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瞬即逝。
上午。
中午。
下午。
繞島行程上一路正常,并沒有其余意外出現。
只是巨日火辣辣的曬照,無情蒸烤著這片廣袤無垠的水面,使之水波粼粼。若璀璨寶石一樣折射出耀眼光芒,無時無刻在晃閃著人眼,讓雙目極為難受。
高溫依舊持續,肉眼可見,空氣中裊裊升騰著一股股若隱若現的水汽。置身其中,如蒸桑拿,很快就汗流浹背,渾身濕漉。粘稠的汗水與衣服相貼,使人極其不舒服。
有兩人卻是與同舟上滿頭大汗的別者不同,一個是余信,另一個自然是林克。
前者稍差一些,堅韌的皮膚表面尚有一層散而淡的晶瑩汗水滲出,如果不仔細看并不容易發覺。
而后者則表現得更加不類常人。
其所展現出來的神態非常愜意舒適,若置身于陰涼之處,根本感受不到半絲熱意一樣。金黃日芒如同戰甲金衣輕輕披在其身上,渲染出別樣雄魄的既視感,像巍峨大山一樣沉穩而健美。
這一切不凡都歸功于其自身內功有成。可調節陰陽,鎮壓龍虎。使人遇寒不冷,逢暑不燥,端得是神奇無比,自在快活。
顯而易見,這只舟上有兩名超凡者。余者皆是特意請來劃槳的凡夫俗子。
一部分同大安一樣,是木帆漁船上的相識船員,一部分是黑爾格島的矮黑人土著。
之所以會請土著,是因為本土人對島周水域環境的比較了解。一來可以帶路,二來如果遇到極端情況,尚有辦法能夠應對。
畢竟作為大乾人的林克等者,千里迢迢來此,終究人生地不熟,在某方面自然需要仰仗土著的幫助。
是以。
連林克這樣的超凡者來到陌生地方都需要如此小心行事,從而可以想象普通人出一趟遠門有多么不容易。
這片神秘而未知的海域,不知葬送了多少大乾商人的尸骨。
正所謂,高風險,高回報。求財艱險。
每一位出海的商人都懷揣著遙不可及的發財夢,只是大部分都橫死異鄉,家中老小日盼夜盼,等到的只是空洞而渺茫的期望,杳無音訊。
只有極少幸運兒才可滿載而歸,一夜暴富,回到大乾后搖身一變成為大富豪,開辦各類公司過上體面驕奢的資本家生活。
原始資本的積累,正應了古人那句話,一將功成萬骨枯。
茫茫大海是眾多平凡者改變命運的角斗場。波瀾不驚的海面下,到處暗藏兇險。這是夢的起點,亦是死亡的終點。一切皆有可能。
不過這與林克無關,其一心向武,怎么會舍本逐末去追求財富呢?
“林兄弟,好生厲害的內功。”
“觀你之樣,內家拳估計已練到臻化之境了吧?”余信難得主動張口攀談,顯然是被林克這番不俗表現所驚奇。
此話一出,就將周遭劃槳者的注意力吸引來,全都好奇而敬畏的看向林克。
其中不僅有大安這樣的大乾人,尚有矮黑人土著。
須知。
超凡雖然稀少,但終究存在。尤其是在這片充滿冒險氣息的大海上,超凡者時有出現。
那幾個矮黑人雖算不上見多識廣,但從小在海港摸爬滾打,個別者甚至親眼目睹過些不可思議之事,如之前酒館內米希瓦展現閃電力量強悍殺人那樣。
即使從未見過者,亦聽過老一輩人和往來船員講述的詭異傳說和強者事跡。
這不是勇士與巨龍的西方童話故事,而是真真切切在現實中上演。
古人云,蠻夷畏威而不畏德。
李玉若不是考慮到己方有林克等三位超凡者,其真沒有膽子敢在黑爾格島租請小舟同土著出海。
別看這幫矮黑人身材羸弱,笑起來時露出一口大白牙,看著老實憨厚的樣子,其實私下里真不介意干一票殺人越貨,勒索錢財的勾當事。
不然。
早該乘坐木質帆船繞島而行了。即使小港口位置偏僻,礁石不少,沒有優越的供應條件,可這總比半路上被土著謀財害命來得安全吧?
