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燭陰族大巫聯手,瞬間截住了晁辛赫峰想要突破的路徑。
此刻陳浮生和晁辛赫峰,已經處于劣勢。
畢竟面對兩個大巫,晁辛赫峰或許可以一拼,但陳浮生卻難以抵抗這個層次的戰斗。
實力相差懸殊!
“晁辛赫峰,留下這只小螻蟻,你可離去!”澹野飛殃傳音說道。
晁辛赫峰卻是視若罔聞,突然說道:
“澹野苔、澹野飛殃,爾兄弟潛入吾族秘窟之地,并不因這小子結識苐天,而是另有所圖?”
“吾長兄留訊有言,澹野苔似乎受傷,留下骨血含恨逃亡!依吾看來,這骨血極其重要,爾兄弟甘冒大險而來,誓要奪回?”
澹野苔頓時一臉陰沉,顯得氣急敗壞,卻并未反駁。
陳浮生聽了心中一動。
他確實是得到了澹野苔的“骨鐲”,但潛心于修煉,還未取出察看。
現在更加明了,此“骨鐲”對于澹野苔的重要。
“多說無益!”
“先取你項上人頭!這只小螻蟻,唾手可得!”
澹野飛殃不耐地低喝一聲,雙掌一按。
宛若雷霆電掣,狂風呼嘯。
陳浮生和晁辛赫峰四周的那些千萬蠱影、陰穢之陣,全都洶涌而起,層層疊疊,以閃電般速度累積。
眨眼之間。
一根又一根,數丈高聳的“蠱骸之柱”林立而起。
“蠱骸之柱”遍體無數蠱蟲聚合,頂端上,另有蠱蟲和陰穢濁氣聚合纏繞,浮現出一個個孩童般的“蠱童”。
每個蠱童相貌丑陋猙獰,似巫似獸。各自漆黑手中,都捧著一只斑瀾小鼓。
瞬間。
蠱童成形,已經手舞足蹈,敲響手中的斑瀾小鼓。
一聲又一聲,如悶雷,如撞城,如獸嚎,詭異融合的聲浪滾動,如潮掀起,越掀越高。
隨著聲音,陳浮生和晁辛赫峰處身之地,以及身體上,發膚間、血液里,全都如刺扎穿透而出無數“黑手”。
這些黑手不知因何而生,在鼓聲的催促里,開始幻變形態。如長鞭、如荊棘、如刀刃、如鳥抓、如尖齒
圍繞著陳浮生和晁辛赫峰,開始驟風驟雨般大力攻擊,或劈斬,或自殘自傷。
看起來,就像陳浮生和晁辛赫峰身上長出無數“小人”,揮舞黑手,在進行廝殺。
“黑魂蠱手,可擋不可殺,切記!”
晁辛赫峰發出警告,當即揮手連發無形箭矢,瞬間如同潑雨一樣,點點滴滴落在陳浮生的軀體上。
這些無形箭矢,居然并非鋒銳,而是鎮壓。
陳浮生身上的無數“黑手”,立即陷入僵窒,行動變緩。
與此同時,那一層防御陳浮生的“獵家遮幕”,蕩漾如拂風,層層影影草木塵石以及飛禽走獸,洶涌而來,將這些“黑手”全都覆蓋吸收。
“可擋不可殺”
陳浮生第一次見到如此詭異的蠱術,不敢擅動。
從名稱上,以及晁辛赫峰的慎重,可以猜測,此蠱術或許與魂魄相關。若是殺之,恐怕會引起魂魄創傷。
危險雖有,但卻暫時被抵擋。
晁辛赫峰渾身帶著“黑魂蠱手”,卻是凜然無畏。右臂舉天,左臂張弓,清喝一聲:
“裂天矢!”
瞬間,天降光柱,有若光箭破天而下。
每一道光箭,都射穿了一根“蠱骸之柱”,并且射殺了頂端的敲鼓“蠱童”。
只是澹野飛殃祭出的“蠱骸之柱”,分布極多,并非一時半刻可以滅盡。
晁辛赫峰再次雙臂回收,迸指挽形,仿佛張開一柄微型小弓。
他指尖浮現一滴血液,濃郁得血光璀璨,宛若一道血花流星。
“猿神!”晁辛赫峰迸指小弓,彈指射出。
蓬!!
