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伏見稻荷大社。
今天的神社,與往日有很大不同。
以往的時候,不管春夏還是秋冬,不管細雨紛紛還是大雪飛揚,都會有絡繹不絕的游客,前來稻荷大社參拜,許下心愿,或是向神明祈求平安。
但在今天,神社卻是格外安靜。
沒有游客,沒有旅人,甚至連神社中的巫女和神官,都被緊急撤離,前往疏散地帶。
諾大的神社之中,只剩下一位穿著和服狩衣,獨自前行的美麗身影。
她行過神社,越過主殿,孤身走在通往稻荷山頂的參道上,身邊是層層疊疊,仿佛沒有盡頭的朱紅色鳥居。
老朽褪色的暗紅色牌坊,與光鮮亮麗的嶄新牌坊交織在一起,其中刻著的千百年滄桑,一眼可見,但又朝氣蓬勃,似乎孕育著新生。
參道一旁,一尊狐貍石像,微微探著頭。
她與石像對視了一眼,卻沒有看到它眼中的神光,不由得嘆了口氣。
“你究竟藏到了哪里呢,御津子?”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狐貍石像也只是默默的立著。
良子微微搖頭。
今天她沒有把式神帶在身邊,也沒有下令讓別人配合行動,而是自己一個人,來到了稻荷大社。
因為此刻在這座神社中等待著她的,是位和她一樣的神主,除此之外,對方還是一位神代的大妖怪,還擁有著神位。
除了她和其余幾位大社的神主,很難有人能面對她的力量。
哪怕帶再多人來,也只是增加無謂的傷亡。
“良子殿下,稻荷山周邊的游客居民,已經在向伏見區,下京區,東山區,山科區疏散,預計五個小時內完成。”
突然,她的身邊浮現出一團金色的光芒,從中傳出了語氣急促的聲音。
“奈良鐵路干線,東海道本線,名神高速公路,也在緊急封閉,本部命令我們配合您的指揮,請您指示下一步的行動。”
她微微皺眉,抬起頭,從鳥居的間隙中,看向烏云逐漸聚集的天空。
三四架直升機從不遠處的山頂掠過,旋翼劃破云層,轟鳴而至。
“這里太危險,離遠一點,去附近搜尋有無遺漏人員,不要繼續靠近。”
她輕聲道,隨手驅散了光芒。
“是!”
機群中的一架直升機上,高島警部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手中握著對講機,臉色嚴肅。
他聽到對講機傳來的聲音,如蒙大赦,回應之后,馬上讓機隊的駕駛員們調轉方向,掉頭往回飛。
直升機群很快繞過了神社,向著山體的另一側飛去。
他扶著座位,把頭伸出機窗,看著從神社延伸向稻荷山的千本鳥居,神色擔憂,額頭上不住的流著冷汗。
半小時前,京都府警察本部突然發布通告,稱有多名不明人員攜帶大量危險管制品潛入稻荷地區,緊急調動人手,組織進行排查,并疏散居民到周邊避難。
京都府警察本部,東山警察署,伏見警察署,下京警察署,以及附近大大小小十幾個交番,全部被調動起來,參與這場任務量巨大,艱難繁雜的工作。
但只有他這樣到了一定級別,能參與特別會議的警官,才知道這件事背后的真正原因。
一直以來,庇護著京都安寧的稻荷神主,不知為何有了失控的傾向,而且消息一直被上層隱瞞。
剛才他聯系的那一位,則是從東京來的神主,前來處理這件事情。
他想著這些,坐在直升機上,望著下面的建筑和街道,以及疏散人群的隊伍,有些害怕。
哪怕他知道那位來自東京的神主和稻荷神主一樣強大,也難以壓抑心中的憂慮。
聽說上層與本部的高官們已經向著大阪撤離,因為失控的稻荷神主和那位良子神主的戰斗,很可能會摧毀整個京都。
疏散稻荷地區的民眾,也是為了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損害,萬一真的發生意外,也能爭取一點時間。
突然,高島警部臉色一變。
他能感覺到,身下坐著的直升機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像是遭遇了混亂的氣流,后方則是傳來了隆隆的沉悶聲響。
“高島警部你看!”
后排坐著的警員突然喊了起來,指著斜后方的神社方向,臉色驚恐。
神社的上空,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只巨大的金色九尾狐虛影,身后閃耀著九輪光芒浩大的光環,身上環繞晦澀符文連接而成的枷鎖。
剛才有一條枷鎖崩斷,蕩起了浩大的沖擊波,沿著周圍擴散。
那位東京的神主,同樣不知道什么時候飛到了天空。
她攔在金色巨狐虛影的不遠處,周身神光浩瀚,擋下了向著市區擴散的沖擊,但還是有部分沖擊直接襲向稻荷山的山體,摧垮了一側的山峰。
他們機群也遭遇了小部分的氣浪余波,隨時有墜落的危險。
“馬上撤離,不要停留。”
那位神主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了過來。
高島警部扶著座椅,維持鎮定,馬上下了命令,機群向著市區的方向撤離,下方的人群也都慌亂的擁擠奔跑起來,只有部分警察在努力維持秩序。
良子看向半空中的金色巨狐虛影,微微皺眉。
沒有感受到意識,它應該不是御津子,而是是御津子的力量投影。
御津子她到底在哪里?
良子思考著,卻突然注意到虛影在神社的正上空,而且虛影旁的領域在逐漸消散。
她馬上釋放自己的領域,向著神社和天空籠罩,自己降落到了神社的廣場中央,環顧四周,又看了一眼腳下的地面。
地下,似乎在微微顫動?
她猶豫了一下,身體被金光籠罩,消失在了原處。
原地,森川羽聯系著良子,卻感受不到回應。
他有些擔心,低下頭,一腳踹在稻荷神分身的臉上,用力踩了踩。
“你這個混蛋,在京都做了什么!?”
稻荷神分身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祂的表情有些吃力,似乎在爭奪著什么,氣息也在不斷的衰弱。
森川羽見祂這樣,越發擔心。
不管京都出了什么事情,這家伙都是罪魁禍首。
祂這么怕意識分身被殺,現在又這幅樣子,想必在用分身做什么事情,把祂砍了肯定沒錯。
他舉起左手的三日月,刀身上閃著清光,又突然一怔,停下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