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本來這種事,應該由貧僧親自下水作誘餌。可惜在下實在不會游泳,所以只能勞煩你們幾位。”
玄空大師遞出手中圓潤光滑的佛珠,溫和道:“此珠與我從小相伴,經受大雷佛音熏陶、寺里香火供養,有著一絲不同凡響的功效,可護持下水之人的性命安全。”
眾人一聽,視線皆投注在這串佛珠之上,面有古怪,珠子除了外觀不錯之外,并不甚奇異之處。心里頭不知道玄空大師所言是真是假?
良久。
有一男性武人咬咬牙,站出來,洪聲道:“玄空大師,我相信你,這差事我接了。”
說得擲地有聲,中氣十足。一副大義凜然之樣。
此言一出。
包括林克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由對其刮目相看。
萬萬沒想到之前遇見詭譎墨發還畏畏縮縮不前的人,居然在這大是大非關鍵時刻會有如此莫大之勇氣,實在讓人感到驚愕、詫異、佩服。
玄空大師面露欣賞,對著他輕輕微笑,而后,將那串佛珠遞到那武人手中,關心道:“蔣施主,一切小心。”
蔣忠雙手接過。
看著一直默默在給他打氣加油溫婉優雅的柳若冰,心頭不由有些蕩漾,再看看周遭男女同伴那投來的敬佩目光,滾燙赤熱的胸膛不由升起一股豪情壯志,披荊斬棘的豪邁情緒。
人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我去也。”
噗通!
他直接跳入潭中,濺起朵朵冰涼水花。直至沉入水下消失。
林克目光閃了閃,心中不由感嘆,美色與名利果然是世間毒藥,會讓人沖昏頭頂,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正所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沒有擁有八成活命把握的實力,這不叫勇敢,而是魯莽,利令智昏。
為智者所不為也。
更何況,方才周遭還有莫名的黑影閃過.....只怕蔣忠等會是要兇多吉少了。
之所以林克不說出附近有詭異動靜,主要是.....反正遲早得有人下水,不如不講,讓大家放心點。
“好了,大家在岸邊好好準備。等會臟東西浮出現身后,我和玄空大師會逼出原形,你們果決上陣消滅。”柳若冰嬌艷欲滴的嘴唇輕輕碰撞,鼓鼓胸脯上下起伏。
把二組另兩個武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頭躁動火熱。
而林克面色平靜,眼神清明,根本不為其所動,畢竟女人只會影響他的武道修行,偶爾無聊去打兩炮還是可以有的。
蔣忠剛下去不到十秒鐘。
咕嚕嚕!咕嚕嚕!
本平靜如一面光滑絲綢的水面,忽然冒起一股股輕微水泡。
仿佛下面是有什么物事在呼吸、滾動、掙扎一樣。
眾人神色凝重,目光死死盯住那里,暗暗提高警惕。
少頃。
水泡突兀停止!
這一下子,猶如有個無形手掌猛然緊緊地抓緊大伙心臟,頓時間,停滯不動。
下一刻。
嘭的一聲炸響。
潭底下,一只奇形怪狀猙獰可怖的龐然大物頓時沖水而出,飛濺起足有七八米高的水花,以及一道傳出痛苦慘叫聲的熟悉身形。
此刻。
“啊......救我!”
蔣忠面目痛得扭曲,神色恐懼,兩眼睜圓,右手無力掙扎伸向大家方向。
只見其胸口赫然被女子頭顱肉山上數只慘白詭異手掌透胸而過,一下下生生挖出他體內的肝臟、心臟、肉塊.....塞進一張張不同的嘴中慢慢享受咀嚼。
“好吃,好吃,肉真有嚼勁,這是至今吃過最美味的一個人。”女子頭顱肉山津津有味七嘴八舌的說著話。
“怎么會有這么濃郁的尸氣?有人居然在這養尸?”玄空大師古井無波的心緒頓時擾亂,臉上難得露出一絲不可置信之色。
本來以為只是消滅個普通臟東西,但隨著一步步接觸,卻發現盤踞在小坑村臟東西的背后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又是極陰之地。
又是邪上加邪。
甚至都出現有人養尸的情況。
光今晚發現表面線索都讓人細思極恐。不知道暗底下還有多么可怕的事情。
難怪就連他的佛珠都不起作用!
“動手。”柳若冰嬌咤一聲,雙手一拉,宛如變戲法一樣,憑空出現一條篆刻密密麻麻細小符文的火紅鞭子,當即抽手一鞭,甩尾猛擊而去。
嘭!
一顆面容枯瘦,齜牙咧嘴的女子頭顱立馬如西瓜一樣炸開。
里頭流出一灘腥臭凝固的血液。
這一擊仿佛是某種信號一樣,所有人都動了。
玄空大師眼皮低垂,快速高聲唱吟佛音。神色莊嚴而肅穆,透出一絲高高在上不可褻瀆之感。
其他武人同樣發起進攻,紛紛縱身一躍,近距離與之肉搏。
此刻。
場上只有林克未動。
人雙眼微瞇,脊背挺拔如劍,傲然立在原地。
“林克,你在干什么?還不快出手?”柳若冰面色慍怒,嚴厲喝斥道。
其他人目光困惑、憤怒、不解,這不會是害怕到不敢動手吧?看著人長得氣宇不凡,面目俊朗,原來只是個銀槍蠟燭頭,中看不中用。
有位男性武人神色鄙視,不屑道:“小子如果害怕就滾遠點,你只配給我們打雜!”