不管去往何處,千萬別太高估陌生人的道德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更何況現在處于國外,一個不同人種的海島上,面對的是幾十年前還是未開化的食人種族。
“實在過譽了。”
“我只不過粗淺學過幾手養生功夫而已。不比余兄弟在廣中行省闖出諾大聲名。正可謂,盛名之下必無虛士,想必余兄弟一定戰力驚人,功夫強絕。”林克試探道。
武人的具體實力,從外表上是看不出多少的。至多觀察出對方是練內、外功,或者從身體各部位的細微處,發覺是練什么路數,以及境界上有個大致層次的猜測。
再欲深入些,只有二者真切實磋的較量一番才能知道。
余信目光閃了閃,語氣玩味道:“林兄弟,你這內功可不像是什么養生功夫。那天你孤身闖入暴風雨中救人,單憑這一點,足見你膽魄不凡。再加上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我怎么覺得你與我是同道中人?”
“從你身上讓我聞到了同類的氣息。”
林克微瞇二眸,眼底似有精光閃過,笑道:“余兄弟,你練得可是外家拳?”
“林兄弟,著實好眼力。一眼就看穿。”
“不錯。”
“在下練的正是外家拳。”
此刻。
余信神情肅穆,對著林克拱手道:“雖然大家亦認識多日,但平時各有事情,今天難得有時間閑暇下來,在下冒昧問句林兄弟出自何門何派?”
林克亦回禮道:“內家拳,心意門。”
“幸會,幸會。”余信點了點頭,一副不置可否之樣,“在下,外家拳,黑石門。”
經此交談,兩人之間的關系漸漸變得熟絡。
“余兄弟,以你的身手,必然不會為區區五斗米而折腰。何故出海來哉?”林克道。
“你,我,同為武人。出海之由,大家心中都該很清楚。歷練是每一位有志武人的必修課。不僅可以磨練人的意志,還能接觸到外面的世界,取百家之長,補己身之短。”
“昨天那白人的電掌,你亦目睹了。如果不出來走一走,看一看,又怎知天下有如此神奇的力量?”余信感慨道。
林克目光一動,順勢而問:“你覺得那電掌如何?閣下若與之交手,當有幾分勝算?”
問及此,旁者全都豎著耳朵傾聽,若同百爪撓心一樣好奇無比。
余信擰眉:“那白人給在下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其視線轉移看向我們時,說句實在話,我當時汗毛直立,如芒在背,有種不可言說的窺視感。”
聽此,林克心頭一凜,不得不講余信的第六感非常強,當時自己亦有同感。
甚至嚴格上來說,林克心中莫名有種想要沖上去干掉對方的強烈沖動。仿佛對方窺探了自己非常隱秘而又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事。這種預感非常不妙。
對方是個極其神秘的家伙。林克真想活捉來拷問個清楚。
然而。
如果不知對方的深淺,貿然還是不要動手為好。
這不是慫。這是智慧。
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林兄弟,若你對上那白人有幾成勝算呢?”余信避口不談己身實力,反將話題引到林克這兒。
林克眸光流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果決一言不發。
如此關乎個人隱秘之事,自然不會有幾個武人傻乎乎的全盤托出。至于林克為何發問,那不是期望碰上位耿直的貨么。
可惜。
余信并不是。
不是那種只知練武打拳,不懂得藏拙隱忍之人。
其看來和林克一樣,都是有志于武道的高手。
就在二人不知不覺談話間。
舟子已然拐過一處生機盎然,茂林修竹的海岸后,眾人視野豁然開朗,一大片灰黑色灘涂頓時映入眼簾。隔得遠遠的深水區還停泊著不少大船。一群土著在那里正利落的忙碌干著活。
見終于駛達小港口,一前一后兩只船舟往右轉了個方向,共同快速往灘子那兒靠去。
坐了一天的船,大家顯然屁股都坐硌得慌,皆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岸好好休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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