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這是秋季的晚風,已經帶著些許的涼意了。
許言抱著腦袋坐在路牙上,他迷迷糊糊的,只覺得頭很痛,而且好像也開始有點神志不清了。
他知道自己是能喝點的,但卻忘了一件事,酒后吹風容易醉啊!
韓雨眠極少飲酒,也是忘了不能讓許言這么吹著風,她還是站在那里,帶著一絲無奈又說道:
“上車!”
許言不回答,和張歡的沒力氣不一樣,他是已經沒有很正常的邏輯去思考了。
空氣凝固了三五秒,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就那么僵持著,韓雨眠環顧四周很是無助。
“上不上車?不上算了!”她語氣開始有點不耐煩了。
這時,許言忽然抬起頭來,瞪著眼,指著面前那個高挑女孩一字一頓道:“你兇我!”
韓雨眠紅唇微張,這是被嚇到了,眼前這許言,怎,怎么有點不對勁了?
“你喝醉了?”她問道。
“沒醉!”
許言一擺手,雙手撐著地站起來,然后搖搖晃晃的離開了這里,并且還說道:
“最討厭你這個女人了,跟那個平板一樣,煩死了!”
“我……”
韓雨眠秀眉緊擰,美麗的瞳孔里好似燃燒著火焰,她既憤怒又委屈,我讓你上車是為了誰啊,還不是想讓你早點回家躺下!
我討厭?我煩?還平板?哪個平板?
“你以后別想再坐我車!”
韓雨眠賭氣坐上了車,因為火氣太大,臉上都開始出汗了。她一邊把頭發扎成馬尾,一邊看跟打太極一樣的許言朝其它地方走去。
可是,她還沒完全扎好馬尾,就又沖下了車,然后追著許言而去了。
“你到底要去哪兒啊?”韓雨眠在后面問。
許言處在意識模糊狀態,聽到有人問,本能的回答道:“我要去找叉子!”
“叉子?什么叉子?你是不是餓了?”
韓雨眠以為是又餓了,反正是沒弄明白他口中的叉子到底是什么。
許言不理她,悶頭朝前走。
韓雨眠緊跟,她快要瘋了,很后悔沒有加許午的微聊,要是許午這兒,也不至于自己一個人茫然無措。
今晚吃飯的地方有條后街,來來往往的人不多,韓雨眠帶著口罩扶著許言,那些路過的就只當是顏值高點的普通人,并未放在心上。
穿過一百米的后街到了一座橋上,許言終于是停下了。
他望了望方向,然后丟下韓雨眠朝東南方走去,踉踉蹌蹌的同時還自言自語道:
“我要去找叉子……”
韓雨眠欲哭無淚,她要不是怕死人,真就是直接扔下了,大晚上的找什么叉子,不是剛吃過嗎!
她準備報警了,但就在確定當前位置的時候,猛然意識到許言換的方向盡頭是哪!
這條河的盡頭,不就是海邊公園,自己當初被綁架的地方嗎?
“叉,叉子是我?”
韓雨眠恍然大悟的同時又羞憤不已,以前不都是叫糞叉嗎?怎么現在又變成小叉子了?她仔細想想,好像在昨天說還錢的時候確實這么叫過自己。
“他要找我嗎?”她在心里默默地問。
雖然很生氣這個不雅的外號,但不知為何,這股氣剛要發泄出來,心門后的小女孩就蹭得一下蹦出來,接著抱住怨氣躲到了門后。
再然后,小女孩就把怒氣轉成了甜蜜蜜送給韓雨眠。
他都喝醉了,還想找我?而且還認識路呢!
想到這兒,韓雨眠知道怎么叫住許言了,她快步跟上,站定,第一次喊出了許言的全名:
“許言,叉子不就在你身后嗎?你回頭看看!”
許言宛如行尸走肉,聽到這一聲喊,一下子清醒了一星半點兒,他緩緩回過頭來,瞇著眼睛靠近,瞅了一會道:
“你不是眠眠!眠眠不會在我面前扎頭發的!”