“可惡!局長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招進來這樣一個膽小如鼠的武人,沒準之前小坑村一事,是拉著隊友當替死鬼,自己才有命活著回去的。”另一人咬牙切齒道。
畢竟他現在應對臟東西十分吃力,急需有人來分擔些壓力。可林克偏偏又不出手,如何不讓人又氣又怒?
要知道,女子頭顱肉山體型龐大,七嘴八舌,三頭六臂,若是稍有不慎,一個沒注意被抓住自身破綻的話,估計和蔣忠的下場差不多。
視線轉向蔣忠,人已然死不瞑目,胸腹血肉一片空蕩蕩的,死狀凄慘無比,直讓其余武人看得心底發寒,頭皮一陣發麻。
就在大伙正在羞辱、唾罵林克之時。
忽然。
“是時候該出手了。”
不遠處,傳出一道滄桑有勁的聲音。
隨之。
從黑暗靜謐的繁茂竹林中,一道黑影如閃電般躥出,氣息驚人,向專注揮鞭的柳若冰揮掌而去。
這時。
剛揮出一鞭的柳若冰這才后知后覺,感受到有一股濃濃惡風襲來,豈會不知有外人暗中發起偷襲?
可無奈那人對戰斗時機把握得非常驚準,正巧卡在她揮鞭來不及回防時刻。
她面色大變,暗道一聲不好,心中不由升起一抹絕望。因為在場的人都在忙著對付女子頭顱肉山,一時半會根本抽不開身。
“不對!還有一人未動......”她美眸眨了眨,腦海中浮現一個異常荒謬的念頭。
轟!
心意拳第四層!
回旋腿!
林克氣勁一轉,咚的一聲,雙腿齊齊踏在地面,宛如蠻荒巨象啼鳴踏地,頓時炸出一個淺淺小坑來,然后借助這股大地之母傳遞而來的反作用。
寬厚身形一動,人眸光冰冷無情,氣勢如虹,疾掠向陌生來敵。
瞬息之間。
半道追上,兩人在水潭半空極快對轟十來下,勁力外泄,時不時震出一陣輕微氣波,使得水面泛起一圈圈無聲漣漪,完全互不相讓,打出真火來。
林克看著面前的陌生來敵,目光驚詫,居然是個戴著一只黑白相間鬼面具的神秘人。
而突然出現的神秘人,令詭案小組這方人皆心下大驚,連玄空大師這種世外高人都不例外,已然停止唱吟佛音,抬眼注視著兩人爭斗!
“你是誰?”林克提拳轟退擊來勢大力沉的手掌。
神秘人不言不語,只有戴著那只鬼面具未遮住的雙眸中,快速閃過一絲寒芒,手上掌功愈發兇險凌厲,大有要將林克當場打死的意思。
嘭!嘭!嘭!
二人出招速度越來越快。
不止局限于上三路,連下三路同樣在腿踢、膝頂、掃腿!
場面聲勢浩大。
打到哪都是轟得稀巴爛,已經連爆女子頭顱肉山好幾顆不知死活垂涎他們強大肉身的頭顱。
“好強的內功!”
那三位武人面露駭色,未免牽扯進高強度的戰斗對決之中,連忙一個借力翻身,迅速退回到原地。
人果決掏出火槍,護持在玄空大師和柳若冰周遭,以防有神秘人再次偷襲。
“這種具有影響氣流卷動的威勢,十之八九是達到氣勁的強者。沒想到林克居然隱藏的這么深。”
與林克同組那位長相中上,身材曼妙的女武人,張大厚厚性感之唇,呈一個“O”字型,神色難以置信。
而另外兩名男性武人看著正勇猛奮戰,攜著霸道、猛烈、剛強氣勢,輕描淡寫出手便破石碎鬼的林克,卻是嚇得大臉一白,兩頰滾滾汗珠墜落。
他們現在悔得連腸子都變青了,心中有些埋怨林克,有這樣非凡實力一開始為何不早說?
居然在這玩扮豬吃老虎的勾當事。
實在枉為人子啊!
