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靜默,以大皇子為首的百官,在這個時候并沒有選擇對祁陸發難,也算是變相的默認了祁陸所做的一切。
黃家所遭遇的一切,竟是在這一刻被人所遺忘。
不得不說,在這個世界里,當真是一言難盡。
與皇帝言說完畢之后,離開了皇宮,回到家中之后,此時的祁府,已經比往常要熱鬧的多。加上下人在內,也是足足有二十多人了。
在見到祁陸之后,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起了笑容,言稱‘老爺’。
這個稱呼,讓祁陸有些懵逼,就怎么都有些別扭的感覺。自己這加上上輩子的年紀,滿打滿算也不過是正值壯年的人,出去了一趟,等回來的時候,就變成‘老爺’了?
“是老夫人要求這么稱呼的。”
管家楊德旺躬著身子笑著,老臉上全都是因為笑容而擠出來的老褶子,“老夫人說了,如今您是一家之主,雖然還未成親,卻也不能像是先前那般,再稱呼您為公子了。”
這話讓祁陸分外無語,而更讓他無語的是,眾人稱呼陸相思的話,‘夫人’這個詞,就很靈性。
“你這孩子,回了京師,也不說先回家,卻是跑到了別處。”
張氏此時已經出來,連連拉起臉色通紅的陸相思,先是責怪的埋怨了祁陸一番,隨即又輕拍著陸相思的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那目光,那神態,怎么看都像是未來婆婆在看待兒媳婦的樣子。
“伯母……”
陸相思實在是不知如何稱呼,于是只能訥訥的說了這么一句。可話才剛剛講出,就被張氏給打斷,“唉!莫要見怪了,快進屋。”
倆人在其他人善意的揶揄目光之中,被張氏拉著進了房間。
“娘,您這樣做,有點……”
至于‘有點’什么,祁陸并沒有找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只是覺得這樣總歸有些不合適。
“閉嘴!”
張氏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倆這事兒都這么久了,早晚也要走到那一步,為娘這是先給相思定下名分,免得你到時候無人管教,再從外面拈花惹草。人家相思這孩子,多好的一姑娘……”
“我還要修煉,就先出去了。”
陸相思著實是聽不得這種話,整張臉都羞的通紅,連忙逃離了此地。看那背影,頗有些狼狽的模樣。
“您看您這一番話,把人給嚇得。”
祁陸無奈的撫了撫額頭,頓時就引來了張氏一通埋怨。
他也終于體驗到了,來自于家人之中的那種迷之自信一般的關愛。
生氣是不可能生氣的,往多了說,也不過就是無奈罷了。
“不開心?”
與母親聊了許久的祁陸,終于逃脫了‘魔爪’,去尋到了陸相思的房間,輕輕敲門之后,進了房間之中。見陸相思的表情有些不自在,祁陸頗為尷尬的問了一句廢話,隨即立刻道:“方才的事情,我替我娘向你道歉,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只是話才講到此處,就見陸相思搖了搖頭,看著他道:“我未曾責怪,其實仔細想來,也不算什么大事,反而有些小竊喜。”
“呼!”
祁陸長出了一口氣,假意驚慌的拍了拍胸口,“那便好,在進門之前,我還一直在想,該如何向你解釋這件事情。”
一番話說完,兩人相視而笑,先前那種頗有些尷尬的拘謹,也漸漸地消失不見。
“其實就像是伯母說的一樣,早晚都要到這一步的。”
陸相思原本的性格就不是那種靦腆的,只是先前被突然襲擊了那么一下,但經過了這些時間的沉淀思索之后,心結也漸漸地打開了,卻也沒有做那種小女兒家的樣子。
“等過幾日就要離開了,近幾日我想多陪陪我娘,等到了中域之后,還不知何時才能歸來。”
說到這里,祁陸有些悵然若失。
畢竟在這個世界里,唯一可以掛念的,就是這個親情了。而就像是剛剛來到這里的時候一樣,祁陸從來都沒有將‘親情’這件事情,當成了可有可無的累贅。在他的內心之中,還是非常享受這種事情的。
這就是孤兒的悲哀,也是拼命所想要抓住的東西。
“那就多陪伴些日子吧,其實關于我的事情,沒必要那么心急。”
陸相思的語氣之中滿是柔和,異常的體諒祁陸。
“早晚也是要去一遭的,早去的話,也許還能早些回來。”
祁陸笑了笑,搖頭道:“聽聞你先前所說,唐宗主在先前去往中域的時候,并未找到絲毫線索,只是不知到了那邊,該從何處下手。”
提到此事,陸相思也是滿面愁容,轉身透過窗戶,看向外面濃郁的夜色。
溫熱的風順著窗口吹拂進來,將她的發絲稍稍吹亂,而她那緊緊攥起來的手掌,指節已經有些泛白。
那段深刻的回憶,每當從腦海之中想起的時候,心臟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劃了一下,抽搐的生疼。”
氣氛變的沉默下來,只能聽到窗戶被風吹動之后,發出的輕微‘吱呀’聲。
一直安靜了許久,祁陸的聲音才從她的身側繼續傳來,只是那聲音之中,卻透著些許的自嘲,“算了,就不做事先準備了。”
陸相思疑惑的眼神望了過來,只見祁陸自嘲一笑,“我所做的計劃,似乎每次在進行之中,都會出現些許的意外,所有的事情,就從來都沒有按照計劃進行過。似乎不出點意外狀況的話,就不是我做的計劃一樣。”
“噗……”
這不是放屁,這是笑聲。
祁陸無奈的攤了攤手,隨即繼續道:“我也不知道為啥……所以,就不做計劃了,一步一步來吧。”
“你有沒有想過,”
說到這里,陸相思俏皮的沖著他眨了眨眼,然后這才繼續說道:“也許在你說‘一步一步來’的時候,等到了中域之后,事情卻根本不會一步一步來?”
“恩?”
被這么一說,祁陸都覺得自己要抑郁了,只得灑脫的笑道:“那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