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疑惑道：“你雖然才19歲，對這種事情的看法卻相當老道。有的觀點乍一聽匪夷所思，仔細一想卻又讓人茅塞頓開。你是怎么做到的？”
湯姆抿了一口杯中酒，然后一臉嚴肅：“可能……因為我是天才。”
不料喬治認真的點點頭：“沒錯，我也這么覺得。你知道焦爾達諾·布魯諾這個人么？”
“……誰？”湯姆莫名其妙。
“他有很多身份，不過我覺得科學家才是他的職業。他跟你一樣，認為宇宙是無限的，太陽只是一顆普通星星……”
湯姆：“……從沒聽說過這個人，不過聽上去是個人才。是岳父您的新老師？”
喬治哈哈笑道：“這人早在1600年就被天主教的神棍們燒死了。”
湯姆抓了抓癢：“……好吧，我孤陋寡聞了。”
“他認為，宇宙里有很多太陽這樣的星星，還有像地球一樣的行星，包括像人類一樣的生物……”
湯姆這就有些驚訝了。這種概念在20世紀前是相當罕見的，據說外星人的概念要等到19世紀末才出現并廣為人知。
這位日心說的信徒，世界觀比哥白尼更先進、更符合實際哥白尼的日心說基本就是把地球和太陽換個位置。
外星人這種現代人老生常談的東西湯姆沒什么興趣。不過喬治則不同，這種認知對他的沖擊超乎湯姆的想象。
喬治很認真的問道：“如果外星人來到地球，我們會不會像黑人和印第安人？”
湯姆大腦有些當機，即使是21世紀現代，外星人也只存在于電影和小說里，各種消息真假難辨。他還從未真實設想過這種可能。
湯姆不由得笑道：“放心吧，宇宙很大，地球就像沙漠里的沙子。從一顆星星飛到另一顆星星難度極大。起碼幾百年內，人類應該是做不到的。到月亮也要……”
湯姆忽然住口不言，端起酒杯又一口干了。
“不，我是說。假設有外星人來到地球，人類會不會像黑人和印第安人一樣？被消滅和當做奴隸。”
湯姆眨眨眼：“……一般來說，越發達的文明，道德水準越高。再說，他們跨越星際大老遠跑來就為了消滅人類？有點難以置信。還有，現在考慮這種事情，沒什么用。”
喬治思索道：“你和馬西奧的說辭差不多，不過我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你不覺得這跟發現美洲以后的狀況很像么？強大的一方，最后總有各種動機和理由去消滅印第安人。”
湯姆驚奇道：“你和馬西奧還討論過這個？”
喬治：“……我買了一臺天文望遠鏡，晚上我和他一起看星星時會聊個天什么的。”
湯姆：“……”
喬治掏出銀質煙盒，翁婿二人又一人一根。喬治拉著一根火柴，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龐：“能跨越宇宙，肯定已經到了勞動輕而易舉的地步，通常意味著武力達到更高層次。不是么？消滅人類也許真的只是動動嘴而已，那是真正的輕而易舉。干嘛還要留著？”
湯姆嚴肅起來。這岳父似乎對外星人的存在深信不疑啊？想的還挺多。
這其實也是湯姆的鍋，因為他也深信不疑。潛移默化，客觀上形成了一種心理暗示。導致喬治直接跳過的外星人存不存在的問題。
喬治點著香煙，：“我看月亮，怎么看都是一片荒涼之地，除了一個又一個的環形山，什么都沒有。火星太遠，看不清。我已經讓人去購買更大的望遠鏡，據說口徑有80厘米……”
湯姆：“……等會，你是怎么找到火星的？”
這個很難么？實際上，沒有一定的天文知識與實踐，根本就不可能在夜空中找到并確定看到的星星是什么。
喬治撇撇嘴：“……我干嘛要會這個？他們調好望遠鏡，我只管看……”
湯姆：“……”
喬治笑道：“等戰爭結束，我就讓他們在落基山上修一個天文臺。我認為，這也許很重要。”
湯姆心想，好吧。如果你知道200多年后也沒見到個什么外星人，會不會還這么折騰？
喬治：“……你覺得這場戰爭能打幾年？”
湯姆：“差不多有四年左右。”