韓雨眠一聽,一把扯下發繩,摘下口罩,那一張臉足以讓整個世界黯然失色。
“我是不是?”她問。
許言一看,樂了,傻乎乎的笑道:
“誒,眠眠,我剛要找你誒。”
一聲聲眠眠一次次的抨擊著韓雨眠的內心,那個前二十三年來都不會露頭的小女孩,現在開開心心的坐在心門前,她再也舍不得回去了,也再也不想生活在孤獨的黑暗中了。
“你找我是有話要說嗎?”韓雨眠輕聲的問。
許言耷拉著腦袋,許久不說話。
夜風揚起,河岸那一排泛黃的楊柳搖擺著動人的身姿,嫵媚的柳條在安靜的河面上跳起了一道道的波紋。
路燈下的韓雨眠把動人臉蛋兒藏在發絲間,她一眨不眨的盯著許言,可愛極了,她在等待回答。
許言忽然抓住她的手,放在鼻間,看上去無比的深情。
“你,你松開!”
韓雨眠嗔怒,脖子和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的紅了起來,她這會是真想抽離。因為許言抓的不分輕重,就跟鐵鉗一樣扣住自己的手腕,格外的生疼。
“眠眠。”許言叫了一聲。
韓雨眠內心一動,眼神迷離,也放棄了掙扎。
“嗯,我在這兒。”
她溫柔地嗯了一聲,心里的小女孩也站了起來,好像在期待著什么。
“嘔!”
突然,許言蹲下去吐了起來,那一地污穢散發刺鼻的酒氣,瞬間就把唯美的河岸風景給破壞了。
韓雨眠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但小女孩卻是嚇得鉆回了門后,仿佛再也不想出來了。
霎時間,醒悟過來的韓雨眠把害臊一掃而空,憤怒道:
“你,你什么意思!吐不出來想聞著我的手吐?”
她胸前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兩座大山氣的像是地震了一般起起伏伏,兩只手的骨關節攥地咯咯響。
韓雨眠放眼望去,這里有河,要不要把這個可惡的家伙給推下去?
片刻過后,她幽怨一嘆,扶著已經不省人事的許言回到了酒店門口。
再好不容易把人弄上車了,韓雨眠總算是松了口氣,以為接下來就容易多了。
可事實上,麻煩還在繼續。
她想用許言的手指解鎖手機,但這家伙非常不老實,不給人抓著手,好幾次都快要成功了,卻是一把把手機打翻,接著就是醉生夢死。
韓雨眠想送到酒店里,但大晚上的,一個當下最紅新秀歌手帶著陌生男子開房,這怕是明天就有這樣的消息了。
“真正的震驚!逐夢冠軍和紅袖冠軍深夜幽會酒店,他們竟然……”
酒店不能回,那就只能去醫院了。
于是韓雨眠道:“我送你去醫院,你堅持點,盡量別吐!”
誰知,醫院二字一出來,許言抽搐了一下,喘著粗氣搖頭道:“不去,我不去,我不敢去,小午在那!”
韓雨眠正在找醫院的導航,聽到這話,心情格外復雜。
許午的病已經給許言種下這么可怕的后遺癥了?連醫院都不敢去了嗎?
她盯著地圖發了好一會呆,然后關掉,最后朝自己最熟悉的回家路線駛去。
此時,獨身在酒店的許午看了眼時間。
啊,已經十一點半了啊!
我親愛的葛格怎么還不回來?
她俯瞰著樓下那一條五光十色的順暢馬路,心里納悶今晚韓雨眠又把自家老哥給忽悠到哪兒轉圈去了?
該不會說整個魔都市區都堵車,干脆就住在酒店了吧?
兩人不會有什么意外吧?
我是不是該打個電話問問?
可是,我要是打,一不小心把我那可憐的侄兒給嚇得縮回了他爸爸體內怎么辦?
可是,我要是不打,他爸爸吃虧了又咋辦?
寶貝,姑姑好難呀!
姑姑該咋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