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臉上笑嘻嘻,心里買賣皮。
范閆興一邊安撫著百姓,一邊扭頭看向那座蓮臺虛影,心里頗不是滋味:什么玩意兒啊,整得花里胡哨的……
見了妖魔鬼怪直接滅了就是,還玩啥普度眾生啊!
你度的過來嗎!
……
場中,
祁陸蓮臺緩緩旋轉,洗滌著越來越濃郁的黑氣。
終于,
第六百三十二刀,
隨著刀鋒落下,此時只能隱約看出來一個人形的梁氏,那孱弱的身軀終于支撐不住,咽下了最后一道氣。
黑氣翻滾,一道虛影自天靈中沖出,那空洞的雙眼望天,還未有其他動作,就見蓮臺猛然間光芒大盛,輝光灑落在梁氏所化的厲鬼身上,頓時將她定住。
周圍的百姓卻是看不到梁氏,只是看到了蓮臺凝實了一些,還道是他們的祭拜起了作用,頓時更加虔誠。
而在姬無厲等有修為在身的人看來,此時卻是神態嚴肅。
鬼氣森森,陰風陣陣,蓮臺竟是支撐不住,有了潰散的趨勢!
這也是祁陸修煉的時間太短,并且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恢復傷勢之上,否則的話,必然不會如此艱難。
額頭沁出了一層細微的汗珠,脖頸之上青筋暴露,眼眸越發冷厲的他,誦經聲更顯急促!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太乙天尊在上,弟子祁陸,今欲借天道之浩然正氣度化厲鬼!
操天道,化兩儀;生陰陽,轉乾坤!
乾坤無極,風雷受命!
伏化天王,降定天一!
天羅維網,地閻摩羅!
引太乙天尊之法……
急急如律令!”
隨著話音落下,只感覺有一道玄妙莫名的氣息出現在天地之間,道蘊流轉之下,直接落在了梁氏的身上,一閃即逝。
隨即,黑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露出了梁氏的身影。
半空之中,恢復神智的梁氏,雙手交疊身前,對著祁陸深福一禮。
“多謝公子大恩,若有來世,必當報答。”
就算有來世,你也早已忘卻了前塵。
祁陸當然不會這么說,只是微微點頭,露出了久違的笑。
梁氏的身形緩緩消失,而那座蓮臺,再也支撐不住,寸寸破碎后,消散于天際。
梁氏的解脫,卻并未對此事劃下句號。對于祁陸來說,一切,都才剛剛開始。
……
祁陸的胸膛劇烈顫抖了兩下,一縷鮮血自嘴角流下。
“公子,你吐血了!”
祁陸:你這不廢話嗎……
閉月驚呼一聲,連忙蹲下來,從袖中取出手絹,為他擦拭。
“沒什么大礙,只是元神受損,修養兩日也就好了。”
“祁兄當今到底是什么境界?明明感受不到你的氣息波動,但每當對付鬼魂,總是能夠爆發出極強的實力,著實令我等汗顏。”
姬無厲的一番話,讓在場的眾人盡皆深以為然的點頭。
范閆興:九皇子所言極是……
左修:也不知等他成長起來,九皇子的身側還能否有我的一席之地……
根本就沒看到鬼魂的四大美女: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但總覺得自家公子很溜的樣子!
即使是受傷了,也依然是這么俊!
尤其是那頭柔順的白發,放在別人身上,那叫丑鬼;而長在公子的頭上,這就是帥氣啊!
“走吧。”
祁陸吩咐一聲,并不習慣被這么多人圍觀。
人群見他們要離開,頓時從中間分開,留出來一條道路。
只是在他們所經過的地方,兩側的百姓盡數跪伏,口中大聲喊著:“恭送白發神仙……”
即使是先前見過祁陸的,在這一刻,似乎也早已忘記了他的真正身份,被周圍的氣氛所影響,同樣狂熱的呼喊起來。
此等情景,不由得讓姬無厲升起無限感慨:“這,就是民心嗎?”
祁陸扭頭看了他一眼,搖頭道:“并不是。”
“哦?民心所向、萬眾齊呼,這還不是民心?”
“只是一時之迷惑罷了。”祁陸認真的回答:“百姓愚昧,讀書開化者寡,雖知曉有修煉者的存在,但在見到術法之時,也極易被蠱惑。若是聽信了居心不良者的蠱惑,恐會為害一方。”
“讓百姓加深對于修煉者的了解,不要神化修煉者,這才是一個國家穩定的基礎。”
百姓需要規矩,而修煉者,同樣需要規矩。
最后這句話,因為左修以及范閆興在場,祁陸并沒有說出來。否則的話,即便是左修不會多想,那范閆興卻沒準就嫉恨上自己了。
在這個時候,無謂的樹敵實屬不智。
示意落雁停下,將輪椅轉過來,面對著烏泱泱的人群,直視著那一雙雙狂熱的眼神。
只是平靜的看著,嘈雜的聲音就漸漸地低落下來,直至消失不聞。
“我乃清源城,祁府大公子祁陸。受九皇子所托,特意前來此地,度化梁氏之冤魂。爾等若要跪拜,當跪九皇子慈悲之心。”
人群之中,頓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將視線轉向了有些錯愕的姬無厲。
不知誰先喊了一聲:“多謝九皇子恩德!”
隨后,感激聲接連響起,跪拜者此起彼伏,雖然稍顯嘈雜聒噪,但聽在姬無厲的耳中,是如此的美妙。
范閆興陪著笑,偷偷的瞥了一眼那個死癱子,心生警惕。
這才多大年紀啊,就已經這么會拍馬屁了,真不要臉!比我老范都不要臉!
祁正德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賬,怎么能生出這種兒子?
假的吧!
直到離開了此地,再也看不到那些百姓,姬無厲這才暈暈乎乎的回過神來,疾走兩步攔在祁陸的身前,彎腰一拜到地。
“祁兄大義,某感激不盡!”
“無妨,百姓的感激于我無用,對姬兄卻有大用。”
祁陸一副高人做派,視聲名為糞土的樣子,頓時讓姬無厲更加欽佩。
忽忽悠悠的,姬無厲又瘸了……
如果不是因為身份所限,看他的樣子,都恨不得跟祁陸拜把子了……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來,大哥,干了這杯血!
祁陸:不約,謝謝。
其實祁陸這么做,并非是閑的蛋疼了,想著將功勞拱手讓人。就像他先前所說的那樣,名利聲望對他來說沒有一點用處。他也沒有揭竿而起、反抗啟國,順帶著一統天下的野心。
因此這種東西,背負的太多,就會成為累贅。
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讓姬無厲享了這份聲望,還能為他們之間的關系增添一份情誼,何樂而不為?
在祁陸看來,這波穩賺,又怎么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