迷人的乳房與平坦的腹部沿著中線向兩邊打開,露出了身體內部結構——那是不屬于人類的內臟,那是由銅齒輪與銀齒輪組合成的軀體,銅齒輪上刻著AdonaTzabaoth,銀齒輪上刻著ShaddaiElChai,胃部是一個金屬罐子,而在心臟的位置則是一塊散發出深紅色光芒的石頭。
奧羅拉·諾克提斯從來都不是人類。
薩福諾·馬蒂亞探長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從軟椅上跳了起來,“這不是禿頂!”他揮舞著手臂說道,“這只是遺傳。”
“當然,當然,您怎么說都行,反正也無法改變您頭頂那些稀疏頭發的事實。”維爾隆笑著說道。
隨后薩福諾·馬蒂亞探長又帶著諂媚的笑容靠了過來,“但是我有一個朋友,是我的朋友,不是我,有這方面的困擾,能不能...”
“只需要10鎊,我的朋友。”維爾隆在煙灰缸的軟木墊子上敲了敲煙斗,“我的煉金術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我會為您的朋友解決問題的。”
“那再好不過了。”薩福諾·馬蒂亞探長帶著笑容坐了下來,“不如我們喝一點云頂威士忌,再來一支上好的雪茄,您再跟我說說魔法的事,我們可以度過一個愉快的下午。”
“我十分樂意。”維爾隆點了點頭,他看著薩福諾·馬蒂亞探長起身倒酒,接過酒杯之后維爾隆小小地喝了一口,繼續說道:“之前提到過了,魔法起源于所羅門王。”
“但是不僅僅是圣公會,羅馬教會也有獵巫活動?”薩福諾·馬蒂亞探長提出了疑問,對此維爾隆冷笑了幾聲。
“我的好爵士,教會自己都在使用魔法,他們怎么能夠指控別人是巫師呢?”維爾隆臉上帶著不屑,“當然,他們自稱使用的是神術,是神的恩賜。而獵巫行動實際上是抓捕邪教徒的行動,然而問題是,在這個過程中也確實有許多巫師受到了生命威脅,我當然不能說那些巫師都是清清白白的好人,但是看看教會在獵巫行動當中釀成的慘劇就知道他們有多惡毒了。而后教會自己就分裂了,無論是彌撒時候豎三根手指還是兩根手指,無論是吃雞蛋的時候先敲大頭還是小頭,教會都分裂了,因為他們自己的權力欲望。”
“那是一幫下流胚子。”維爾隆喝了一口酒,呲牙咧嘴地說道,“爵士,難道你以為亨利八世只是為換一個王后才成立的圣公會嗎?”
“天哪!”薩福諾·馬蒂亞探長放下酒杯,捂住耳朵,“誹謗王室可是大罪!”
“這都是都鐸王朝的事情啦,我的好探長,我為你的歷史老師感到難過。”維爾隆笑著剪開了雪茄,“在梅林幫助尤瑟·潘德拉貢生出亞瑟·潘德拉貢之后,就開始嘗試干預宮廷政治,然而結果就是凱爾特人被盎格魯薩克遜人擊敗,德魯伊信仰蕩然無存。接下來的王室都信重教會而非巫師,當然,王室還是有雇傭巫師的慣例,那些醫藥官之類的職務都有可能是巫師。”
“上帝啊。”薩福諾·馬蒂亞探長在胸口畫了個十字,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居然還有這回事,上一次我去白金漢宮的時候說不定就有巫師盯著我。”
“安心吧,好探長。”維爾隆則笑著再給薩福諾倒了杯酒,“您還不值得巫師出手呢,無論是熏香還是魔藥都是十分昂貴的。”
“您這話可就傷人了。”雖然這么說,但是薩福諾·馬蒂亞探長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被巫師窺探生活,至于為什么探長不害怕維爾隆,完全是因為維爾隆不是預言系專家,否則他就不用去請求奧羅拉·諾克提斯教授的幫助了。
“而且魔法學習十分困難,好探長。”維爾隆呼出好聞的雪茄煙氣,醇厚的香味讓會客廳更加的溫馨,“十個質點,三條支柱,二十二條路徑,還有占星術和煉金術。可以說每個人學習的方向都是不一樣的,每個巫師都是從王國(Malkuth,Kgdo)開始學起的,之后每個人選擇不同的質點,學習不同的路徑。比如第十質點到第九質點的路徑,路徑32(Tau),就要學習占星術中關于土星的知識,然后第九質點是基盤(Yesod,),是靈魂與肉體之中的靈氣,象征著月亮,因為還要學習占星術中月亮的知識。”
“那...你是學習了哪些?”薩福諾·馬蒂亞探長有些猶豫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