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的廬州和地球的大差不差,街頭巷陌依然是那般風景,走在大街上除了廣告牌什么的有點陌生,其它的也沒有多少區別。
這般情況讓許言大有種恍然如夢的錯覺,自己還在地球?
肯定不是了,家庭住址變了,而且藍星的家,不對,藍星已經沒有家了,房子賣了,再回廬州已經居無定所,得重新租房了。
都說沒有個屬于自己的房子就不算有家,許逵夫婦也不想兒子女兒一回到廬州就舉目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所以在許午還沒出倉的時候,王芳就讓親戚物色了一處租房,總算是在故鄉有個住處了。
許言當天晚上到家,當他推開陌生的門,站在陌生的客廳里很久很久都沒有坐下去,只是一個勁的盯著家里發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望什么,反正就跟個木樁似的杵在那里,這里望望,那里瞅瞅。
對他而言,就算以前的房子沒賣也沒有多大關系,畢竟也跟地球的家有很大出入。
許言之所以有此表現還是站在父母的角度去考慮的,夫妻倆從農村出身,打拼了半輩子才在縣城里買了套房子,平常愛惜還來不及,怎么轉眼間就賣了呢?
他們明天回來,看到這個陌生的不屬于自己的新家心里又會是怎么想?
估計他們有什么想法也不會表露出來,在兒女面前,倆夫妻總是堅強的。
“看來現在除了還錢,還得搞套房子啊!”
許言在心底默默地打算著,發了個信息給許逵后睡不著就開始打掃衛生。
親戚把行李搬過來的時候順手打掃過,但也有些時日沒來了,雖無異味,但不少地方落了灰塵,看著總歸不太舒服。
被子衣服什么的都不需要整理,就只是打掃一下灰塵,盡量讓家里舒適干凈,不然還是會影響許午術后恢復。
打掃的時候他發現房子還不錯,前后通風敞亮,周圍住的人不算少,但不會吵鬧,因為里離一所學校挺近的,在這里租房的大多都是學生。
“看來舅舅是下了功夫的,應該是托人找的。”
許言到家的第二天下午,許逵夫婦帶著女兒回來了,夫妻倆自然是打量了“新家”一頓,他們并沒有表露太多情緒,眼里始終只有兩個孩子。
“慢點慢點!”
王芳小心翼翼的攙扶許午進臥室,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是關愛。
許午無奈道:“媽,我能自己走!”
其實她在無菌倉里的時候就已經活蹦亂跳了,出倉后也經常下樓走動,只是呵護孩子是每個父母的本能,改是改不掉的。
王芳一嗔,嘴硬道:“醫生叮囑,你以為我想扶你!”
許午笑嘻嘻的看了哥哥一眼,許逵亦是心知肚明的笑了笑,許言給老媽打圓場:“就是就是,你以為想扶你?我來扶!”
許言準備去接過,可是卻被王芳無情的推開了:“滾走!”
“額...”
于是,許言站在原地凌亂。
母女倆進了屋,許逵則在四處打量這個陌生的新家,許言跟在旁邊。
“那邊還要去嗎?”他問道。
許逵雙手叉腰,環顧四周,“不要,平常多注意注意,定期去檢查就行了,也不要再去大老遠跑去,就我們省立醫院就行!”
“嗯!那就好,像小午這情況算是很好了,休養個一年半載就能徹底康復,到時候跟正常人也沒什么兩樣。”
許逵點點頭,堅毅的臉龐既有欣慰,也有高興。
家的氣氛在這個不大的出租屋里再次綻放起來,許言端著飯碗靠在門口一臉笑容的注視著這個剛獲得新生的妹妹。
許午瞪了一眼,佯裝生氣道:“看什么看!”
“看你長得好看!我大概是沒看到過誰家妹妹能有我家這么好看的!”
許午忍俊不禁,不由得白了一眼。
正如林耀說的,哥哥長得出色,妹妹又能差到哪兒呢?
這對兄妹顏值絕對爆炸,雖然許午化療把那一頭長發給化沒了,但沒有秀發的她精致五官還在,這依然是許多人都無比艷羨的。
“你還記得上學時經常有同學來我們家玩嗎?那是找我嗎?不都是為了看看我這高顏值妹妹?”
許言回憶起前身和自己共同的回憶,讓許午不要灰心,人還是那個美人,一點都沒變。
許午得意的哼了一聲,歪過頭不看哥哥。
這一哼,許言看呆了,咦,這小傲嬌也太像地球的樣子了。
要是這丫頭恢復那般古靈精怪該有多好?