血花綻放,如流星墜落在區域中間。
剎那。
一頭身高逾三丈多,渾身血色毫毛如披甲,形象莽古,軀體筋骨虬結膨脹,兇猛絕倫的大猿猴,顯身而出。
血毛猿猴手中,揮舞血煞氣焰,宛若巨粗大棒。它咆哮怒吼,揮棒砸動,如同滾滾雷炸。
轟然聲中,那些留存的“蠱骸之柱”頂端,所有敲鼓的蠱童被吸引誘導。無數鼓音,全都涌向這頭兇猛大猿。
頃刻。
陳浮生和晁辛赫峰身上,“黑魂蠱手”沉寂,暫時又陷入僵窒。
從澹野飛殃祭出“蠱骸之柱”,到蠱童敲鼓催發“黑魂蠱手”,直至晁辛赫峰發起神通反擊,也不過電光火石間。
雙方交手,已然堪堪力敵。
晁辛赫峰卻是再次悍勇爭先,腳下一踩。
仿佛移形換位,陳浮生面前圍繞的“蠱骸之柱”,大多移到血毛猿猴旁邊。
只剩下三根柱子留存,并未移動。
晁辛赫峰感應到陳浮生再無多少危險,頓時如沖鋒之矢,撞出了柱柱林立的范圍,直沖遠端山坡上的燭陰雙巫。
轉眼片刻,燭陰族兩個大巫,便與晁辛赫峰短兵相接,開始劇斗。
陳浮生冷靜觀察身邊的三根“蠱骸之柱”,覺得不可束手待斃。
從晁辛赫峰發出“裂天矢”來看,只要殺死蠱童,身上的“黑魂蠱手”便不攻自破。
“休門伏眠,休門陣,開!”
陳浮生毫不猶豫,法力玄炁狂涌,開啟“休門”。
初代符箓太乙天象、休門神通,瞬間合體。
三根“蠱骸之柱”周圍,立即籠罩無數風雨幻象,以及無數縱橫交錯線條,再加上禁錮、沉默之法。
如今的陳浮生,已經比肩圓滿神將。眼前柱上的蠱童雖然詭異,但也不能說個個超越神將。
霎那,三個蠱童就被陳浮生定住,陷入茫然混亂,不再敲鼓。
“殺!”
“焚龍!”
陳浮生掌中無間龍雀,一劍傾覆!
劍芒暴漲六丈,龍影飛騰、神兵鋒銳、道珍發威!
九成九靈山法力狂潮注入。
噗!噗!噗!
三根柱上的蠱童,毫無還手之力,被陳浮生近身瞬劍連斬三劍,當即斬掉頭顱,滾落而下,潰滅為黑氣。
陳浮生耳中也噴出黑氣如抓,將無主的柱子以及斃命蠱童,全都掃蕩收入。
這是陳浮生首次實戰,運用自己領悟的“焚龍一劍”。
戰果令人滿意,甚至猶有余力。
他回過頭,觀望遮幕外的戰場,可見血毛猿猴以一己之力,纏住剩余的所有蠱童。
但這只猿猴,只是充當銹餌的作用。渾身上下已經被“黑魂蠱手”纏滿,陷入失魂落魄般的狂亂,接近崩潰。
不過它總算是完成了使命,為陳浮生和晁辛赫峰贏得反撲的時機。
陳浮生正要出手,趁最后良機,將所有蠱童斬殺。
突然。
高空中傳來一聲大喊:
“兄長,原來你在此地!!”
陳浮生驚喜抬頭。
果然是苐天!
此時此刻,一道金輝流焰如閃電般呼嘯而來。
苐天似乎是得到某種奇遇,雙腳之下,多了兩道如同火舞幻象般的影子,令他遁身如飛,氣勢恢宏。
苐天一經現身,便看出戰局上發生的事。
他怒吼一聲,頃刻發動“天命”。
渾身氣勢熊熊拔高,宛若一樽天降戰神,凜威之雄渾無儔,竟是比先前更要宏大、莫測、可怕!
天命加身,不滅無敵!
苐天如天神下凡,瞬間突入根根蠱柱范圍,手執麒麟長矛、犼猙盾,猶如狂風掃落葉,暴起暴打,摧毀了所有蠱柱和柱上蠱童。
陳浮生不禁為之咂舌,為之高興。
分別多日,看來這位少年王者,又得到難以想像的提升,實力暴漲。
不過幾個呼吸,苐天掃滅了蠱童,來到陳浮生身邊,說道:
“兄長,我與你分開后,又遇見一件奇事。心中有些疑惑等我先解決那兩個燭陰族,再來與你詳說!”
說完,呼嘯一聲,執矛掌盾,腳下火影飛騰,瞬間已經沖鋒而去,對兩個燭陰族大巫展開廝殺。
澹野苔和澹野飛殃,二人萬萬想不到,苐天居然也在此地。更是難以想像,苐天居然如此強橫!