喬治奇道：“有什么理由么？幾個團長預測，三年左右，一些連長……嗯嗯……主要是尤利西斯和威廉，他們認為，兩年足夠了。”
湯姆也奇道：“……兩年？”
喬治聳聳肩：“第一年看他們打，第二年我們下場。威廉依舊認為，這將取決于我們的行軍速度。”
湯姆想了想：“他們光考慮美國南北方是不夠的。歐洲也許會聯手干涉。”
歷史上，南方軍隊確實是有歐洲的支援的。
“是的，以英國人法國人的尿性，他們干涉是必然的。他們會想辦法讓美國人多流血。”喬治話頭一轉，“那把轉輪步槍，我試過，擊錘太重，精度還不高，裝彈也慢。子彈殼變形有時還捅不出來！威力一般，也就比杠杠步槍強一些。你的槍匠這么長時間就搞出這么個玩意？”
湯姆笑道：“那把槍我從來沒看好過，結構復雜的槍支，精度是上不去的，威力也一般。至于擊錘，我設想的最新的改進是杠桿式，拉開擊錘的動作用杠桿就會非常輕松……”
“你等會……這個轉輪步槍你還想繼續搞？”
湯姆嘿嘿一笑：“小批量生產一點。這東西結構復雜，成本較高。造一些能誤導一下某些人。別忘了，它精度再差，也不是燧發槍可比的。”
喬治：“……你是不是有更好的步槍？”
“看來什么都瞞不住你。是有種大栓槍改進型的改進型……”
喬治：“……”
“……不過得等幾個月。這東西目前沒有樣品。”
喬治哈哈笑道：“改進型的改進型？虧你想的出來。”
這時有人敲門，馬丁進來道：“指揮大人，少爺，保羅剛派人送來的一份報告。”
湯姆上前接過，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封口，這種緊急報告很少見。打開，里面只有一張紙，上面只有幾句話。
湯姆掃了一眼，隨手遞給喬治。
喬治看了看，嘆了口氣：“你說這人怎么就經不住誘惑呢？那么點錢就能收買他們。”
湯姆想了想：“可能是因為他們沒什么理想。”
喬治：“理想？有理想的人就不容易被收買？”
湯姆忽然笑道：“有句話說的好，每個人都有價碼。有理想的人通常價錢更高，收買就不太容易。”
喬治渡著步，摸了摸自己的灰白頭發：“是的是的，人皆有價錢。”
湯姆掐滅煙頭：“很多時候，讓他們認同我們的理想很重要。那種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生存之道，最終只會讓我們一盤散沙。”
喬治沉默一會：“人性就是如此，不是么？”
湯姆：“總有些東西可以超脫人性之上的。”
喬治：“英國人，法國人，哈德遜灣公司，南方的，東部的，共濟會的。他們紛紛跑來折騰我，你說，這是為什么？”
湯姆想了想：“我認識一個英國共濟會的成員，他告訴我，他們在觀察我們。”
喬治點點頭：“應該是如此，然后呢？”
湯姆：“可能是搞破壞，也可能想從我們這里得到什么。總之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友好行徑。”
“你一向看得很透徹。”喬治走到窗口。外面月光下，建筑此起彼伏，他的城堡披著一層微光，一些路燈的光亮清晰可見。酒館還隱隱約約傳來那個歌女的歌聲和酒鬼們的喧鬧。遠處漆黑一片，似乎還有落基山的影子。
一副夜幕下的小城模樣。
喬治忽然覺得，心情變好了。
“你以前曾經建議過搞個通行證制度，我現在覺得很有必要。摩根堡太開放了，隨便什么人都可以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這里。”
湯姆笑道：“照片很貴的。”
喬治黑著臉：“好吧，那確實只是小錢。”
湯姆嘿嘿一笑：“換個名字吧，本地人的叫做身份證，外鄉人的叫做暫住證，路過的人才叫做通行證。分門別類，才方便他們管理。”
喬治忽然摸摸下巴：“你說，我投資開一個照相館怎么樣？我來當攝影師。”
湯姆面無表情，就像沒聽到喬治的胡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