與之同時。
林克并不知道場外大伙的心理想法,他只一心一意對付神秘面具男子。
兩人一時間斗得勢均力敵。
要知道,晉級氣勁境界的武人,已經很難從外表評估別人是否能打的。
在運轉勁力的地步,無非是看兩人身高、體重、骨骼、技巧......這類看得見物事。
而氣勁武人之間的廝殺,取決勝負的是“氣”,誰的氣息更強,誰就更厲害。
可一般來講,兩方不實實在在交手的話,很難分辨出誰的氣息更強更弱。
除非極富有廝殺經歷的老武人,能從走姿、神態、冥冥之中預感里,才能判斷出一二來。
就在林克與神秘男子不停對轟時。
小潭上方的峭壁上,露出三道同樣戴著黑白面具的身影。
分別是一女二男。
那女人穿著極為暴露,是豹紋裹胸短裙。
露出大片白皙水嫩的皮膚,腰肢纖細如水蛇腰,妖嬈一扭一扭的,仿佛手伸去能掐出水來。還有那并攏緊貼的結實有力玉腿,感覺能夾死個男人似的。
打扮十分誘惑動人,一看便知是個性感奔放迷人的小妖精。
至于另外兩個男人倒是平平無奇,身穿鄉村老漢樸素衣服,并無甚奇特之處。
“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煞物,趕快收了吧,不然被武人打壞,可不好交代。”左邊一男人開口催促道。
“有理!”
另一男人點頭贊同。
用略微粗糙的手掌從肩上包袱里取出一副卷軸。
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扔出。
正飛向女子頭顱肉山的頭頂上。
嘩!
無風自動。
卷軸平穩在半空中慢慢展開。
這是一副空白無比的畫卷,其上空空如也。
下一刻。
畫卷表面好似閃過一抹幽光,仿佛帶有某種強勁吸力,直接將毫無反抗的女子頭顱肉山吸進畫軸之中,其上瞬間浮現出猙獰百態女子頭顱畫面。
嗦!嗦!嗦!
卷軸依然慢慢飄落下來。
這驚人一幕,自然被詭案小組等人盡收眼底。
玄空大師面色動容:“提畫師?”
人急切沖正在廝殺的林克呼聲道:“林克,一定要奪回卷軸,不要讓神秘人陰謀得逞!”
林克神色一動,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落下的卷軸,顧不得與神秘男子繼續搏斗,一拳轟退其人后,連點幾下地面,飛速掠向卷軸之處。
而那神秘男子自然不肯罷休,不停兇猛出招阻止,干擾林克取得卷軸的行動。
“厲生,好像有些麻煩了。”一鬼面男人向性感妖嬈的女子饒有興致地說道。
“哼,我來幫他一臂之力。”
性感妖嬈女子玉手一動,不知從哪掏出一只小黑罐,直直丟向林克與神秘男子那里。
落至兩人附近時。
嘭的一聲炸響。
小黑罐子猛然爆炸開來,迅速散發出一大片黑色煙塵粉末。
正在專心打斗中的林克,冷不防鼻子一嗅,粉塵煙末順著呼吸道進入體內,頓覺身體有一股異樣的蠕動,渾身酥麻、酸痛、無力,宛如有什么物事在血管中啃噬一樣。
不止是他,對面神秘男子同樣中招。
不過那人好像習以為常一樣,避都不避,直接沖入更濃郁的怪異煙塵中,右手抓住卷軸后,腿腳快速連踏峭壁,宛如步履平地,人很輕松便躍到那三個神秘人身邊。
他深深看了眼林克后,與同伴直接轉身消失。
嗖!
林克一個縱躍回返原地,臉色陰晴不定,連忙運轉氣勁滌蕩肉膜、筋骨、血管中的莫名物事。
片刻后。
噗!
他英俊臉龐頓時涌上一抹不正常的漲紅,忍不住大口一張,噴射出一道殷紅古怪血液,這才覺得舒服許多。
當他低頭看清地上血液中蘊含的物事時,眼中瞳孔猛地一縮,寒聲道:“蟲豸?!”
原來他用氣勁逼出的淤血里,正有一只只細小不動的黑色蟲豸。
眾人大驚失色,忙過來關心問道:“林克,你沒事吧?”
“沒事。”林克搖搖頭。
玄空大師目光一轉,看著漂浮在水面蔣忠尸體,面露慈悲,雙手合十,憫聲道:“阿彌陀佛,這次蔣施主犧牲一事,貧僧要負全責。若不是讓他下水,又怎么會死呢?”
柳若冰挽了挽有些散亂的秀發,沉聲道:“玄空大師,不必過多自責。這次誰也不會想到,這只臟東西的背后還牽扯到別的玄學中人。”
“這事我要向上級連忙報告!必須盡快揪出剛才為非作歹,喪盡天良的那四人,否則繼續作惡下去,后果則不堪設想。”
玄空大師重嘆一聲,頷首表示同意。
之后。
將蔣忠尸首打撈出來,一行人快速回返車上,顛簸開往濱海市。
車里。
眾人默然不語,氣氛十分沉悶。
去時,七人,信心滿滿。
回時,六人,心情沉重。
經過今晚一役,客觀上講對組內成員是有著加速成長的幫助,只不過這個代價比較大而已。畢竟是失去了一個在未來可以互為依托的同伴。
而另一邊。
沉下心神的林克,不停在用熾熱氣勁震蕩、滌蕩、沖刷血管的殘留黑色蟲豸。
以免會留下什么詭譎、古怪、致命的后遺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