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風總是帶著絲絲的悲涼,那逐漸枯黃的落葉,似乎也能引起傷感的情緒。
鳥兒的叫聲,言說著日落西山暮,卻無法從蒼茫中將人拯救。
祁陸的心,
涼了。
感覺不會再愛了。
這短短幾日的時間,就讓他體會到了生前幾十年都沒有體驗過的絕望。
就很汰。
床單又換了新的,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味道,卻似乎鐫刻在房中的每一寸空氣中。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四姐妹,也早已習慣了做這等事情,熟練的擦洗、熟練的換衣服又熟練的換了床鋪,一切都顯得如此井井有條。
久病床前無孝子?
四大美女表示不存在的,這都快成了熟練工了,賊溜!
穿上冰藍蠶絲編織成的深衣,腰束瑪瑙金線鞶,鶴氅繡著日月花鳥圖,雪白如瀑的長發在沉魚的一雙巧手之下,束成精致的發髻,一條髻帶分成兩股,順著發絲而下。
眉如利劍出鞘,目若九天星辰,嘴角微抿間,
好一個濁世佳公子!
可惜是個癱瘓……
左修暗自嘆息:還是個大小出恭都得人伺候的癱瘓……
祁陸:小伙子來來來,咱們聊聊。
姬無厲因為同樣居住在這棟小樓中,自然知曉了祁陸的糗事。而他卻沒有絲毫厭棄,只是淡笑著上前,手中折扇輕搖,卷起的微風吹散了額間那一縷長發。
精雕細刻般的臉,也因為嘴角升起的那一抹笑意,而變得柔和。
陽光灑落在身上,似乎為他布上了一層金色的毫光,看的人挪不開眼睛。
在拿捏氣質這一塊,九皇子表示從來不虛任何人。
兩人一坐一站,看著祁陸那冰涼的眼神,姬無厲不由得輕笑一聲:“莫要不開心了,誰敢嘲笑于你,我可是不答應。”
祁陸:(*゚ロ゚)!!
這句話怎么聽得這么不是味兒呢?
此時此刻,我是不是該應個景兒,深情的喚你一句‘姬哥哥’?
噫!!
吐了吐了……
四大美女還有左修的眼神,在這一刻也不對勁了,左修還好些,倒也不敢編排皇子。而四大美女那邊可就直接荷爾蒙泛濫了啊!
在她們充滿腐朽味道的幻想之下,關于兩人之間的古典愛情小劇場隆重開播……
果然,無論古今中外,哪怕是換了一個時空,‘腐女’這種動物,永遠都是存在的。
“可準備好了?我們去城主府。”
面對溫聲細問,祁陸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那就走吧。”
“你……”
祁陸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一咬牙,開口道:“咱們正常交流就是,你這樣,容易被人誤會……”
姬無厲神色一怔,轉而琢磨過來,那表情頓時精彩至極,“你認為……認為我是兔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兔子’是這個世界里對于‘同性愛戀’的別稱,饒是姬無厲溫文爾雅,卻也被祁陸給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停止,抹了一把眼角笑出來的淚珠,手指點著祁陸道:“你啊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你覺得以我的條件,大把美人兒不要,偏偏去喜歡男人?哈哈,哈哈哈……”
祁陸:笑你妹啊!
看到對方的神態不似作偽,祁陸這才長松口氣,轉而又有些惱火,這不還是你給害得?沒事兒說的這么煽情干嘛啊!
一出鬧劇終于結束,四美的心中竟然還有些小失望……
依舊是落雁推著輪椅,其他三女隨侍,保護姬無厲的侍衛已經足夠,因此這次出行,就沒有喊來祁府的侍衛。
林勇:大公子你無情你冷酷你無理取鬧你過河拆橋你拔鳥無情……
誰不想在九皇子的面前刷一波存在感啊!萬一因為表現優秀,搭上枝頭一飛沖天了呢!
人總是要有夢想的不是?
祁陸:不,你沒有。
本身就與林勇沒有交情,祁陸當然不會做這種圣母氣息爆棚的事情。再者說了,他現在自己都還自身難保呢,哪有工夫去給別人牽線搭橋?
一路出了祁府,外面的情形與昨日所見沒有太大差別,只是人流相對少了一些,圍上來賣孩子的也比昨日少得多。
沒有理會這群人,眾人攔開他們,直直的向著城主府而去。
主要是想管也管不過來,你買了他家的孩子,其他人家的怎么辦?啟國乃至這整個天下,都已經病入膏肓,根本就不是救幾個窮苦人家就能得到改善的。
而想要從根本上改善這件事情,那所需要的人力物力,以及所受到的阻礙,也不是他們兩個少年現如今就能夠改變的。
況且,祁陸現在只是想讓身體盡快恢復,至于其他的事情,遇見了能幫的就幫一下。比如說孟小貓這件事情,那邪修簡直太猖狂了,而且很大可能與林輝有關,他又怎么可能視而不見?
啟國的城池中,除卻京師,其余的城池都是沒有單獨的衙門的。一城之主就是當地最大的官員,無論是辦公還是居住,都是在城主府內的。而清源城地牢,就建在城主府近鄰,重兵把守之下,尋常之人還真的不敢來造次。
即便是修煉者來了……真當城主是吃干飯的?
因此,在九皇子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邪修傷人的事情,城主范閆興那叫一個怒火中燒。眼見著都到了年根根了,先有祁陸被傷、后又有百姓被殺,這是不讓本大人過個好年啊!
一大早,范閆興就等在了城主府的審訊堂之中,等待著姬無厲的‘視察’。
左等右等,終于聽到侍衛來報,言說九皇子已經到了。
“參見九皇子。”
繼昨夜之后,城主府上下也是知曉了九皇子的到來,此時自然沒了遮掩的必要。范閆興深施一禮,將他們引入了大堂之中。
客分主次,但也得看來的是什么‘客’,范閆興本想將主位讓與九皇子,卻被對方婉言謝絕:“范大人乃是一城之主,而我只是借了父皇之蔭庇,身無半分官職,自是不能反客為主。”
一番推讓之下,范閆興只得坐在了主位上,只是那小半個屁股卻是虛抬著,那謹小慎微的精明樣,讓祁陸不由得一陣暗笑。
這范閆興,可真的是深諧為官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