其實從前身的記憶里來看,許午的網抑云狀態并不是從小就是這樣,她是在白血病確診后才慢慢轉變的,她總以為家里人為她付出太多,多的已經不值得了。
可是,生命是無價的,親人的生命更是不能用價值來衡量,得想辦法讓她知道自己的價值不止這幾百萬。
許言在王芳的催促下三兩口扒拉完午飯,然后門一帶,湊到妹妹面前,諂笑道:“寶貝,跟你商量個事唄?”
許午秀眉微顰,奇怪道:“哥哥,我發現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你挺老實啊,現在怎么變得有些浮夸了?”
“寶貝?”許午抱著雙臂,故意抖了一下,“噫!”
許言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不以為然道:“男人是善變的你不知道?你們女人不也是一秒一個樣?”
許午歪著頭略微想了下,然后笑道:“誒?好像還真是哦!說吧,什么事呀?”
許言又躡手躡腳的跑到門口,朝客廳瞄了一眼,宛如做賊一般,許午看的奇怪,不知道自家老哥究竟想干什么?
“你在躲貓貓嗎?”
許言回身,食指擋住嘴唇,發了噓的聲音。
“噓,小點聲,這事暫時不能讓爸媽知道!”
“你到底想說什么啊?搞得這么神神秘秘的!”許午有點不耐煩了,卻也更加好奇了。
許言看在眼里,心里暗暗自得,開局順利,就看接下來的忽悠了。
“妹啊,我想讓你勸勸爸媽,我想出去嘗試一些新生活,不想再當老師了!”
他可憐巴巴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還沒繼續說完,許午就驚叫起來,“啊?為什么啊?”
許言連忙堵住她的嘴,警告道:“哎喲!小點聲!”
許午睜著不可思議的眼神,一如當初許逵聽到這些話的反應。
“你為什么要出去啊?老師不是很好嗎?我還想著身體好了就去上學,畢業后跟你做同事呢!”
許言重重一嘆,一會抬頭看窗外,一會低頭看腳尖,一會再平視妹妹,把一個痛苦糾結的心理給表現的淋漓盡致。
“我知道老師很好,可是我現在更想去做編劇,我更想把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故事展現給更多的人看!”
“編劇?你這專業跨的也太大了吧?而且也不穩定,最起碼你不能每本都賣出去吧,賣不出去就沒有錢賺,爸媽肯定不同意啊!”
許午分析道。
“我知道!”許言說,“所以我想讓你勸勸他們啊,我又不會耽誤考編,就是出去晃悠一圈,失敗了自然就回來!”
“啊?這?這我沒法幫你啊,工作這么重要的事。”許午犯難,但還沒有意識到這是自家老哥下的套,已經漸漸陷了進去。
“你現在可是咱家的太皇太后,你說話,誰敢說不是?”
許言一看有戲,便乘勝追擊道:“想當編劇是我很早就有的想法了,你也知道我以前愛看小說,腦子里也會有想法,可這些想法不能分享出去就覺得很可惜。我現在還沒畢業,反正實習證明可以讓舅舅給我搞好,不如就趁最后逍遙時光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哪怕失敗,我也毫無怨言了!夢想!夢想!你懂嗎?”
許言口水飛濺,一個勁的強調夢想二字,對于年輕人而言,夢想無疑是最具誘惑力的東西了。
“那你寫小說不好嗎?為什么非要去當編劇呢?”
可是許午不理解,內心里也很不想和家里人分開,她剛從鬼門關回來,再看親人就顯得彌足珍貴。
許言沒考慮到這層,他就擔心妹妹胡思亂想,所以想著自己主動攤牌,不給這丫頭瞎想的機會。
所以接下來,他又分析了作家和編劇的區別,總之就是一頓忽悠,再加上自己展現出對夢想的渴望,善良的許午終于是半推半就的答應了結盟。
“但是你一定要考編哦!”
和父母一樣,許午對教師編制也是格外的看重,誰讓這個編制是和國家綁在一起的呢!
“考編而已,分分鐘的啦!”
最大的石頭被搬開了,許言心情甭提有多爽了,現在自己可以是放開手腳,大干一場了。
輕松忽悠好妹妹,父母那邊也就是通個氣的事,根據狗血的劇本,父母一開始當然是堅決不答應,但在許午即將倒戈,不想幫哥哥說情的時候又勉強答應了。
這一來一去,一唱一和,許午愣是沒注意到三人的眼神交流包含了哪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就這么被蒙在鼓里,一邊為哥哥的外出擔憂,一邊為哥哥的夢想加油。
所以說啊,不只是RB的四月有謊言,廬州的四月也有謊言,但不管是哪里的謊言,這都是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