一經照面,便滅了所有蠱童,前來助陣。
晁辛赫峰則是哈哈大笑,感受到這位少年王者的威勢,立刻極有默契地開始聯手,對燭陰雙巫猛攻猛殺。
戰局場面頓時逆轉。
原本澹野苔和澹野飛殃兩位大巫,對戰晁辛赫峰,已有絕對把握拿下。誰知苐天前來,實力比肩大巫,甚至猶有過之。
燭陰族并非擅長戰斗的種族,偷襲或輔助皆是手段高絕,赫赫盛名。但是正面纏斗交鋒,卻要略遜一分。
此刻面對的,偏偏是擅長戰斗的夸夫族,以及更擅戰斗的王者苐天。
晁辛赫峰時而遠攻射箭,時而近身搏殺,時而陷阱頻出。而苐天則是大開大闔,如入無人之境,每一招皆是石破天驚,難以抵擋。
不過十幾回合交手,澹野苔和澹野飛殃已經苦不堪言,有了敗像,興起逃離之心。
陳浮生在下方看得清楚明白,心中稍定。
燭陰族雙巫敗像已呈,此刻又有畏戰之意,不過數招便是大敗虧輸的結果。
眼看勝券在握,陳浮生突然感到一陣陣莫名心悸。
心悸發生得毫無來由,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雙冷漠、無情、宏偉、浩瀚氣象的“眼眸”,在他的心神中瞥過一眼。
如此突兀、詭異難言的感覺,讓陳浮生警兆大起!
但還未等他回過神來。
他處身之地,腳下驟然開裂。
一道漆黑裂縫從虛無間顯現,頃刻便將他吞噬而入。
陳浮生耳中,僅只聽到苐天的怒吼:“兄長”
然后便失去所有知覺。
宛若在無盡深淵中沉淪,不知方向,不知終點
也不知過了多久。
此前那種心悸的感覺,又再占據陳浮生的身心。
剎那。
陳浮生驚懼驚醒。
他強行睜開眼睛觀望。
眼前視線,逐漸清晰,竟是處身于一個整潔的石窟內。
石窟并不大,只在眼前盡頭,擺著一張靠背石椅。
石椅上,坐著一位身穿華麗長裙,姿態曼妙誘人至極,傾盡言語都難以形容美妙風韻的女子。
只是這位女子,被氤氳薄霧籠罩著面貌,僅可見到令人動心動魄的窈窕之姿。
陳浮生極速冷靜,提高萬分警惕,所有手段蓄勢待發。
不大的石窟內,僅有他和這位女子,兩兩相對。
毫無疑問,他之所以陷落沉淪而來,必然是這位女子出手。
“你叫浮生?”絕美風韻的女子,以極其飄渺,清風云淡般的聲音問道。
陳浮生微微點頭。
“此天地間,在天坑降臨之時,除了‘風逅’,再無任何占卜之法,可窺探前路。”
絕美風韻女子,淡然說道:
“我對你很是好奇,你究竟是哪個人族出身?居然懂得占卜之法?而且還能窺探我設下的‘風眼’?”
陳浮生聽到這句話詢問,心中興起巨大疑惑。
他保持冷靜,開口問道:
“不知前輩如何稱呼?晚輩想請問,是不是前輩出手?將晚輩接引前來此處?”
絕美風韻女子微微點頭,飄渺語氣說道:
“吾乃風逅座下首徒,虞妃。”
陳浮生頭皮一麻,心神狂跳。
想不到居然碰到洪荒祖巫“風逅”的首座弟子。
他不禁想起苐天說的那句:
“此天地間,只有祖巫‘風逅’,方可運用占卜問卦之玄奧妙術!‘風逅’占卜、奇門,向來是天地間最神秘強大的法門”
后世道門的占卜問卦傳承,極大可能是風逅傳下。
陳浮生心潮起伏,深吸一口氣,暗抑無數疑慮猜測,又再問道:
“虞妃前輩,不知你所說的‘風眼’,指的是什么?”
“你并不知那是風眼?”虞妃聽了也是微感詫異。
陳浮生搖搖頭,確實是不知。
“你此前在萬歲山,遭遇燭陰族之時,曾經窺探他身后的風眼之地,卻又為何?”虞妃又再問道。
陳浮生再才恍然明白。
原來是因為天地橋窺探里的金光機緣所在。
不過他也起了疑惑,明明是晁辛長風的令矢開啟的光明遺址,怎么和風逅首徒的“風眼”扯上了關系?
陳浮生立刻如實答道:
“前輩,那個方位,乃是夸夫族的秘地之一。我受到請托,挾帶令矢進入”
話未說完,虞妃搖頭道:
“風眼與光明遺址并無關聯。”
“我知道你進了光明遺址,但在我的占卜窺探里,你也接觸了風眼!”
陳浮生聽到這一句,細細琢磨,終于又再恍然大悟。
他終于是明白過來,為何進入所謂的光明遺址,卻首先見到了“射日之亂”的古戰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